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尤司呼吸停止的瞬间,罗格突然感到有一股冰冷像刀一般直渗入他的心底,好似有什么一直支撑着他的东西悄然崩塌。
“罗格哥哥?怎么了?”麦威希转头问突然停下来捂着心口的罗格。
罗格呢喃着说道:“没什么,突然有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心灵抬头看了看仍旧漆黑的夜幕,扶上旁边粗粝的树干,望向旁边的两个人:“我们要不要停下来等等米莱他们?”
“不用,我们三个之前出去玩的时候发现一座很隐蔽的洞穴,我们就去那里等米莱吧。”罗格摇了摇头,抬手指向一条通往黑暗的小路,“走,我带你们。”
……
火焰照亮了漆黑冰冷的洞穴,映亮了麦威希苍白的面庞,他抱着双膝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温暖的火苗,却怎么也感受不到暖意。
唯有冰冷的恐惧将他一点点的侵蚀。
罗格不安的在空地周围转来转去,最后停在墙壁前,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冷静:“呼……真希望大家都没事啊……”
“对不起……”一声低沉的道歉声在洞**轻轻回荡,心灵低下头,“他们其实是为了找我,才会……”
“心灵你不需要道歉,那些山贼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罗格打断了心灵的话,抬起拳头狠狠砸向墙壁,“可恶!我怎么总有不好的感觉……”
“罗格哥哥冷静一点,现在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啊。”麦威希抬起头,低声安慰着,“尤司哥哥一定会带着米莱姐姐来找我们的,再等一会吧。”
洞**寂静的只能听见木柴被火焰烧断响起的‘啪嗒——’声,罗格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到了麦威希旁边,抬手轻轻搂住他微颤的肩头。
心灵敛了敛眉眼,蓝眸里映出在地面上摇曳的火光。
在火苗逐渐弱下去时,罗格正要把木柴扔进火中,余光瞥见心灵站了起来,他脸色微凝,转过身走向洞穴外的黑暗:“我去外面看看。”
“心灵?”罗格皱了皱眉站起来要拦着他,“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你现在出去……”
“放心吧,我不会走远的,只是在森林里面转转,看看米莱他们有没有过来。”心灵回过头牵起嘴角,指了指迷迷糊糊的垂着头的麦威希,“罗格你就保护麦威希,等我回来吧。”
罗格看见洞口处雪白的月光沐在心灵的肩膀上,一头金发似乎被染成了银色,他抬起手搭在石壁上,不知何时松散开来的绷带垂落在他的手臂下,回望过来的蓝眸中映着自己的面容和闪烁着的火光。
仿佛阳光般的微笑,这一次并没有挂在心灵的嘴角。
还没有等罗格回答,心灵走出了洞穴外,转头向他们来时的道路跑去。
“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心灵低喃着,他看着遥远的火光,正想加快速度时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险些摔倒在地。
“奇怪,我记得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心灵急忙稳住身形,眯起眼看向被黑暗笼罩着的前方,而当他看清一切时,自语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张了张口,却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瞳孔逐渐溃散,空洞的眼眸里映出倒在血泊中的少女。
“米莱!!!”
米莱在逐渐冰冷的昏沉中,突然感到有一种淡淡的温暖的感觉,像是置身于怀抱之中,她略感困难的睁开眼,看见了一双醒目的金发,忍不住勾起了淌血的唇角:“是……心灵吗?”
“米莱,你别说话了……我……我这就带你离开……”心灵说着要抱着她站起来,却被按住了手腕。
“麦威希,还有罗格……他们都在那个洞穴里吧?”米莱摇了摇头,原本充满活力的眸子此刻却黯然了几分,“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们死去的样子……”
“虽然很残忍……但让他们看见的话……罗格和麦威希都是胆小鬼……他们一定会哭的……”米莱明明在微笑着,眼角却划过了一点晶莹,“心灵……大家都不想看到他们流泪大哭的样子……”
心灵轻轻搂着怀里的少女,掌心略感到温热的潮湿,他轻轻抵着米莱的额头,眼眶逐渐泛红,他声音哽咽地说:“对不起……”
从米莱说出“我们”这个词的时候,他已经猜出了这最不想面对的现实。
米莱轻轻拿出一张破碎的相框,塞进了心灵手中:“这是在镇长爷爷一次生日的时候……大家一起照的照片……”
她说着,看见月光下,划过少年眼角的泪水闪着晶莹的光,略感遗憾的笑道:“本来还打算……跟心灵也照一张呢……”
“可惜……再也没机会了吧……”米莱含笑轻语,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那一天的情景。
她记得照相的那一天,阳光从所未有的灿烂,茵茵的草地上,尤司像往常那样穿着一身白色长衣,抬手轻推着金色的单片眼镜,微笑着站在镇长身旁;麦威希抱着一杯还没喝光的果汁,略带羞涩的微笑;罗格跟维赛大叔勾肩搭背的举着酒杯;镇长抚着身前的胡子,笑得一脸慈祥。
大家仍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直到很久之后的永恒……
心灵感受到怀中少女逐渐停止的呼吸声,绝望的闭上了眼,一股无能为力的悲哀和痛恨在胸口弥漫,令他险些透不过气。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