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面的床,可以说,在外人眼里根本不能称之为床,只能说是一块冰凉又脏乱的水泥台,台面上的霉臭味也让老鼠闻了都会忍不住皱眉。
但只要不疯癫不发飙,洛溪都可以忍受。
只是不知道,她的景墨灏是不是也被关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他那样一个干净的要命,洁癖起来不要命的男人,怎么住在这样肮脏的地方,那简直比要他的命还要痛苦。
洛溪光是脑补一下,景墨灏浑身脏乱地躺在污秽的水泥台上,一副颓废无力的样子,她的心就像是被锥子扎过一般,布满了窟窿,鲜血直冒。
洛溪走进下一见牢房,是那间有血手臂伸出的那间。
看着那人双眼沾满已经干涸的血迹,根本看不到眼前的事物,只是抓着铁栏,死死不放。
“进去。”洛溪压着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沧桑又低沉。
那人不动,反而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凑了凑,好巧不巧,正好趴在开门的铁栏上。
洛溪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开口,“不进去,就不开饭。”
那人怔了一怔,没想到一个送饭的也敢跟自己横,更是不走,双手极力地伸出去,想去抓发出声音的人。
洛溪干脆转身,先去给别的牢房送饭。
那人看不见,听力还是没有问题,听着送饭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远,高声“嗷”了一声。
对面传来一声沉稳的嗓音,“你就作吧,等哪天把自己作死了,你就舒坦了。”
洛溪听见那人的话,脚步也是顿了顿。
看向那个张牙舞爪的犯人,只见他怔在原地,像是在消化对面传来的话语。
过了一会儿,像是反映了过来,哀嚎着在铁栏上猛捶了几下,最终缩回了房间里。
洛溪趁他这时候还算安稳,抓紧时间过去给他放了餐盘,在他听见声音,想要扑过来的时候,关闭了铁门。
洛溪深深舒了一口气,心口却依旧闷闷的。
她到底做不到完全的冷漠,对于这个疯子一样的瞎子,她内心的悲悯胜过脸上的厌恶。
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那么美好,谁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暗无天日又腌臜不堪的地方,以这样难堪的姿态度过余生。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丁汝宁...
被囚禁折磨了那么多年,到现在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人类用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足以拿来判断整件事情的是非对错。
这是景墨灏亲口告诉她的。
洛溪收起思绪,抬眼,对上对面一双沉静的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洛溪看到那双眸子,只觉得里面有种特殊的安定成分。
就像他刚才说出来的斥责,无怒无怨,只是冷静又沉稳地把道理讲了出来,直达人心深处。
洛溪很快将视线调转开,她的心境不够平稳,生怕自己的眼神会泄露自己的慌乱。
洛溪抓紧时间把剩下房间的午餐送达,餐盒中,还剩下两份。
一份是她自己的,还有一份,是给那个密室里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