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吉亚愤愤地道:“你们陛下杀我使节,辱我民族,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今奉命带大食、波斯、天竺联军兴正义之师,打击你们的嚣张气焰!”高仙芝道:“此言差矣!我大唐是文明礼仪之邦,怎么能杀外国使节?即使两国交战,也不斩来使,莫非有什么误会?”哈吉亚冷冷地道:“为何我国使节到大唐,至今没有回国?”
高仙芝的脑海闪现出那晚的事,便道:“将军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事。几个月前大唐驼商去大食,却遭到吐蕃军的抢劫,吐蕃军也劫持了大食客人,我不知他们是不是贵国使节,但那晚是我和封将军策应,救出了大唐驼商和大食客人,因吐蕃军追赶,死了不少大唐人和大食客人,最后我冒险救出一个驼商和一个大食客人。”哈吉亚再次冷冷地道:“编什么离奇故事!既然你救出他,为何他没回国?”
高仙芝道:“我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猜测,吐蕃军既然抓他们,他们怎能回去?如果我没猜错,那大食客人就是贵国使节,一定是去了大唐。”说话间,披挂整齐的唐兵从各营帐出来,哈吉亚想到乞力徐在大食说的话,愤愤地道:“不错!我大食使节就是到了大唐,但却被大唐陛下杀了。”高仙芝口气肯定地道:“不可能!”
彼迪尔道:“别啰嗦了,他们夜袭我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又引诱我们过来,我们犯不着跟他们废话,打败了他们再说!”米莆福道:“对!他们用的是缓兵之计,目的是等睡熟的士兵披挂后较量,不能上当,冲!”哈吉亚冷静地道:“我倒觉得如果是他们有意引我们来,那就是严阵以待,然后两力合一,将我们打个落花流水,可他们全然没有准备,就连这位将军也没披挂。”
彼迪尔、米莆福一看,异口同声道:“是啊!”高仙芝立刻道:“多谢将军明察秋毫,我想你的疑问一定会弄明白。”哈吉亚道:“怎么弄明白?”高仙芝道:“我不知道贵国的使节是否还活着,但发生杀害使节的事,必然会掀起战争,为何边塞将士不知?难道大唐天子既想着两国开战,就不提前让我们做好准备?”彼迪尔道:“大唐疆域辽阔,为何一路没受到阻拦?你们是想让我们孤军深入,然后切断我们的归路。”
高仙芝道:“我军之所以退到这里,是因为吐蕃军跟我们交战多次,我们是想寻找战机。刚才有人来报,说有军队赶来,我非常纳闷。方才,这位将军又说,是我军夜袭贵营,我就更加纳闷。我高仙芝从不打糊涂仗,不知刚才是何人进犯?”米莆福感到疑惑地:“你是高仙芝?”高仙芝道:“难道还能冒名?”
藏在唐军中的那些吐蕃兵,起初在唐军出来后只看服饰,现在一看全都是吐蕃人相貌,立刻喊道:“吐蕃军!”这一喊,乞力徐知道隐藏不了,乘乱喊道:“弟兄们,乘乱杀!”大食联军见身穿唐服的士兵冲上,于是刀枪并举,残杀在一起。唐兵也要冲上,高仙芝立刻喊道:“不准出战,违令者斩!”唐军立刻回来,而冲上前的全是吐蕃军队。
大食联军与吐蕃军拼杀在一起,场面极其残酷。尽管高仙芝杀敌无数,但却不忍去看这种残酷场面,叹着气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别人拼杀,却又无可奈何。”封常清道:“大食联军损失太大了,咱们去帮他们?”高仙芝道:“若是向前,必然会引起更大误会。”封常清道:“只要去杀假唐军,联军不就明白了?”高仙芝道:“问题是他们也穿着大唐服饰,夜晚分不清彼此。”
十一
同一时刻,薛崇训在府里看着太平公主道:“母亲,孩儿觉得李隆基简直太有心机了,事事想在我们前边,我们不是对手。”太平公主忧心道:“是啊!母亲都感到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这次一打草惊蛇,就引起了他的注意。”薛崇训道:“要不,咱们让内线毒死他?”太平公主猛地愣了一下,来回走了几步后,转身看着薛崇训道:“好!你马上安排!”
吴奎进来后,因见太平公主心神不安,忙道:“公主殿下,太子那边没有异常。”太平公主大怒道:“我让你下毒,为何不下?”吴奎跪倒道:“不是不下,而是没成功。”太平公主一拍桌子道:“你吹牛从管家、侍女到厨子都有人,怎能下毒不成?”吴奎慌乱地道:“太子早有警觉,特别是那姜皎很狡猾,每次吃饭都要让人试菜。有一次,试菜者死后,太子就谨慎了。”
太平公主更加吃惊,愤怒地道:“为何不报予我知道?”吴奎战战兢兢地道:“奴才怕公主殿下谴责。”太平公主当下换了口吻道:“那你快告诉我,李隆基对毒死试菜者有何反应?”吴奎道:“姜皎把已厨子换了。不过,奴才在寻找着新的机会。”太平公主道:“什么机会?”吴奎道:“他处处设防,还没找到机会。”
太平公主道:“不是还有管家和侍女吗?”吴奎道:“问题是,他除了信任菊花,其他人根本近身不得!”太平公主愣了一下道:“好!那就在菊花身上下工夫。”吴奎摇着头道:“可是,菊花深受李隆基信任,不可能背叛主子。”太平公主道:“胡说!这个世上就没有不背叛的人,看来是你的诱惑太小!”
十二
在太子府里,王妤看着李隆基道:“太子殿下,您已经不同于以前了,为何还允许姜皎随便进出?这是不是太抬举他了?”李隆基摇着头道:“人要知恩报恩,如果不是他和刘幽求,我们早被韦氏一党杀了。”王妤点着头道:“这倒是。”李隆基道:“正因为他随便进出,每到吃饭时他就监督试菜,要不是他,孤岂不是早被毒死?”
王妤的脑海里闪现出几幕试菜的场景,点着头道:“哎呀,还真是这样。”李隆基道:“他对孤很忠诚,总是处处为孤考虑。今天孤是太子,不久孤就是天子。对这样的人,必须要感恩。就说你和守一,没有你俩的冲锋陷阵,也不行。”王妤当下感动地道:“难得太子爷有感恩的心,臣妾太高兴了。”
太子府外,李明、汤贵、燕春回来,王林非常意外,忙近前问:“回来了?”李明点着头道:“回来了,太子殿下可在?”王林道:“在。”王林看着李明、汤贵、燕春走进了府内想:“他们怎么回来了?”那菊花看见李明、汤贵、燕春,高兴地问:“原来你们没死。”汤贵故意道:“哦?谁说我们死了?”
菊花道:“说得人很多,太子殿下很久不快活。”李明等人感动地道:“我们去见主子。”皎皎在不远处看见,立刻走来道:“回来了?”汤贵看了皎皎一眼道:“听口气,倒希望我们死掉?”此时菊花进去道:“太子殿下,我表哥回来了。”李隆基大喜道:“快请,进来。”李明等人进去道:“参见太子殿下!”李隆基道:“看来你们瞒过了姑姑。”
李隆基令人摆上了酒宴,并端起一杯酒道:“孤给你们压惊,接风洗尘。”李明、汤贵、燕春一饮而尽,李明感动地道:“我们说过,愿为您赴汤蹈火!”汤贵道:“过去的主子从没这样待人,我们永远忠于您。”燕春道:“今生今世,愿为您赴汤蹈火!”姜皎也道:“不愧是侠肝义胆的义士,我姜皎也敬三位!”
十三
夜晚,大食联军与吐蕃军拼杀的结果是互有损伤,封常清着急地道:“大哥,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啊!”高仙芝其实也很着急,但却道:“问题是产生新的误会,我们就成了罪人。”封常清道:“可有位将军好像有所醒悟?”高仙芝道:“这倒不假,要不然早冲上来了。”封常清道:“假如联军刚到,吐蕃军就打,我们还能说清吗?”
高仙芝道:“这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便道:“哎呀,上次吐蕃行刺,这次有吐蕃军混入我军,看来我军有奸细!”封常清道:“对!我怎么没有想到?”高仙芝猛地打了一个激棱道:“太可怕了。”封常清道:“明白了,为何你出入都有卫士,不这样不行啊!”哈吉亚见唐军并未过来。当下喊道:“高将军,快来相救。”
高仙芝一听求救,觉得时机成熟,立刻下令道:“冲!”唐军本来就严阵以待,这一冲,吐蕃军吓得纷纷溃散,乞力徐下令道:“快撤!”乞力徐一撤,唐军大获全胜。乞力徐带着跟来的十几人慌不择路地逃向草丛。联军与唐军紧追而来,乞力徐犹如惊弓之鸟,乘人不备藏进一处并不干净的草丛,但却不敢选择地方,连出气也不敢。联军与唐军追赶下去,乞力徐等了一阵,忙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到了拂晓,哈吉亚问抓来两个吐蕃兵:“你们为何要装扮成唐兵?”士兵多嘎·次仁旺杰道:“乞力徐要让你们跟大唐交战。”土兵丁钦·次仁旺堆也忙道:“上次出使大食,就是乞力徐将军去的。”哈吉亚恍然大悟道:“明白了,纯粹是吐蕃人挑事。”彼迪尔愤愤地道:“可恶!”米莆福道:“该杀!”
哈吉亚道:“看来,我们跟大唐才是一家。”米莆福道:“既然吐蕃如此可恶,我们就合兵教训他们。”高仙芝见联军人人疲惫,便道:“马上要天亮了,先到唐营休息?”哈吉亚道:“好!这回损失惨重,等伤好了开战?”彼迪尔、米莆福异口同声道:“同意!”又对高仙芝充满歉意地道:“对不起!多有得罪!”高仙芝道:“没事儿,搞清了真相就好!”
十四
清晨,李隆基化装后,看着李明、汤贵、燕春道:“想起那次对王小姐的承诺,已经失约,感到对不起她。我们在见到她后,你们要相机行事。”李明明白其意,微笑着道:“没问题!”汤贵道:“上次不就配合得很好?”燕春笑道:“这次要让王小姐知道,三郎是脱不开身。”李隆基会意地道:“正是此意。”
王淑娟又晕倒了周凯为王淑娟号完脉,显出为难的神情道:“吃三副药就好。”王元宝忙问:“她这是什么病?”周凯刚要实说,却见王淑娟的目光充满了哀求,便打住不说。王元宝觉得必有隐情,一把抓住周凯的手道:“到底怎么了?”周凯犹豫着支吾道:“没什么大碍,其实她没病。”
王元宝纳闷地看着周凯道:“不对!几次都说没病,可她总是呕吐、晕倒,一定有病,有什么就实说嘛!”柳氏见周凯就要实说,忙道:“这样吧,你别为难郎中,我告诉你。”王元宝更加纳闷:“莫非你知道病情?”柳氏道:“先让郎中走。”王元宝疑惑地看了一眼柳氏,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七个妾,见她们都看着自己,便对周凯道:“去吧。”
周凯出去后,王元宝看着柳氏问:“到底是啥病?”柳氏看了一眼女儿,又看着王元宝道:“她没病。”王元宝道:“前些日子她吃饭就呕,现在却晕倒,还能没病?我是大唐首富,难道还请不来高明的郎中?”柳氏扫了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各一眼,便道:“退下。”又看了一眼老爷的七个妾:“你们也回避!”
七个妾看着王元宝,王元宝道:“不必这样。”他感到这气氛过于凝重,疑惑地道:“到底是咋回事?”柳氏道:“老爷,你说我们有几个孩子?”王元宝疑惑地看着她道:“就女儿一个。”忽然叹着气道:“我到底造了啥孽,为何老天只赐给我一个女儿?”见七妾各个长得如花似玉,又摇着头道:“连续纳了七个妾,全都是花瓶,没一个放屁!”
七个妾异口同声地道:“老爷,这能怪我们吗?”王元宝把眼一瞪道:“怎么不怪你们?是你们生孩子,还是老爷我生孩子?”二妾道:“可是你常年在外,偶尔回到家里,总是喊累。”三妾也道:“谁说不是?我们就像守寡。”众妾刚要附和,王元宝大怒道:“老爷我是常年在外,但回来却很尽力。是你们不争气,还来赖人?你瞧母猪,公猪一配就下崽。有的将军出征前跟老婆碰碰身,归来后就有儿子。可你们呢,别说养个茶壶嘴,连千金也没有,真想当花瓶啊?老天爷,难道你真要让我断子绝孙?”
柳氏忙道:“老爷,不必说得这么难听。我们毕竟还有一个女儿,起码没有断子绝孙。”王元宝显得伤感而又固执地道:“可是,她现在姓王,嫁人后连姓都没了。我就是拥有再多的财富,谁来继承?”二妾抱怨道:“谁让你妻妾成群,却还在妓院嫖宿?”王元宝大怒道:“你们不放屁,老爷我烦恼嘛!”
柳氏忙劝道:“老爷别气,听说,郊外的李俊道长是一个世外高人。凡是不生养的女人,只要经李俊道长一祈福,全生的是儿子。”王元宝愤愤地道:“你们以为,老爷我是常到妓院找乐子?全是找道长上布施!我给神灵磕了多少头,可一点也不管用!”柳氏道:“可我听说,生孩子就像做生意一样,有的人做什么生意都赚钱,有的人说起话来天花乱坠,做起计划天衣无缝,但就是做什么生意都赔钱,原因是赚钱的人知道播种财富,有了财富种子,当然就赚大钱。而有的人因为没有种子,苦死累死也没用。即便是不择手段得到,因德不配位,还会有灾!”
十五
在吐蕃花园里,弃隶缩赞赞普面对摄政王达布聂赛的过分十分愤怒,却又没有办法,便愤愤地道:“想要夺位就马上回宫,孤当着众臣的面让位。”达布聂赛神秘地诡笑道:“不不不,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几个大臣猛地一愣,无不觉得莫名其妙,弃隶缩赞赞普道:“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达布聂赛道:“赞普长期不上朝,我们都以为您是无心于国事。”金城公主冷笑着道:“原来你是好心啊!”达布聂赛道:“臣何时不好心了?”金城公主白他一眼道:“懒得理你!”达布聂赛道:“本来你就不该干预朝政,你以为这是大唐的武周,还是想当武则天?须知我国以男人为中心,女人再有本事也不能做官!”
十六
吴奎急匆匆地进了太平公主府,却与刚转过走廊正在想事的杨勤撞在了一起,杨勤不由怒道:“妈的!瞎眼了?”吴奎觉得是自己有错,忙躬身道歉道:“对不起,是我有急事走得太急。”杨勤白了他一眼道:“以后走路,别他妈的风风火火,赶死啊?”吴奎道:“实在对不起,随后向你赔礼。”说完就走,杨勤看着吴奎的背影想:“会有何事?”
吴奎一路急走,进了太平公主室内时,已经在喘着粗气:“公主殿下,太子已经出府了。”太平公主喜道:“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薛崇训道:“母亲,让我带杨勤去杀他?”太平公主道:“不,这人还有用场!”薛崇训道:“那母亲的意思是……?”太平公主想了想道:“你不是养了不少杀手吗?”薛崇训道:“我去安排!”
十七
在王元宝家里,柳氏见老爷十分痛苦,便劝道:“老爷,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你瞧世上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可我们是富豪,不用为吃喝发愁,没有儿子,我们有女儿呀!女儿也是人,我们不要让老天爷觉得贪心。要是惹得老天爷生气,你说那是何苦?”王元宝道:“一语点破梦中人啊!我是大唐首富,应该知足了。哎,你说女儿到底是啥病?”柳氏道:“没病。”王元宝再次火了:“她咋没病?!”
柳氏道:“你老是爱发怒火,谁敢说实话。”王元宝疑惑地道:“好好好,我现在不发火了,快说!”柳氏道:“你很少管家,满脑子都是怎么做生意。我怀孕你不在家,当时我也是这种情形。后来,我生了女儿,就再没怀孕。你连续纳了七妾,我也知道你是为了续接王家的香烟,可妹妹们也都没生。不过,因你没见过女人怀孕的情形,所以以为是病。”
王元宝吃惊地道:“她还没有嫁人,怎么会怀孕呢?”柳氏看着王元宝,犹豫着道:“还记得女儿敬香一晚未归吗?”王元宝猛地一站而起道:“原来,是骚毛野道欺负女儿!”怒不可遏,就要去找李俊道长算账,柳氏忙道:“别急,不是他!”王元宝转过身来道:“那是谁?”柳氏道:“女儿不肯说。”
王元宝怒咻咻地冲进闺房道:“贱人!做出肮脏的事,叫为父有何脸面见人?那人是谁?!”王淑娟坐起来抹泪,王元宝举起手来要打,却被柳氏挡在前边道:“要打就打我?”王元宝愤怒而又不解地道:“你……”柳氏道:“老爷,你可是大唐最富有的人,难道你就只有打女儿的本事?”王元宝将手放下,见女儿在流泪,便道:“我可以不打你,告诉我,是不是那道人欺负你?”
王淑娟猛地抬起头来,慌乱地道:“不不,不是他。”王元宝当下怒火再起,愤愤地道:“那是谁?!”王淑娟吓得打了一个激棱,泪水夺眶而出。柳氏见女儿吓得够呛,忙道:“女儿本来就胆小,你这样发火她敢说吗?不管她做了啥,我们就只有她一个,难道你要逼死她?”王淑娟站起来哭道:“爹,女儿做了丢人的事,只有一死。”说完向墙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