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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雷

早春二月的江南当是*雨霏霏,润物无声,然而,这晚天公却下起了瓢泼大雨。正值杭州司马桐国维的原配夫人冷氏分娩在即,听着这雷声轰鸣,一贯沉着冷静的桐大人在房前不停地来回踱步,越发显得心烦气躁起来。

见一丫鬟从房中跑出,他急忙问,“生了没?”

“回老爷,还没!”丫鬟连忙摇头,看着他皱眉,她开口解释道,“稳婆让奴婢去看热水准备好了没有。”

“去吧!”他挥挥手。

一个时辰已过,又有一个丫鬟跑了出来,看样子还是没有消息。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忍不住探头往屋里看了看。

“大人,这女人生产的地方男人是不能近的,会有晦气,还是请您到前厅等着吧!”稳婆见状,连忙劝道。

桐国维无奈,只好移步离开。这时八岁的长女桐嫣然兴冲冲地跑过来,奶声奶气地问道,“爹爹!娘生了宝宝了么?是弟弟还是妹妹?”

“还没呢!嫣然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桐国维抱起小嫣然,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只见她那粉色的脸蛋红扑扑的像苹果,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闪一闪,着实可爱诱人,他忍不住用胡茬扎了扎她,只听见“呵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她又不依不饶地在他怀中闪躲。“爹爹坏!”嫣然调皮地拧了拧他的耳朵。

“哎哟!”桐老爷吃痛,心下却无比高兴,佯装要打她的小屁股,她一边嬉笑着想躲开,一边又嘟起小嘴以示不满。

“呵呵,你还没有回答爹爹呢,小嫣然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都喜欢!”见她一脸的快乐,桐老爷眼里满是温情,刚才的焦躁不安早已无影无踪。

“笑语!呵呵,就叫笑语!”桐国维眼前一亮,觉得此名最适合即将出生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叫笑语,嫣然笑语!”自言自语地说完后,捏捏小嫣然的脸蛋,乐呵呵地抱着她往前厅走去。

这时,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吓得小嫣然连忙缩进桐国维怀里。见她受了惊吓,他用手轻抚着她的背,“嫣然别怕,爹爹在这里呢。”

这一声惊雷,如一道霹雳,劈开了天上的浓云,这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气势渐渐变弱,雨声也越来越小,最终,雨停了。又过了一会儿,月亮竟然出来了,刚过上弦的月儿给水汽迷蒙的大地带来了丝丝暖意,柔和的月光照在身上令人倍感温暖。

桐国维站在花窗边上,望着天上的月亮,一丝不安油然而生。“闻雷声,知雨之将至”,今晚天象怪异,二月下暴雨,雨后出弦月,难道是天道有变?

“老爷!老爷!夫人生了,是位千金呢,恭喜老爷!”一个丫鬟跑了进来,神色颇为兴奋。

“知道了,你去吧。”桐老爷仿佛还在沉思中。又见他在月光下站立许久,这才抱起已经熟睡的嫣然,向内院走去。

“老爷!”下人在门口低声报,“京城张韬大人府上来人了!”

桐国维对襁褓中的婴儿笑了笑,用手指轻轻逗着那不如手掌大的小脸蛋,爱怜地轻道,“爹爹要去忙咯,一会再回来看你!”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交给了一旁的奶娘,向前院走去。

“可是张大人有事交待?”桐国维边走边问。

“来人报说,皇上今早驾崩了!”下人低首回道。

“什么?”桐国维大惊,停住脚步忘了前行,跟在他身后的仆人没料到他突然停下,来到他跟前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赶紧往后退一步,却控制不住向前的冲劲,身子向后一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老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仆人一脸难堪,爬起便跪在一旁,连连磕头求饶。

过了良久,桐国维才开口问,“皇上几时晏驾的?”

他仍跪在地上,颤声回道,“说是子时三刻。”他想了想,接着又道,“说来巧了,那会二小姐才出世。”

桐国维一听,惊怒道,“大胆!还不自个掌嘴!”

跪在地上的仆人又惊又怕,一边磕头,一边用手打自己的脸,嘴里连声说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见他身形瘦小,年纪又轻,一张小脸打得又红又肿,桐国维于心不忍,低声说道,“你先下去吧!以后记住这话不许再说第二遍!否则,你的小命不保!”

“小的记下了!”仆人见他没其他吩咐,便磕头退下。长廊中,桐国维一动不动地站着,这时冷氏的房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他循声望去,又眉头紧蹙,“唉!”重重地叹了口气,甩袖转身而去。

三月后,十五岁的皇太子梁睿登上皇位,尊号“明”,史称齐明帝。新帝登基,万象更新,梁睿传下圣谕,改年号为正光,从次年正月始,即正光元年,又颁布旨意擢张韬为右相大人,位居百官之首,王商为凉州大都护,执掌边塞重兵,册封定海萧崇敬为敬国公,子孙世代受袭。过了数月,一道圣旨来到了杭州,迁现任司马一职的桐国维为杭州别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