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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若近

在城门外送走了慕日安夫妇,笑语挽着桐国维的手臂慢慢地走着,萧淳熙则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爹爹,日安哥哥此去,还会回来么?”笑语问道。

“官场升迁,历来如此,日安此去,对他的仕途,大有好处!”桐国维轻捋着胡须,目光深远。

“可是这样子,姐姐和小娉婷离我们便远了!以后想见面就更难了!”笑语无不惋惜地说道。

“是啊!只是皇上大刀阔斧施行新政,得用些像日安一样的年轻人,皇上也是用心良苦呢!”桐国维解释道。

“爹,我听说凉州督护王商得了重病,已经回京了,是真的么?”笑语又问道。

桐国维转身看看身后的萧淳熙,又看看她,说道,“嗯!我前几日曾到王府去了一趟,这一病,只怕是……”

“朝中不是传闻张相和王将军不和么,爹爹去看他,不怕……?”笑语略带担心地问道,可是没等桐国维回答,她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自言自语地说道,“王将军重病,怕就连皇上也会亲去探病,爹爹身为礼部尚书,若不去,朝中的人倒要笑话爹爹器量小了。”

桐国维微微一笑,赞许地看着她,却也没说话。

笑语接着又问,“他离开了,那谁为我大齐守关杀敌?”

“王商之子王勇倒也带了几年兵,只怕皇上的意思,似乎有意继续让王家的人担当此任。”桐国维耐心地说道。

“照爹爹这样说,这边关的军事,还得倚赖王家咯!”笑语低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桐国维看看她,又看看一直默不作声的萧淳熙,笑着说道,“淳熙、笑语,你们自回萧家吧!”

两人向他行礼告辞,便上了马车一路驶回萧府。

一路上,萧淳熙并没说话,紧闭双眼,装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心里却寻思:好一个聪明颖悟,惠黠灵巧的女子,试图用她爹爹来提醒我。王商因病回京已半月有余了,自从皇上亲去探病以来,朝中大臣也纷纷去看望。萧家与王家的结怨太深,况且爷爷生前也说过,“凡王家之人之事皆驳之!”,他才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去。去,放不下这么多年的恩怨情仇;不去,恐怕要招来群臣非议,皇上又会怎么看待萧家?其实她是对的,皇上都去了,为人臣子,自然要去的,况且,将死之人,还有什么恩怨放不下?萦绕在心里多日的烦恼突然消除,他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转念又一想,自己娶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以她的心智,若是个男子,恐怕早能在官场上八面玲珑了!不过幸亏她不是,否则她又怎能成为他的妻子?

“笑语!”他轻声唤道。

听见身旁沉默已久的人终于开口了,她微微一惊,便问道,“夫君有何事?”

“这个月的十五,我陪你去趟普云寺吧!”萧淳熙实在很想单独和她在一起。

“笑语不记得几时说过要去普云寺?”她更是惊讶了,怎么好端端的他想去普云寺呢。

“你来到萧家那么久,就不想出去散散心么?”萧淳熙心里叹了口气,他的心思怎么就那么难让她明白呢?

“哦!”笑语面无表情地应道。普云寺是她初次遇见他的地方,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当时心中还暗自感叹他是个世间不可多见的、同具文武之气的男子,一想至此,她脸微微一红,却又平静地说,“既是如此,那得先禀明奶奶才是!”

见她答应了,他心下大喜,便伸出手来抓住她的小手,感觉到她的抗拒,他却也没理会,只是装作不知,紧紧握住不放。

“笑语!”次日一早,萧老太君便笑着对前来请安的笑语说,“淳熙今日去了王府,可是你的主意?”

桐笑语心里纳闷,不知道她这话从何说起,便问道,“奶奶,笑语不明。”

“萧王两家的恩怨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而淳熙心中一直没放下,昨**过来问我,去探望王商可有不妥?”萧老太君仍然是一脸笑意,“我心里虽高兴,然而却不知道他因何而改变主意。可他又说,想十五带你去普云寺进香,这下我倒是明白了!”

笑语摇摇头,“不知奶奶明白了什么?”

萧老太君细声解释,“笑语,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虽然萧家今日看似十分风光,可是这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定数难料。淳熙年轻有才,可他生性耿直忠厚,若想在这宦海中游刃有余,身边还需要有几个精明的人,奶奶老了,不能时常在他身边提点,如今有了你,我便放心多了!我听瑾儿说,你自幼便跟在你爹爹身边,对于为官之道,颇有独到的见解。这几个月奶奶和你朝夕相处,也看出了你确实是个心思细腻、体察入微的孩子,淳熙得你,也算是他的造化了!”萧老太君看着神思恍惚的她,又小心地问道,“孩子,淳熙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笑语听她这样一问,倒愣住了,过了一会,才摇摇头回答道,“笑语所知不多!”

“好一个心高气傲的孩子!他是你夫君,难道你对他的过去就一点也不好奇么?”萧太君笑着问道。笑语心想,关于他的事情,她所知的足以令她每日烦恼不已,若知道更多,那岂不得忧愁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她尴尬地对萧太君笑了笑,却不知道该答“是”还是“不是”。

萧老太君爱怜地看着她,然后示意她坐到她身边,“淳熙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所幸的是,他从小便十分懂事听话,又勤奋好学,跟着他爷爷,年纪轻轻便练得一身胆识。你不知道,在他快八岁那年,萧家得先皇密诏,说京中恐有大变,特命他爷爷进京候命,当时正是生死存亡的危难关头,他竟然跪在他爷爷面前,央求一同进京。你别看他今日朱袍乌纱,风光无限,这孩子心里苦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