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楼一个雅间,临窗的座位上,宋先生正边看报纸边等待,在他的前边的桌子上,正放着一杯盖碗茶。
“宋先生,好有雅性呀。”姜保招呼到。
“哦。”宋先生抬起头,看着姜保,他似乎对姜保没有多深的印象,或者说现在的姜保和几年前他看到的羌寨男子判若两人。对于赵永明,他更没有印象,虽然赵永明过去在寨子里很活跃,还阻止释比求雨,但[宋先生一直在官寨,对外边的情况不知道。
姜保走到宋先生对面,看着宋先生,自我介绍着,“你不认识我啦,青云寨的羌民姜保。”
“姜保,你就是姜保。红。”宋先生差点叫出来,但他却忍住了,“坐,坐,快坐”。宋先生招呼着,“这位是?”
“我的合伙人,李老板,是从上海来的。”姜保介绍着,然后给李老板让位“李老板,请坐。”
赵永明也不客气,他坐在宋先生对面,打量着这位往来于CD与汶山郡的青云寨,行走在汉羌两个文明之间的商人。
这时,茶堂倌提着铜壶走过来,先给宋先生的杯子掺上水,手上的茶碗又巧妙切入,一转眼,两人眼前已经摆上两杯盖碗茶,茶叶还在水中打旋旋,茶堂倌小拇指一勾,将盖碗盖上。
这一套滴水不漏的功夫让姜保目瞪口呆,刚才堂倌掺茶时,那水流从高空注入茶杯,而且滴水不漏就已经惊呆了他,后来的一系列表演更让他叹服。
到是赵永明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了,小时候他和父亲到CD,去过高档茶楼,也去过茶馆,三教九流都不陌生。在茶馆听川戏,听人家摆龙门阵。成人们摆的最多就是三国故事,所以,对茶馆他不陌生。
姜保的表情完全收在宋先生的眼里,“姜保先生没有见过这情景吧。”宋先生问起来。
姜保一惊,他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身份,“宋先生,你是知道我的,我只是山野里的羌民,除了帮头人办事到过CD,哪有时间和条件泡茶馆呀。对了,我第一次和宋先生会面是在汶山郡县城,当时,我告状走错了路,跑到县衙了,老戏里边告状都是在县衙呀,谁知,到了民国,变成法院了。”姜保巧妙地把话岔开了。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找县长是和他商量为县城的国民小学捐资的事儿,就碰上你和站岗的哨兵在争执。我也看了你一眼,觉得这小伙子真有一股愣劲儿呀。”
“可不吗?当时年轻气盛。”
“是啊,那时候你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吧,很年轻,没想到几年过后,你也成了老板。”
“哪里,混饭吃吧。”
“你没有在那里干了?”
“哪里呀。”姜保明知故问。
“我不说,姜先生也明白,再说现在政府和那边不也合作了么?”
“合作不合作不关我们老百姓的事儿,更不关我们羌人的事,当时年轻,头脑一发热,就跟着瞎起哄,也跑了一阵,在阿坝,我生了一场大病,就留在庙子里养病。病好了,就开始做生意,先是做虫草,贝母,然后又做别的。后来到CD,我也就是在CD认识李老板的。”
“哦,李老板也做药材生意?”宋先生问。
“呵,我做得杂,什么都做过,只是不敢走私呀,我也是良民呀。”赵永明一口吴地口音,说话很斯文。
“宋先生是上海人?”
“祖籍浙江的,在上海长大,读到高中,家道中落,没有再继续念下去,帮家里打点小生意,盘一些日用品,结果,八一三开始,世道变了,本来想到CD躲灾,结果还是躲不掉呀。看来,还是和姜保先生一块儿去山里好一点。”
“哦,是啊,我也喜欢山里,姜保老板的家乡青云寨民风纯朴,风景优美,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二位对时事有什么看法?”
“嘘,莫谈国是。”姜保做了个手势。
“是啊,是啊,现在说话稍不留神就得吃官司,可是话说回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无论汉人和羌人都应该有报效祖国的心呀。”宋先生说。
“宋先生说的是,不过,我等手无寸铁,想报国也无门呀,空有一腔热血有什么用,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重要,不过,我真敬佩宋先生的爱国精神呀。”赵永明笑着说。
“不是说了不谈国是吗?来,喝茶,这茶真的比我们山上的茶好喝多了,别想那些烦心事,有时间还不如到江中去划船呀。”姜保说。
“想划船,那好啊,我们一块儿去。”宋先生叫来茶掌柜,结了茶钱,下了楼,三人在公园里转了一大圈,然后租了一条船,在江中划着船。
三人边划船边继续谈论着,宋先生问了一些药材方面的知识,两人说得头头是道,宋先生不再怀疑姜保的身份。姜保说他也有兴趣做皮货,他出生在山野,过去又帮头人办差,所以也知道皮货方面的东西,只是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生意,他想请宋先生帮忙。
宋先生同意了,又问赵永明愿不愿意合伙,赵永明没有立即答应,说是回家考虑一下。
三人玩了一下午才互相告别。
姜保和赵永明回去后,将情况向他们的直接联系人刘先生进行汇报,刘先生觉得姜保主动与宋先生合作,太过于冒险,想让他离开CD,当然也不能回羌寨,而是让他撤回延安。
姜保很着急,于刘先生争辩,他觉得这个宋先生不是一般的皮货商,他一定有另外的身份,他到羌山所做的事情都不像一般的商人,而且每一次都有目的,因此只有和他合作才能搞出有用的东西,当然,也只有他有这个先天条件,宋先生不会怀疑他的身份,更会因为他是羌民而解除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