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巽评曾国藩之一
【评主简介】
赵尔巽1844-1927年），清末汉军正蓝旗人，字公镶，号次珊，亦号无补。同治进士，授翰林院编修。曾任安徽、陕西、甘肃、新疆、山西按察使和布政使等职。1903年起历任湖南巡抚、署户部尚书、盛京将军以及湖广、四川、东三省总督等职。1914年3月任清史馆总裁，主编：清史稿》。袁世凯称帝时，被尊为‘嵩山四友”之一。1917年张勋复辟，被聘为枢密院顾问。1925年段祺瑞执政期间，任善后会议议长、临时参议院议长。是一个思想倾向保守的学术界与政界两者兼而有之的人物。
原文
咸丰初①，广西兵事起②，诏群臣言得失③。奏陈今日急务，首在用人，人才有转移之道④，有培养之方，有考察之法。上称其剀切明辨⑤。寻疏荐李棠阶⑥、吴廷栋⑦、王庆云⑧、严正基⑨、江忠源五人⑩。寇氛益炽，复上言：‘国用不足，兵伍不精，二者为天下大患。于岁入常额外，诚不可别求搜括之术，增一分则民受一分之害。至岁出之数，兵饷为巨，绿营兵额六十四万，常虚六七万以资给军用。自乾隆中增兵议起，岁糜帑二百余万。其时大学士阿桂即忧其难继。嘉、道间两次议裁，不及十之四，仍宜汰五万，复旧额。自古开国之初，兵少而国强，其后兵愈多则力愈弱，饷愈多则国愈贫。应请皇上注意将才，但使七十一镇中有十馀镇足为心腹，则缓急可恃矣。”又深痛内外臣工谄谀欺饰，无陈善责难之风。因上敬陈圣德预防流弊》一疏，切指帝躬，有人所难言者，上优诏答之。历署刑部、吏部侍郎。
——节录自《清史稿曾国藩传》
【注释】
①咸丰：清文宗年号（1851-1861年)。
②广西兵事：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在广西桂平县金田村起义，建号太平天国。1853年1月克武昌，3月攻克南京，定为都城，命名为天京。
③诏：皇帝颁发的命令文告。
④转移：改变。道：法则；规律。
⑤剀（kai)切：切实；切中事理。明辨：辨别清楚。
⑥寻：不久。李棠阶；李树南，号文园，道光进士，后曾任军机大臣。
⑦吴廷栋：字彦甫，一字竹如，晚号拙修老人。安徽霍山人。道光拔贡，授刑部七品小京官。后官至刑部右侍郎。有《拙修集》。
⑧王庆云：字家缳，字贤关，初号乐一，又号雁汀。福建闽县人。道光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擢侍讲学士，迁通政副使。咸丰初，授户部侍郎，陕西巡抚，山西巡抚，两广总督。后迁左都御史、工部尚书。
⑨严正基：字仙舫，湖南溆浦人。曾官至通政使。
⑩江忠源：字常孺，号岷樵。湖南新宁人。道光举人。1851年擢知县，1853年升湖北按察使，同年6月授安徽巡抚。次年庐州被太平军攻克，投水而死。
绿营：兵制，始于明时。清入关后，规定各省汉族兵众用绿旗，称为绿营兵或绿旗兵。乾隆：清高宗年号。
糜：通“靡”。浪费。帑（tang)：国库所藏的金帛。
大学士：官名。始置于唐天宝初。阿桂：清满洲正白旗人。章佳氏，字广廷，一字云岩。乾隆举人。历任伊犁将军、兵部尚书、吏部尚书，累官至武英殿大学士兼军机大臣。
嘉：嘉庆。清仁宗年号。
⑩道：道光。清宣宗年号。
臣工：群臣百官。谄谀：巴结奉承。
⑩切：恳切。躬：身体。帝躬：帝身。
署：代理、暂任或试充官职。刑部：官署名。掌国家法律、刑狱事务。
⑩吏部：官署名。掌官吏的选拔、任免、考核、调动、奖惩、升降等事宜。
【译文】
咸丰初年，广西太平军起事，皇上下诏要群臣议论政事的得失。曾国藩上奏陈明当今紧急的要务，首先就在于用人。而人才有改变的规律，有培养的方法，有考察的办法。皇上称赞他所陈切中事理，辨别清楚。不久，曾国藩上疏推荐李棠阶、吴廷栋、王庆云、严正基、江忠源五人。此时，太平军气焰更加炽烈，曾国藩再次上疏说：“国家财用不足，兵伍不精，这二者是国家的大患。国家在每年收入的常额之外，的确不可以另外寻求捜括的办法，增加一分捜括，老百姓就多受一分危害。至于每年支出的数目，以兵饷为大。绿营兵名额六十四万，常常要虚空六七万来资给军用。自从乾隆年中增兵的意见提出以后，每年耗币二百多万，当时大学士阿桂就担忧难以为继。嘉庆、道光年间两次讨论裁军，但所裁兵员不及十分之四，仍然应当再汰除五万，恢复原来的数额。自古以来建国初期，兵员少但国力强盛，后来兵员越多国力却越弱，军饷越多国家却越贫。应请皇上注意将才，让七十镇中有十多镇足够作为心腹，那么遇上紧急之事，也就有了依靠了。”曾国藩深切痛恨朝廷内外群臣百官那种巴结奉承的媚态和欺诈说谎的伪行，而没有宣扬好事指责坏事的作风。于是奏上《敬陈圣德预防流弊》一疏，恳切地指向皇帝本人，疏中有别人不敢说的话。皇上下了一封好的诏书回答他。他历任刑部、吏部侍郎。
【评析】
从上段文字可以看出，曾国藩重视人才，关心民生疾苦，认为“诚不可别求捜括之术，增一分则民受一分之害”，敢于上疏“切指帝躬”，这在封建君权仍然至高无上的晚清时期是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