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忙不忙？我在你家门口呢。”余霜？我大力地拉开门，“你回来了？”她点点头，“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我想笑笑，然后说请进，可在拉住她手的那一瞬间，我的泪滚落了下来，“你还好吗？想死我了。”我紧紧地拥抱着她。“我当然好了，傻瓜。”她拍拍我的背，“我累了，让我坐下好不？”我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进来吧。”她翻下白眼，“拜托，别整得好像你是我的情人。”她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呢，你如果有这想法，我也不反对。”我掐了她一把，“两三个月不见，见面就胡说八道。”她斜躺到沙发上，“女人，我要喝咖啡。”
“还是老样，四块方糖？”
“当然，你以为我去了月球，连习惯也变了？”
我把咖啡搁到茶几上，我很想问她这两个月去哪了，都做了些什么，可我能问吗？“夏阿姨好吗？”
“不好。”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怎么不问我这两个月去干啥啦？”她似笑非笑地看眼我，“别问我，我烦死了，陪我妈在山里打蚊子呢。”我听得一头雾水，“打蚊子？”她耸耸肩，“亲爱的，先告诉我你的事办好了吗？”我点点头，“张鹏都给办得差不多了，只等拿证了。”
“那就好。”她站起身，沿着墙面挨个挨个欣赏墙上的画，在换到看第三幅画时，她擦了下眼角，“我和他分手了。”她转过头来，眼睛红红的，“既然不可能就早些断了。”这话重重地捶在我的心尖上，我的脸色变了变，张鹏以后还会帮我吗？“别试图劝我或者安慰我，那样会让我觉得我一无是处。”她醒下鼻子，“这事早晚会来，我早晚都会伤心这么一次。”她忽然纵声大笑起来，眼泪顺着她上仰的下巴一滴一滴跌到她的衣领上，“我伤心？我伤心个Ｐ！”我感到惭愧，她伤心的时候我却只想到自己，或许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走，”我抓起皮包，“我们泡吧去。”
“好！咱们去ＴＭＤ喝个天翻地覆。”
喝了一瓶芝华士，她说话就有些颠三倒四，“知道不？亲爱的，我这两个月都陪我妈在念经。”她醉眼朦胧地抓起另外一瓶，“来，干！”我没有劝她，或许只有麻醉了自己她才不会痛苦，“我妈疯了，跑那么个破，破地方去念经，”她打个酒咯，“早知道就不要离，拖也要拖死我爸。”她喝了一大口，“别，别以为我醉了，我没……”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滑到桌子底下。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头疼得厉害，昨晚余霜呕得稀里花啦的，等我把家里收拾妥当也快四点了。我瞄眼镜中的自己，两眼浮肿，脸白得跟鬼样的，我泼点水到脸上，拿了毛巾正想擦把脸，我的血在那瞬间凝固了，我立刻转头去看墙上的钟，只差七分钟就四点了。
完了，四点半李德约了外商谈投资的事，可我现在该死的还在家里，我慌乱地擦把脸，就见余霜摇摇晃晃地正准备从卧室里走出来。
“头疼不疼？”我慌忙去扶住她。“难受死了。”她低咕了句，差点滑到地上。我忙用力拽紧她，“以后少喝点。”我扶着她走到洗手间，“呃，余霜，公司今天会有个外商过来，我一会得出去。”我瞟眼钟，心急如焚，可是要我就这么扔下余霜不管我绝对做不到，“我叫我妈来给你弄点吃的，你就好好呆在我这，哪也不要去，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地晃下头，“你有事先去吧，”她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去吧，去吧。”
给妈打完电话，我简单地化个妆就出门拦辆的士，一路上，我不断地看表，不断地催的士司机。刚下的士我就看见斯考特先生，“真是难以想象，你这么漂亮的小姐还需要乘坐的士。”斯考特先生冲我微微一笑，过来和我拥抱了下。
我的脸一下成了绯红色，尽管我知道美国人一向很豪爽，而且门口的迎宾小姐不一定听得懂他说的话，可我浑身像被蚂蚁咬了似地难受，我是该有辆属于我自己的车，或者，该有个疼我的老公开车来接送我。
在走进会议室前五分钟，我关掉了手机并把它交给前台的小姐，这是对此次会谈的尊重，也是为了保密起见。
斯考特对我的行为微微有些吃惊，但是他很快对他身后的大块头吩咐道：“麦克，你拿着我们所有人的手机，告诉我们亲爱的朋友，我们开完会马上和他们联系。”麦克眯着眼盯了我足足五秒钟，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点点，“boss！”
“难道这么漂亮的小姐会，”斯考特右手半捏成枪管状对着他的太阳穴，“拿枪崩了我？”他哈哈大笑起来，“我想她没有笨到在自家门口做这事，尽管我是多么期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两眼闪光，回头看着我，“中国有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我的脸烧得很厉害，可是美国人说话一向都是这么大大咧咧，我只有装着没听见，“斯考特先生，请。”我面带微笑，伸出右手做个请的动作。“密斯田，这就是你们中国人的含蓄吗？”斯考特似乎有些失望，嘟嚷了句，耸耸肩，大步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我擦下额上的汗，眼角的余光扫到秘书室门边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张毅？我的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