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奇幻天池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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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震动

天玥可以说是“母凭子贵”,身价倍增,胡家上下谁也不敢怠慢。而红绸,地位大不如前,几乎沦落为半个丫头。想当初天玥要在大家吃饭的时候站着伺候,现在风水轮流转,就转到了红绸身上。红绸风光不在,虽然下人嘴里还尊称她为“义小姐”,但是已经有名无实。胡老夫人每天对红绸说话大抵不过是这几句,“红绸,给你大嫂炖锅鸡汤去。”“红绸,你去买点红枣回来,要隔壁西街王记家的。”“红绸,你去厨房看看骨头熬好了没……”

每当如此,红绸只能忍气吞声,她按照黑鹰的指示,不得不对胡老夫人的话唯命是从,以求能继续留在胡家监视着天玥。而这段时间,红绸也不得不收敛,所以没有和天玥再发生过什么正面冲突。但是红绸看到天玥被一大堆人簇拥的时候,就不由得牙根痒痒,尤其是这一群人在她面前走过,舒儿朝她轻蔑地一瞥,红绸拳头就攥得咯吱咯吱响。

天玥站在赏月亭,远眺荷花池,春天已悄然来临,就像天玥腹中的孩子一样,大地蕴育着新生,一切都那么充满生命力。天玥很喜欢午后一个人在荷花池边散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享受着即将成为母亲的快乐。轻抚肚子,已经成了天玥一个多月来戒除不掉的习惯。湘君,她的孩子,她和洞庭的孩子,成为她生命中新的希望。天玥驻足,望着新荷,不禁自言自语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要是女孩,乳名便叫莲儿。”天玥正言语着,忽然看到水中多了一个红色的影子,红绸狞邪的脸孔在绿波中依稀可见。天玥猛然回头,与近在咫尺的红绸目光交接,红绸没想到天玥会发现她,不由得后退一步。

“你想推我下去吗?”天玥蹙着眉头问红绸。

“我怎么敢。”红绸冷笑着说,尽管她刚才确实萌生了这样的意图,而且差一点成功。“大嫂您现在比什么都金贵,试问有谁敢碰你一根头发。”

“我不管你有什么企图心,红绸,我只想说,以前你怎么对我,我可以无所谓。但是今天,我有了洞庭的骨肉,如果有任何人想伤害我们的孩子,我绝对不许。”天玥一字一句坚定异常地说。

“您放心,孩子是无辜的,我怎么忍心伤害他,大嫂,您还是自己多保重。”红绸扔完这句话,掉头就走了。

天玥不禁担忧起来,红绸这是在向她宣战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被动了,是时候也该转守为攻了。

傍晚下人传膳,胡老夫人关切地问天玥:“你看看今天的菜合不合口味?”

“好像油腻了些,我想喝点清淡的粥,可以吗?”天玥回答。

“当然可以,红绸,去,给你大嫂熬点青菜粥。”胡老夫人吩咐道。

红绸白了一眼天玥,然后勉强地应了一声是,就去了厨房。她支上锅,烧着柴火,淘好米,在锅里添上水,开始煮粥。红绸从盐罐里抓起一大把盐,恨不得都倒进锅里。然而她知道她不可以这样做,尤其是在胡家二老面前,更不能再出差错,于是红绸悬着的胳膊最终放下,而手里的盐巴洒在了地上。

天玥提着裙子蹋了进来,身后是绮凝和舒儿。

“你怎么来了?”红绸偏着头没有好气地说。

“来看看你,要妹妹你这么辛苦,我实在过意不去。”天玥走近红绸,一脸微笑。

红绸有几分讶异地看着天玥,不知道天玥要搞什么名堂。

“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我的苦日子来了,大嫂你却尊贵俨如皇后娘娘,现在急切地看我笑话来嘲笑我了是不是?”

“你苦?”天玥抬了抬眼皮,轻笑道,然后走到灶台旁,望了一眼锅里的白粥,说:“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池天玥,你有什么话就明说,不要以为你现在得势我就奈何不了你。”红绸掀起了眉毛叫道。

“是吗?”天玥心不在焉地在厨房里走着,眼睛四处瞟着。终于,天玥发现了什么,她从一个小瓦缸里舀出一瓢薏米,然后缓缓倒进了锅里,和里面的白米渐渐融在一起。

“你做什么?”红绸不解地问道。

“大夫说,孕妇在怀孕期间食用薏米很容易流产,你说我要是端上一碗给婆婆看,婆婆会有什么反应。”天玥声音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像空谷中传来的回声。

“你想栽赃嫁祸给我?”红绸眼里喷射着怒火。

“栽赃嫁祸?你也会用这几个字啊。”天玥擦了擦手,盯着红绸说:“这不是跟你学的吗,这不是你一贯用的伎俩吗,跟你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红绸,”天玥顿了顿,语气突然发生变化,温和地说:“我只是想让你尝尝我当初被陷害的滋味,或许这样你才可以感同身受,才知道被人栽赃陷害是多么难受。”

红绸有些惊讶困惑地看着天玥。

天玥继续说:“其实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恩怨瓜葛,你不过是奉主之命,尽管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所谓的主人是谁,但是红绸,人应该为自己而活不是吗,你心甘情愿做一个奴隶受人差遣吗?我们可以和平相处,共同生活在胡家。没有了互相设计和陷害,就没有那么多是非纷争,而我和洞庭就会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疼一样爱,你不觉得那样会比眼下我们互相防范彼此撕破脸说话更好?红绸,其实你的地位很被动,因为你是受人指使,根本实现不了自己的意志。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所以,我相信在你本性善良,只是你现在像一颗棋子被人利用,无法做回自己而已。红绸,做回自己吧,为自己做主,被人利用到处害人你得不到一点好处,反而会让你的主人更加为所欲为。”天玥低头摸了摸肚子,声音无限柔和温暖,“我希望孩子出生后,能让他叫你一声姑姑。”

天玥这么一大篇话,几乎让红绸震住了。尤其是最后一句“姑姑”,红绸感到自己的身体居然会颤动。红绸此前从没有考虑过其他,也没考虑过自己,在她心里只有奉命行事和为主人报仇。

天玥向怔住的红绸微微一笑,轻声说:“我不想喝粥了,你不要做了,回头我会和婆婆说明。”说完就向绮凝和舒儿说了声“我们走吧”,三个人就脚前脚后离开了厨房。

路上,舒儿不由得发问:“小姐,你说这番话对红绸管用吗,她听得进去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无论什么人都有良知,只是多少罢了,我就赌红绸还有这一点良知。”

回到饭厅,天玥落座,对胡老夫人说:“我告诉红绸不用煮粥了,为了我一个人要辛苦她,我实在过意不去。”这时红绸也回到了饭厅,她安静地站到了一边,天玥见她,便起身拉过红绸,说:“一家人为什么要有上下之分,”说完又转向胡老夫人:“婆婆,让红绸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吧。”

胡老夫人现在俨然天下最好的婆婆,儿媳妇说怎样就怎样,天玥提出这个要求,胡老夫人爽快地答应了。洞庭惊讶地看着天玥,不知道天玥怎么会这么“大发慈悲”善待敌人,不过天玥开口,他自然不会反驳。而红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天玥,她迷惑了,糊涂了,甚至不知所措。有那么一瞬间,红绸居然感动了。

红绸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镜中的自己是一个妩媚妖艳的女子,脸上的胭脂水粉堆砌得厚重而浓烈。

“做回你自己。”红绸耳边回荡着天玥的声音。什么是“我自己”,我自己又是谁?红绸紧闭双眼,脑海中记忆的轮盘飞速转动,但是大片的空白侵占着思绪。她记不起自己的童年,记不起自己的豆蔻韶光,脑海中只有一张脸,就是她主人的脸。

“我没有过去吗?”红绸喃喃自问,“为什么我的人生中只有零星的片段,为什么?”红绸痛苦地叫着,一把将镜子打翻在地。紧接着她就飞奔出去,打算去南山找黑鹰要答案。

在隐蔽的山洞里,黑鹰正在和一个“人”茹毛饮血。红绸掀起山洞外面的藤蔓,走进山洞,见到了黑鹰。

“大王。”红绸敛了敛气息,依旧恭敬地下拜。

“红绸,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黑鹰说道,然后对他旁边的“人“介绍:“这就是我的得力干将红绸。”

红绸打量着那个“人”,眼睛狭长,眉梢上挑,下巴尖尖,腮上竟然还有根须。头发棕黄,手背上也长着同样颜色的细绒毛。

“大王,他是……”红绸忍不住问。

那“人”笑嘻嘻得说:“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东方田鼠,在这洞庭湖畔栖息五百年了。”

红绸暗惊,原来是鼠妖,怪不得长得贼眉鼠眼,相貌十分猥琐。

“红绸,池天玥她现在怎么样?”黑鹰问她。

红绸回过神来,回答说:“她很好,胡家人人重视她,都怕她有什么闪失。”

黑鹰点点头,说:“她肚子快有四个月了吧,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点行动了。”

“大王……”红绸突然叫道,脸上带有犹豫和迟疑。

“怎么了,你今天看上去不大对劲。”黑鹰走下坐台,盯着红绸问。

“我,我不想……”红绸吞吞吐吐,她对黑鹰还是有畏惧之心的。

“你不想什么?”黑鹰直勾勾地逼视着红绸,眼神里放射着寒光。

“我不想再害池天玥了!”红绸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声,“我想罢手,我想做回我自己!”

黑鹰半晌没有说话,他自上到下打量了一边红绸,然后说:“池天玥没有给你施法术啊,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疯话来?”

“大王,我不想再害人了,我们已经把池天玥折磨得够惨了不是吗?我们收手吧!”

“收手?红绸你该不是被池天玥收买了吧。我告诉你,我的复仇大计没有完成,我绝对不会中途收手。”黑鹰恼怒地说。

“大王!”

“住口!”黑鹰呵斥道,“红绸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在悬崖下救的你,是谁传授给你武功,是谁口口声声说要报恩哪怕赴死。今天我要你协助我报仇,对付池天玥,你却要退缩,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报恩吗?!”

“我……”红绸哑然,说不出话来,是的,她说过她要报恩,尽管她早已想不起她为什么会跌落悬崖。

黑鹰一步一步走近红绸,紧紧盯着红绸的眼睛,仿佛要一眼看穿她。

“今天的话我就当你没说,你先回去,过几天再来见我。”

“可是大王,我还有话想说,我究竟……”红绸想问一些关于她记忆之前的事情,但是不幸又被黑鹰打断了。

“够了!”

东方田鼠笑呵呵地也走下坐台,对黑鹰说:“大哥,何必动怒呢,别吓着红绸姑娘。”说完色迷迷地看了红绸一眼。

红绸见状,看来是问不出什么,再加上东方田鼠那副嘴脸,便决定离开。于是红绸咬了咬嘴唇,低低说了声“红绸告退”,便离开了山洞。

而黑鹰,目送走了红绸,开始和东方田鼠谈起了正事。这所谓的正事,是黑鹰和东方田鼠密谋策划已久的一件大事,但是对于平常百姓,这将是一件及其严重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