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烦您了。”曾政雄只得抱歉地开口：“急忙叫您来一趟却……”
“哎，不敢不敢，曾爷您客气了。”张大夫顿时笑得诚惶诚恐：“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怎么会麻烦呢？曾爷您是太谦虚了。”
听他这么说，曾政雄心里反而更不舒坦起来，想了想，请张大夫一起下去了。
等两人走了之后，唐唐才慢慢扯下被子，却对上了江念君了然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唐唐弯了弯眉眼。
——
除夕夜。
万家灯火，十里花灯，鞭炮声久久不绝。
寒冷的黑夜里，处处盛开一片温暖。
客厅里是热热闹闹的春晚节目，院子里是杨嘉睿欢闹的童音，唐唐搬了个红色的手指椅放在院子的一棵桂花树下，坐在上面，抬头看着光秃秃的灰褐色树枝上积雪，怔怔着发呆。
远处的天空，骤然炸开一簇簇烟花。
红色、绿的、紫的……大大小小，仿佛天上的花朵，那么美丽，耀眼。
唐唐蓦地颤了下，抬头看向烟花。
从耀眼到坠灭，大到好似能包容整个世界，当它就这么落下的时候，唐唐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一阵冷风吹来，见缝插针地灌进了唐唐围着厚厚围巾的脖子。
唐唐冻得颤了下，连忙从手指椅上起来，两手握在一起在手心里哈着，相互取暖，脚下不停地哆嗦。
当下一个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在它最烂漫的一瞬间，唐唐对着它无声开口，说了句：“新年快乐。”
然后，唐唐进了客厅。
——
一千多公里外的帝都，也是灯火通明。
莫幻静静站在漆黑的房间里，手里握着一杯白兰地，整整一面通透的落地窗前，映出他明明灭灭的，微凉的黑眸。
透明的水晶质地玻璃杯在暗光里折射出低奢的流光，琥珀色的酒液在其中慢慢荡漾，偶尔溅出一两滴在杯壁上。
莫幻低头抿下一口，又继续看着远处绚丽的灯火。
当烟花在空中绽开时，莫幻不自觉地出声：“新年快乐。”
远方的那个你，能听得见吗？
莫幻眼里溢出落寞。也只有在独自相处时，他才敢肆无忌惮地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白日里所有的伪装都全数放下，现在充斥着莫幻的就只剩下了孤寂。所有的人都在团聚，他却没有。
他最想要的那个人，已经不再了。所以，他是孤独的。
他好想她……却，不能见她。
莫幻手里蓦地攥紧，仰头，喝光了杯里所有的酒。
烈性的酒精在味蕾深处炸开，一路灼烧着流进喉咙，莫幻紧咬住牙，强忍住这火烧似的疼。
唐唐……唐唐……
胸口像是被生生撕开了一条裂缝，有血从里面咕咕冒出，快要干涸他的整颗心脏。
莫幻低头，两手撑着落地窗，慢慢湿了眼眶。
“吱呀。”一声，有光亮从外面透了进来。
景如意背对着光线，脸庞被隐匿，只能看见她柔美的轮廓。
“莫幻，开饭了，下来吃点吧。”她说。
“……知道了。”莫幻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