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省城还在汽车上就发现不对劲,车上搜查严了,他们另外编了一个名字,下车后,没有回到原来住处,他们来到一个秘密联络点,上级让他们立刻搬到城南,用新的名字,新的身份继续在CD潜伏。
两人都在江苏生活过,一口苏南口音让他们变成书商陈老板和银行职员付先生。
赵德华果然因为游击队拼命救老释比的事,指控老人私通游击队,要他说出游击队的下落,他坚贞不屈,赵德华决定在羌历年那天当众处死他。
1948年的羌年让青云寨的人们难以忘记,因为这一天是血染的日子,老释比在这一天,生命走到尽头。
由于释比在寨子里的威望很高,马头人一直反对杀害释比,宋先生也不让赵德华这样做,连瓦士土司也找到赵德华,为释比说情,然而,赵德华却一口咬定释比私通游击队,还与共产党有来往,要杀一儆百,瓦士土司只好骂了赵德华一顿,让他不能做坏事,赵德华假装同意了。
可是,等土司一走,他立定立刻杀害释比老人。
释比老人对于将来临的死神并不害怕,他很坦然。
羌年的头一个晚上,赵德华来到关押释比老人的土牢里,释比老人抽着兰花烟,没有理他。
“余老头,这些天你想得怎么样了?”赵德华问。
“我没有什么想的。”
“你就不怕死?”
“我已经七十多了,活够了。”
“老头,别固执了,说吧,游击队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
“你经常上山,不知道游击队?”
“我上山采药,怎么能知道游击队?”
“胡说,你采药爬那么高的山干吗?分明就是去联系游击队了。”
“你才胡说,好药都长在最高的山上,我为什么不能到最高的山上采药?凭什么说我是去会游击队?”
“你这老头,一看就是红到骨子里的人,你是释比,搅和什么政治?这政治是汉人的事,和你们羌人有什么关系?”
“是啊,这政治和咱们羌人没有关系,那你们汉人跑来干什么呢?”
“你,我们****是来拯救羌人的,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可你们却让共产党洗脑了,听共产党的。”
“你们帮助了我们什么?说几件听一听。”
“我。反正你们不应该听共产党的。”
“我们谁也不听,只要谁对我们好,我们就跟着谁。”
“你们要跟共产党?这话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我们羌人心里很清楚,谁对我们好,我们就喜欢谁。”
“那好,你要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哼。”赵德华走出土牢。
他到官寨,告诉马头人,释比死心踏地要跟着共产党走,跟着红军,还说他和马头人不是一路人,他和马头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这话激起马头人的愤怒,他想也不想便同意了赵德华的做法,公开枪杀释比老人,用来吓唬其他羌人。
第二天一大早,人们来到寨子后山的东岳庙,这里第一次没有挂红,而是挂上白色的挽联,白花,人们都穿上白色孝服,从头到脚都是白色的。
赵德华和马头人带着他们的兵押着释比来到东岳庙。和众人不同的是,释比老人穿上盛装,头戴插着五彩野鸡羚的金丝猴皮帽,身上的衣服都很鲜艳,和着孝服的人们成对比。
游击队员们也混进参加祭祀活动的寨民中,只有尔玛吉雄和卓嘎他们被大家劝阻了,大家不让他们去,怕受到伤害。
“怎么?你们羌人不是喜欢红吗?今天不是你们喜庆的日子吗?干什么不穿红色,说啊。”
大家不说话,看着赵德华。
“回去,回去把衣服换了,换成大红的,把这些拆了,全部换成红色,又不是吊孝。”
没有一个人转身回家,也没有人去扯那些白色的挽联。赵德华让人去扯,士兵们上前去扯那些白色的花,寨子里的人立刻拥上去制止,大家拉扯着,士兵对羌民拳打脚踢,还用枪托砸着,有人流血,妇女和孩子被吓哭起来。
赵德华对天开了一枪,大家安静下来。
“想造反吗?”赵德华问了一句。
“我们不想造反,只是我们的释比要走了,我们很难受,高兴不起来。”
“算了吧,不用拆了,这样吧。”马头人说。
“大家听我一句。”释比说话了,“我已经七十多了,能在今天大过年的日子上天,这也是我荣幸的,请全寨子的乡亲听我一句,我走是喜事,大家别弄成这样。还是把孝服换下来吧。咱们羌人喜欢红色,把这些都换成红的吧。过年要喜庆,是不是。”
大家听了释比的话,将孝服脱下来,他们里边穿的都是阴丹蓝长衫,虽然旧,但还是干净。几个年轻人将庙上挂的白布白花取下,换成大红的横幅。
“这才像过年的样子嘛,把鸡拿上来,爆竹准备好。”
一青年提来一只大公鸡,那只公鸡的羽毛呈金红色,冠子呈大红,爪子强健有力,它似乎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拼命地挣扎着,那小伙子快抓不住了。
另一个小伙子拿出刀来,割着鸡脖子,鸡拼命挣扎,挣脱那青年的手,还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血痕。
“哟。”那小伙子叫了起来,鸡一下子飞出去,飞到旁边的树上,血不住地流下来。
大家议论着。
鸡死了,从树上掉下来,眼睛似乎还看着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