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赤瓦灓如一尊巨兽静静的潜伏在峦峦青山畔,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印番天在夜色中刚刚跃上墙头,却皱起了眉头,赤瓦灓里灯火通明,嘈杂声一片,似乎被什么事所惊扰,仔细听去,原来是在紧急调遣兵将对付鬼星宗,看来鬼星宗和黑巫社又有了新动作。
印番天紧蹙的浓密剑眉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翘,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正是盗取钥匙的极好机会。
印番天如魅影一般来到揭阳子的寝殿顶上,扒开殿瓦朝下看去,殿内依旧烛光摇曳,却不见一人,看来连揭阳子也亲自出马了。印番天心下大喜,飞身跃下大殿,朝殿门潜去。
殿里确实空无一人,只有些微焚香的气息,印番天观察大概之后不敢怠慢直奔卧榻,他掀开塌枕,一星状金属物赫然映入眼帘,正是开启石门机关的钥匙,这揭阳子也太大意了。
印番天心花怒放,抓起钥匙疾驰而去,气流的涟漪尚在激荡,此时自偏殿渐渐拉出一个长长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揭阳子望着印番天远去的方向得意的捋着山羊胡,贼溜溜的黄眼珠尽是狡黠,自己离成功已经越来越近了。
此时的夏听雨已经带着族长赶到了青魇窟,摸着那厚厚的石门,族长心潮澎湃,多少个潮起潮落,多少个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神农鼎终于近在咫尺,怎能不激动万千呢。
洞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印番天钻进青魇窟,见听雨他们已经在此,兴奋道:“钥匙到手了。”
族长和听雨开心之情溢于言表,印番天来到石门下,把钥匙对准机关,果然严丝合缝的按了下去,而后试着旋转开来,只听见咔咔几声机械声响,三个人狂热的期待着石门大开,却不料听到身后传来嘎吱嘎吱几声巨响,一种不好的预感令三个人扭头再看,只见三扇粗硕的金刚石门突然相继垂下,将三个人牢牢地困在当中。
三人惊呼不好,可此时为时已晚,印番天拔出背后双剑力砍上去,一阵电光四射之后,石门上除了留下一道道剑痕之外并未有半分损伤,这石门的坚硬程度简直令人乍舌。
三扇铁石门此时仿佛三重牢笼一般,令他们插翅难逃。
此时洞外传来一阵尖刻的笑声,肆无忌惮的笑声,随后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正是狡道揭阳子。
揭阳子看着牢笼之中的三个人,摇摇头得意的笑道:“啧啧啧,几位难得的贵客,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贫道在此可是恭候多时了。”
族长三人均知中计,此时回想起来,才觉得一切似乎来的得太容易了,不由得暗道糟糕。
族长修为数百年,早已见过多少大江大浪,他示意两个晚辈莫要慌乱,淡定道:“呵呵,你就是长生门的掌门?”
“不错,正是老朽,这位老人家我若没猜错,应该就是神农氏的族长吧?”
族长哈哈一阵大笑,“不错,正是你家爷爷。”
“哼!我可不在乎与你这口舌之争,想知道我是怎么引你们上钩的吗?”揭阳子得意洋洋的笑道。
“愿闻其详。”族长在笼中镇定自若道。
“好!把那厮给我押过来。”揭阳子对洞外尖声道。
片刻后两个随从从洞外推进一人,正是吓得屁滚尿流的魏上进。
魏上进看了看牢笼里的三个人,惊恐万状扑通跪倒在地:“师父饶命!师父饶命啊!我是逼不得已的啊…我对您老人家忠心耿耿…我要是不这么干他们会把我打死的,求求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接着当当当的磕起了响头。
原来揭阳子不久前便已发现了魏上进的异样,准确的说应该是他豢养的那只猴子的异样,再加上他近几日经常无故失踪,便更增加了几分疑心,直至印番天二人夜探赤瓦灓,他才确定这逆徒定是背叛了自己。
其实自印番天和听雨刚刚踏入赤瓦灓的第一步起,揭阳子便已经知晓了,只不过能闯过层层关卡直入赤瓦灓确是极少见的,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来者绝非等闲之辈,鬼星宗和黑巫社吃过赤瓦灓的亏,早已知晓这赤瓦灓的厉害,因而绝不敢贸然闯入,那么唯一可能的便是让魏上进探查的神农氏族了。
赤瓦灓乃是长生门一门的中心所在,它的玄妙之处在于除了院墙上驻有兵丁守卫之外,内里并无一兵一卒,这并不代表里面无人监守,恰恰相反,这里面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那些遍地布满的野兽嘴眼状的孔隙可并非是什么装饰,而是揭阳子的千里眼和顺风耳,经南疆能工巧匠一番独具匠心的设计,地下埋有令人无法琢磨的机关禁制,具有主动防御和积极攻击的双重特性,只要有人踏入半步,脚步踩在水面产生的涟漪便能触发孔隙中极度灵敏的丝簧,只待揭阳子一声令下,入侵者便会被漫天箭雨射成刺猬。而他之所以没有对印番天和夏听雨痛下杀手,是想利用他俩钓更大的鱼。
揭阳子此时看着魏上进装作很是痛心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苦心栽培于你,没想到你却背叛于我,你还有什么话说!?”
魏上进爬上来还欲求饶,揭阳子早已对他厌恶透顶,面露凶相绝情道:“有什么委屈你还是去跟阎王爷说吧!”揭阳子抬起手掌一挥,只听啪的一声,魏上进脑浆迸裂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揭阳子拍了拍手,意犹未尽道:“我最痛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叛徒,不过这让我想起了一桩旧事,记得仙师曾经对我说过,当年我长生门就是通过收买神农氏的一位重要人物才重创神农氏得到神农鼎有的今天,你们可知那人是谁么?”
“哼!时过境迁,知与不知早已无关紧要。”族长虽嘴上如此说,心下却极想知道,因为这是神农氏族这么多年以来最大的一桩迷案。
“呵呵,不错,可笑你们邯郸学步都不会,收买的不过是我长生门的一个小角色,而我们收买的,却是你们当年的,二公子!”揭阳子说完极其得意的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族长瞪大双眼,饶是修为数百载却仍是把持不住,一阵目眩之后,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历代族长口口相传的为掩护族人撤退而不幸失踪的二公子竟是那个几乎令本族灭族的内奸,叛徒!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信口雌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族长难以掩饰内心的愤怒痛斥道。
“哼哼,正如你所说,都时过境迁了,我还有必要骗你吗,你们的这位二公子当时之所以选择与我长生门合作,是因为他觊觎族长宝座多年却不可得,我长生门祖师正是利用了他这一致命弱点与他达成密约,引诱他铤而走险叛出神农,不过兵不厌诈,他很快就吃下了自己种的苦果,羞愤之下逃之夭夭了,哈哈哈哈……”揭阳子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族长强压心头怒火,边听边审度着,他想到了身旁的夏听雨,如果揭阳子所说不假,那她这一脉岂不就是叛徒的遗脉?又猜想到神农药引当时应该就在二公子手中,长生门在得到神农鼎之后背弃了对二公子的密约,二公子因此才没有交出神农药引,而是北上逃到了中土,神农药引也因此流落在北方世代传承下来。
可恨!可恨呐!
族长内心一阵痛心切骨,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做出如此苟且勾当,差点弄得亡族灭种,罪人,简直是千古罪人!
揭阳子看着族长悲愤的表情,幸灾乐祸道:“事到如今,你神农氏又栽倒了我的手里,如今你们已经成了我的瓮中之鳖,还以为能够逃得出去吗?”揭阳子舒握着手掌趾高气昂的看着囚笼中的三个人。
族长凛然笑道:“逃不出去又如何?我神农氏族如今已盛世如昔,凭你小小的长生门又能奈何?”
“是哦?话可不要说的太大,我现在能确定的是这石门里的神农鼎一定是真的,否则你们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来了,散播假神农鼎消息,混淆视听的也是你们吧?”揭阳子恨恨道。
“不错,不过即便是真的,对你来说,呵呵…也不过是废铁一块吧。”族长镇定自若,心下正试图寻找脱困的机会。
“老东西!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们三个人的命可都攥在我的手上,想知道这石门的秘密吗?”揭阳子说着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物,竟是与印番天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机关钥匙。
揭阳子得意卖弄道:“石门上的机关名曰阴阳锁,乃是我长生门祖师遍寻天下能工巧匠耗时数载才定做而成,专为守护这神农鼎的,岂能是你等匹夫想开就能开的?”
阴阳锁,顾名思义共有两把钥匙,一把阴钥一把阳钥,需阴阳钥匙交替使用才可正常运转,若连续两次使用同一把钥匙,则会触动防御机关,令入侵者无丝毫逃脱之可能。印番天他们不知其中奥妙,才至自己深陷囹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