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吾空口宣佛号曰:定!
言出法随,雨佛狰狞可怖的脸静止在真吾空的三尺之外,真吾无常愕然地发现自己被禁锢住,无论他怎么努力,也不能挪动分毫。
真吾空再宣佛号曰:空!佛唱袅袅,他的身形消逝在天地之间。
“真吾空!”雨佛怒极咆哮,佛掌狠狠如同流星狠狠拍进绝岭的峭壁中,地动山摇,狂暴的沙尘滚滚将无常镇淹没其中。
“雨公子,你的伤势不可耽误,让星痕帮你疗伤吧。”待到尘埃停住,星痕莲步轻移道雨佛的身侧,关切地望着雨佛苍白如纸的脸说道。
雨佛闭上了双眼,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佛与两位非亲非故,星痕公主,月影公主,请回吧。”
星痕的脸上顿时变得苍白,她的身躯微微颤抖摇晃起来,月影见状立即来到她身侧扶住她。月影意味难明地看着生人勿进的雨佛,雍容倾城的脸庞上布满了怒气,她淡淡的说道:“佛子此言差矣。护国一脉为南荒一族,影与痕师承云蝉,我们本就是南荒之人。此间因果,南荒秘宝,关系天下苍生气运,于私于公,影与痕断无可能置身事外。痕之心意,雨公子早已明了,缘分天注定,佛子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
雨佛低下头,他的声音带着沧桑和沙哑:“佛命犯孤煞,此生注定坎坷孤苦。星痕,月影,我求你们离我远点!”
星痕的眼角两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影,我们走。雨公子,请你保重身体。”
雨佛望着星痕和月影的身影消逝在黄沙里,他就定定站立着,真吾无常小心翼翼地陪侍在一尺之外。
月上中天,雨佛依旧一动不动立于原地,真吾无常愁眉苦脸地闷闷坐在原地。这时,一位卫军恭敬地来到雨佛身前躬身行礼道:“佛子,三位将军请您到大帐。”
雨佛机械的转过头来,朦胧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两行暗红色的血痕自他眼眶一直蔓延至他的下巴,他的眼神涣散,如同鬼魅。
“师尊,你不要抛下无常!”无常骇的面无人色,抱着雨佛的嚎啕大哭起来。这下,把全营的人都惊动。
“出什么幺蛾子了!”鸠摩的大嗓门响起,他魁梧的身影从眼前的模糊的沙尘中冲出来。他一眼就看到雨佛,霎时惊慌道:“佛子怎么了?”
“鸠摩,是你?”
鸠摩激动的泪光闪动,连连点头,哽咽道:“是鸠摩,是鸠摩。谁把您伤成这样,鸠摩去刮了他!”
“参见佛子!”鸠摩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影半跪行礼。
“你们都来了。”
“恩,我们接到卫军的弟兄的传信,军师大人有危险,俺在城里找不到可以做主的,就自作主张将能用的人全部带来了!”
“你这次做的不错!欧阳北星将军,军师大人为何会昏迷?”
欧阳北星是一名头须半白的中年男子,全身披甲,面上的线条如同刀刻斧凿般生硬,一双眸子里带着深深的疲倦和茫然。雨佛看向他时,他躬身答道:“昨日中午时分,真吾大人与军师大人发生了争执,当时,军师大人很愤怒。他们很快就打了起来,真吾大人和军师大人共同执掌卫军,所以,我们只能远远看着。军师大人后来不知道被真吾大人用什么手段制服,被真吾大人带走,不知去向,直到今日,真吾皇叔才将军师送回。此时,军师已陷入昏迷。”
“军师昏迷之症状与大长老相同,由此可见,太皇一与大长老,军师大人之昏迷脱不了干系。鸠摩,圣地长老会可有消息传来?”
鸠摩答道:“说来奇怪,我已经有二十多日没听到长老会的任何讯息。”
“卫军今日可曾收到长老会之命令?”
“无!”
雨佛的身形突然摇晃起来,真吾无常和鸠摩立即一左一右扶住他。雨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道:“圣地之中恐怕出了变故!南荒危矣!”
众人的脸上立即布满了惊惶和恐怖,他们下意识的望向雨佛,望着这位此刻如同鬼魅般的男子,他们完全忘记了,雨佛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郎。
“传我令!南荒所属,全部退出风哭关,返无妄城待命!”
“佛子,您不可以孤身冒险,您伤的很重,鸠摩这次不能听您的,您会死的。”鸠摩红着眼咆哮道。
“佛子出,南荒兴!”南荒众人不断有人呼喊道,最终汇成一股齐声呐喊,他们拼尽全力嘶喊着,仿佛唯有这样才能驱赶去那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阴影,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让雨佛明白他们愿意为之赴死的心意。
雨佛望着这些饱满风霜的脸庞,心神激荡不已,这就是他不惜生命守护的南荒。他待到众人平息下来,开口道:“大长老是我们南荒的精神领袖,军师大人是我们南荒的柱石,保住他们的安危,就能保住了南荒的气运。无常镇之后便是风哭关,是通过绝岭的唯一之路。我们南荒秘宝的宝图现世后,各地妖魔鬼魅,牛鬼蛇神会纷至沓来,此地不宜久留。全员立刻护送军师回无妄城,鸠摩,你立即通知风哭关以北的南荒所属,全部退回无妄城。所有人员在无妄城原地待命!”
所有人半膝跪下领命道:“诺!”
营地所有的人只用了五十息就完成了集结,鸠摩红着眼再次来到坐在黄土之中的雨佛,跪坐在他的面前,颓然道:“佛子,鸠摩太没用了。”
雨佛淡然道:“鸠摩,不可妄自菲薄!你不用担心我,你知道的,我体内有一股封印的南荒神功的功力,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无常!师命不可违,我命你回无妄城,不得跨过风哭关半步。”
真吾无常的脸上比哭还难看,他闷闷地领命而去,加入卫军的队伍之中,而鸠摩在雨佛的坚持之下,失魂落魄般离开。浩浩荡荡的队伍随后从营地开拔,跋涉荒漠往无妄城而去。
偌大的营地很快变得空荡荡的,雨佛望了一眼天际的星辰,开口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一阵轻风婆娑过营地的黄沙,全身披挂的轩辕扶风出现在雨佛跟前。
雨佛冷硬地问道:“你来做甚?”
轩辕扶风拱拱手道:“扶风此次前来,乃为辨明敌友!”
“如何算是敌,怎样才算友?”雨佛鬼魅般的脸上浮现出讥诮的神情。
“汝乃当代云飘飘,然否?”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吾已了然!初代云飘飘有大恩于吾族。吾族承诺,若南荒宝图现世,吾族必全力诛灭一切邪妄!南荒与西荒,非敌非友!而云飘飘,吾族之恩人!扶风言尽于此,告辞!”
轩辕扶风说完便转身大步流星离去,身上的铠甲带起“啪啦”的撞击声渐渐远去,很快消失在营地之外。
“哎呀,这轩辕扶风挺有意思的,要不现在就去找他打一架?”轩辕扶风刚刚离去,诸葛云开和他的三位随从就走进了营地,诸葛云开战意盎然地望着轩辕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诸葛天才君,你找我又是何事呢?”
诸葛云开撸起袖子,然后破口大骂道:“雨佛,你个王八蛋,你就是一坨屎!”
雨佛没有理会诸葛云开,他抹了一把脸,低头整理好身上破碎的衣衫后,躬身向诸葛等人行礼道:“北荒贵客临门,佛失礼了,诸位莫怪!”
诸葛云开有些愕然道:“我这么骂你,你居然不生气?”而他的三位随从躬身向雨佛行礼。
“北荒铁三,拜见佛子。”
“北荒莫梵,见过雨公子。”
“北荒莫净,见过雨公子。”
“没意思,想不到跟本天才齐名的雨佛居然和我的便宜哥哥一样,酸溜溜的,不好,不好。本天才实在不幸啊!”诸葛云开长吁短叹起来。
他身后三位同时羞愧得低下头。雨佛不以为意,其实他很喜欢诸葛云开的这份洒脱不羁,他打趣道:“天才君此番寻我何事?”
“哦,差点忘了正事了。我告诉你啊,我们诸葛呢,祖上欠你们祖师云飘飘欠大发了,你是当代云飘飘,所以我不能打你。君子动手不动口,骂你不算,而且你打我的话,我会还手。我说完了。”
诸葛说完,做霸气状转身,如同一个流氓老大带着他的几个混混手下,拽拽地离去。
雨佛见状,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笑得他酣畅淋漓,他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黄沙之中的鸠摩和真吾无常听到了雨佛的笑声,他们愁苦的脸上也绽放出愉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