书城小说丝绸之路(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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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灾消难满(2)

李瑛惊慌不安地来回走着,李瑶看着太子道:“你呀,别走来走去的,把人的心都走乱了。看来,这事只有听天由命。”李琚道:“其实,这事要看你的人是否有头脑。如果失败了,不能只是自杀,还要毁尸灭迹才行。”李瑛恍然大悟道:“我再派人去。”这时,李进打外面进来跪倒道:“太子恕罪,我们失败了。”李瑛大惊道:“那他呢?”

李进简单说了情况,李瑛道:“好,虽然没有成功,但你们却很尽力。尤其是,烧毁尸体做得非常出色,本太子还是很感谢你。”李进磕头道:“谢太子不杀之恩。”李琚起身笑道:“起来吧,太子是做大事的。你将参与的人集中到一个房间烧了。”李进大惊道:“可他们没罪啊?”李瑛会意道:“话是没错,但他们人多口杂。”

十七

夜晚,在洛阳酒楼里,申永信招呼着李光弼道:“李大人,让您受惊了,也让您折损了人口,下官诚惶诚恐,不知如何面对。”李光弼道:“与你无关。”申永信道:“那您对洛阳有何评价?”李光弼道:“这里的丝绸确实好,许多国家都需要它。关键的问题是要确保原料充足,应将桑蚕技术全面推广。”申永信道:“下官照办!”

在太子府里,李进从外面进来跪倒道:“太子爷,已将他们全部烧死。”李瑛大喜道:“好,坐下喝酒。”李进高兴地道:“谢太子。”李瑛端起一杯酒来道:“来,本太子敬你。”李进感到受宠若惊,高兴地喝下酒道:“谢太子!”忽然感到不对劲,却已毒性封喉,一头栽倒死了。李瑛道:“对不起,为了不出事,只能这样!”

十八

清晨,张九龄看看众臣并无上奏的动静,便道:“陛下!丝路政策已草拟完毕,请御览决断。”高力士下来接过奏章,呈给李隆基,李隆基看完后道:“好,立刻颁布实施!”在肃州道上,余超骑在马上对送行的夫人道:“回去吧。陛下召见,估计很快就可回来。”余夫人道:“路上保重!”

在太真观里,王维看见玉真公主站着发痴发愣,便走上前作揖道:“参见公主殿下!”玉真公主高兴地转身道:“是你?”王维道:“不是您说,有空就过来吗?”玉真公主道:“对,看来你想通了?”王维道:“公主殿下,臣是特意来感谢您的。”

玉真公主猛地一愣道:“感谢我?感谢我什么?”王维道:“如果不是您,陛下虽重视丝路,但力度不够。如今陛下令张九龄大人起草了政策,已经颁布执行。”玉真公主十分失望:“原来你是为这事而来?”王维低着头道:“难道您为朝廷尽力,不该感谢吗?”

十九

黄昏时分,李隆基在走廊里边走边对李光弼道:“既然源头的事已处理好,剩下的就是丝路的通畅问题。朕已令张九龄草拟了保障丝路的一系列措施,朕看对长远维护丝路很有保障,已颁布执行。”李光弼道:“多谢父皇重视丝路。”李隆基道:“不必这样说,这是朝廷大事,父皇作为一国之君,为了祖先打下的基业能更加繁荣,应当如此。”

李光弼道:“话虽如此,但丝路实在危险,没有朝廷的高度重视,丝路可以畅通一时,不能畅通永久。只要有人走丝路,就免不了出现土匪、官匪,甚至因为国与国的摩擦,导致丝路中断。”李隆基道:“是啊!丝路确实危险,多少商人暴尸荒野,埋骨他乡。朕不能让你出现半点差池。哎,这次去洛阳,没什么事吧?”

李光弼叹着气道:“不敢欺瞒父皇,这次要不是儿臣的岳父和他的兄弟全力保护,儿臣就完了。饶是这样,很多兄弟死于乱箭之下,惨不忍睹!”李隆基大惊道:“又是谁干的?”李光弼道:“本来,儿臣想带回尸体到长安辨认,可尸体却被人放火烧得面目全非,失去了辨认的价值,便弃于洛阳。”

李隆基惊骇地道:“好大胆!看来这是精心策划的。”李光弼道:“是的。最让儿臣感到自责和难受的,是对不起赵莉的父亲。他才归顺朝廷,抱着满腔的热血为国出力,还没享受朝廷的福泽,子女的孝顺,就中箭如刺猬。您的儿媳赵莉,连续几天哭得死去活来,从洛阳回来后,她已经病倒了。”

李隆基愤怒地道:“你放心,朕一定查出真凶。杜通、林海等人既死,可按皇亲国戚的待遇重新安葬。那些为保护你而死的人,其家属一一安抚。”忽然,高力士走了过来道:“陛下,长安外烧死了几十个人。”李光弼冷笑道:“儿臣敢说,被烧者定是对儿臣下手的人。”李隆基见不远处站着汤贵、李明,便对高力士道:“把他们两人叫来,朕要问他!”

高力士传来汤贵、李明,李隆基道:“看来洛阳事件,定是太子所为?”汤贵、李明相互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十有八九是他,但没有证据。”李隆基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简直是找死!”李光弼忙道:“父皇息怒!毕竟这事没抓到让众臣信服的证据,为了后宫的太平,就此打住。”李隆基叹息了一声道:“也只能这样。不过,委屈你了。”

在太真观里,玉真公主看着王维道:“难道,你这一生心里就只是装着你的妻子?”王维道:“是的。生前我对不起她,死后我只有忏悔。”玉真公主道:“按照你信奉的佛教,她死了这么久,早已到了其他道中轮回,你再怎么做,她也不知道了,这是何苦?”王维道:“我坚信她已到了天界。”玉真公主叹着气道:“我真羡慕她。虽然死了,却还有人忠贞于她。”

二十

夜晚,赵刚照料着躺在床上的李春燕,见她气力微弱,便安慰着她,李春燕鼓足力气道:“不是说,烧酒坊被两个畜生烧了吗?”赵刚道:“是的,不过干娘放心,幸亏村邻拿了水桶、盆子,一起帮着灭火。所幸并没刮风,很快就将大火灭了,烧酒坊算是保住了。”李春燕道:“有多大损失?”赵刚犹豫着道:“损失不少。”李春燕道:“没想到,叔叔这么狠毒!”

在寝宫里,武惠妃看着并不欢颜的李隆基道:“陛下,您好久没来,是不是对臣妾不满?”李隆基看了她一眼道:“今年是多事之秋,一直怪事不断,朕不知该相信谁,该怀疑谁?”武惠妃惊出了细汗,试探道:“何出此言?”李隆基道:“半年前有人对老人行刺,可那老人是善良的,为何会遭此惨祸?此案未破,赵妃又溺水而亡,真的是溺水而亡吗?值得怀疑!”

武惠妃的心就像要蹦出来,再次试探道:“陛下认定是何人所为?”李隆基愤愤地道:“还用说吗?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是宫中所为!”武惠妃紧张地观察着皇上的反应道:“陛下的意思是……”李隆基看了武惠妃一眼道:“别紧张,朕相信你不会去做。”武惠妃忙道:“多谢陛下信任。”李隆基道:“都怪朕,最近因秋雨太多而忧心,竟然把答应你的事给忘了。”

武惠妃故作糊涂道:“什么事?臣妾怎么不知?”李隆基忽然冷冷地道:“哼!你是后宫最最聪明的女人,怎么会忘?”武惠妃大惊,连忙跪倒道:“陛下何出此言?”李隆基见她可怜,又叹着气道:“平身吧。”见她起来,便接着道:“赵丽妃死后朕着实伤感,要不是你及时安慰朕,朕都有些难以振作。当时答应立你为后,结果拖到现在。明日早朝,朕可以办理此事。”

武惠妃道:“皇后不皇后的,臣妾不想了。您给臣妾的待遇如同皇后。只是太子结党营私,想要谋害我们母子,您要为我们做主!”李隆基惊道:“他要谋害你们?”武惠妃哭道:“这已是几年的事了。太子很张狂,总说您要废他,所以就恨我们。要是您立臣妾为后,那臣妾就随时面临着丧生的危险。”李隆基大怒道:“朕废了这个不争气的太子!”

二十一

太真观里,王维看着玉真公主道:“公主殿下,您不能再这样留臣。今天,臣没去早朝,陛下会问罪的。”玉真公主自得地笑道:“没关系,我是陛下的妹妹,有什么事我来担当,随后我自会向陛下说明。”王维急道:“可臣毕竟是朝廷命官,有很多大事还没做?”玉真公主道:“那又怎样?大唐的官员多不胜数,少你一个也无妨大局。”王维道:“话虽如此,但臣若是不为,怎么对得起朝廷?”

在御书房里,李隆基问身边的高力士:“力士啊!你觉得这个裴耀卿,政见能力如何?”高力士揣摩着皇上的心意道:“陛下!此人不仅德才兼备,而且很有见识。您说过:开元十三年裴耀卿升任济州刺史,当年您带重臣东巡,路经济川,而济州地广户寡,难于供应您一行的费用。可裴耀卿应办财物,并置三粱十驿,妥善地接待了,但又没过重影响百姓,在您经行的十几州中处理最宜。”

李隆基高兴地道:“是啊!不久,裴耀卿又迁任宣州刺史。宣州为长江支流所经地区,他到宣州前,州境发水冲坏河防,沿河各州因无诏令不敢擅自修复。裴耀卿到任之后,马上组织治理,但未完工,朝廷又下诏调迁。裴耀卿拒旨不行,坚持到河防工程完工才离去。为此,宜州吏民给他立碑颂德。之后他任冀州刺史、户部侍郎等职,百姓赞誉甚高。”高力士道:“这些年,他更是成绩卓著。”李隆基道:“速去传他见朕,朕要与他畅谈!”

二十二

清晨,李隆基在大明宫看着众臣道:“众爱卿!入秋以来,霖雨害稼,京城谷贵。为减轻京城负担,朕准备迁往东都洛阳。昨天,朕特召裴耀卿询问赈灾之法。裴耀卿分析天下经济大势,认为应通漕运,调运江淮粮赋进京,众卿认为如何?”张九龄道:“这是从长计议之策,利国利民。”众臣道:“应该这样。”李隆基道:“好!朕就拜封裴耀卿为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转运使。”裴耀卿道:“多谢陛下!”

李隆基道:“另外,自王皇后归天后,多年来后宫无主。经朕考虑,觉得武惠妃适合做皇后,但她却不敢做皇后,众臣可知道原因?”众臣均不作声。李隆基道:“李瑛结党营私,要谋害他们母子!尚未登基,就是这样的险恶用心。要是成了天下之主,还有人的活路吗?”张九龄道:“陛下,千万勿听一家之言。”

李隆基道:“这些年,宫里宫外发生了很多蹊跷的怪事,大多与他有关。只不过朕一忍再忍,没想到这不成器的东西越来越猖狂。”张九龄道:“陛下,在没真凭实据前不要废储。一面之词,万不可信!”李隆基道:“谁说是一面之词?最近,如果说李光弼多次遇刺缺乏证据,但李林甫抓到的实证,难道也不能相信?”

张九龄点着头道:“如此说来,陛下相信李林甫的话?”李隆基怒道:“如果是一个人说,朕也许不信。但如今反映太子问题的,至少不下三人。”张九龄道:“陛下,人多就是证据,这是三人成虎啊!当年,魏征曾向唐太宗进言: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万不可因为个别人拉帮结派而造成千古奇冤啊!陛下,以前臣就提示过,今天不得不再提醒,江充之祸要吸取啊!”

李隆基道:“好!废储之事不提。你说,随着我朝疆域的扩张,东至安东府,西至安西府,南至日南郡,北至安北府,该如何调整边地使官?”张九龄道:“臣认为原有十道分山南、江南为东、西道,可增置黔中道及京畿、都畿,为十五道采访使。复于边地再置十道节度使、经略使。”李隆基道:“详细说来!”张九龄道:“可设安西、北庭、河西、朔方、河东、范阳、平卢、陇右、剑南、岭南五府。”李隆基道:“好,依你!”

二十三

高仙芝坐在羊皮筏子上,漂流在祁连山余脉的黄河大峡谷中,忽见峡谷中凸出的一座小山,看去极像观音俯视黄河,惊奇地道:“你们看!”大家见那观音真像,都惊奇不已。高仙芝又见河南有几户人家,过的是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更是惊奇。在鸣沙县衙,众差役回来道:“杨大人,查了几天没找到凶手。”杨县尉道:“一定是逃了!”

在兴庆宫园林,李隆基与高力士边走边思考问题,忽然王维过来道:“臣奉旨参见陛下!”李隆基道:“这两天为何不来早朝?”王维道:“臣不敢隐瞒,是臣去太真观感谢公主,结果被公主留下,请陛下责罚。”李隆基愣了一下道:“是她留下你?那你如今是什么想法?”王维看了一眼高力士道:“这……”李隆基一示意,高力士会意地离开了。

李隆基看着王维道:“有何想法,尽管说。”王维道:“陛下!臣说过多次,柳莹死后臣就发誓终身不娶。”李隆基道:“你妻子已死,何必把誓言当真?人死如灯灭,你这样独身等于是委屈自己。”王维道:“对于信仰,臣不能有丝毫动摇。”李隆基道:“信仰不过是愚弄人的!”王维道:“信仰无所谓愚弄。如果恕臣无罪,臣想说真话。”

李隆基道:“说吧,即便说错,恕你无罪。”王维道:“臣不是木头,可为何不能顺您的心愿?因为臣有信仰,这个信仰就是对佛法的不疑。”李隆基纳闷地道:“朕不明白你到底要说什么?”王维道:“假如臣没信仰,就不信臣妻会有灵魂。既然无灵,何必要委屈自己?因为臣知道一旦发誓,就不能违背誓言。可看看满朝大臣,有多少是有信仰的?”

李隆基道:“只要忠于朕,有没有信仰有何关系?”王维不急不缓地道:“正因为没有信仰,想达到目的就会不择手段。李监护不时遭到袭击,赵妃莫名其妙地溺水而亡,对于深信因果的人,谁敢这样做?陛下希望宫廷太平,但怎样才能保证太平?只要没有把柄,您不是照样犯难吗?”李隆基疑惑地道:“但有信仰者,未必就不干坏事。”

王维道:“的确如此。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穿袈裟、带佛珠的,未必就是佛门中人;老虎带上数珠,未必不吃人;到大唐传教的,未必都按教规做。不过,有信仰但无视教规的那种人,只会堕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真正信仰佛教者,绝不是做给谁看。纵然没有人监督,他也知道鬼神在暗中记录。佛教是治心的,善事恶事都是自心而起。心不起恶,还会造恶吗?”

李隆基似乎明白了一些道:“你是说,用宗教改良人的本性?”王维道:“是的,任何一种道德思想,如果没有宗教作支撑,那是苍白无力的说教。真正信教的,知道修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不修不得。纵使没有人监督,他也会按照佛法的要求去做。”李隆基从心里服了王维,便道:“既这样,朕不逼你了!”

二十四

在后宫,李林甫感叹道:“娘娘,这张九龄可是个不简单的人!有此人在朝,我们都得提防。”武惠妃道:“不是你在拉他吗?为何他在关键时刻反对?”李林甫道:“此人不同于其他大臣,要拉他比登天还难。”武惠妃道:“这么难拉?”李林甫道:“那天我命宫中官奴游说他,他斥退使者。后来我亲自见他,他只是跟我周旋。”武惠妃道:“既如此固执,就想法扳倒他!”

在沙坡头双狮山,高仙芝坐在羊皮筏子上,见峡谷的大转弯处有两山相依,远看像是双狮相偎,兴奋地道:“快看,那是双狮山!”大家一看,那两头“狮子”真像,更是惊奇!高仙芝道:“据说,这双狮山是一对夫妻所化。”蒙毅道:“真没想到这峡谷中,居然有这么多景点,令人目不暇接。”高仙芝道:“是啊!大自然真是造化神奇。”

二十五

在张九龄府中,裴耀卿看着张九龄道:“张大人,过几天我就要离开长安,你要保重。如今朝廷有三派势力,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算计。”张九龄道:“放心吧。谁若算计我,那他的小命就该完了。”裴耀卿道:“话虽如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能不小心。”张九龄道:“多谢大人提醒,我会保护好自己,您也多保重。”

裴耀卿道:“张大人,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张九龄看着他道:“哦,但说无妨。”裴耀卿道:“你真认为太子没问题吗?”张九龄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有!”裴耀卿道:“那你为何反对废储?”张九龄道:“你觉得废储后太子还有命吗?废储后争储大战就开始了,你忍心看着宫廷动荡吗?”裴耀卿道:“哎呀!张大人,你真是让我佩服之至!”

在李春燕家里,李春燕病情很重,赵刚守在跟前哭道:“干娘,您一定要振作。干儿相信,恶人一定会遭到报应。”李春燕道:“顺其自然吧。我该走了。”赵刚哭道:“别这么说,您怎么说出要走的话来?”李春燕道:“我的身体我知道。遗憾的是,不能再见茹儿一面。”

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