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一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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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老大家过得好姊妹羡慕 婆媳间冰冰凉苦无说处

张国刚在六兄妹六个家庭中,是唯一有两个孩子的家庭,且儿女双全,算是比较理想的家庭组合。儿子张君在税务局做到了股级干部,儿媳颜晓红在农信社工作,是很好的一个单位,工资福利待遇都不错。女儿张艳大学毕业后,考取了县法院,成了民庭的法官。

老人刘文英说起这六个儿女来,在高兴之余,总会作一下排序和对比,把好过的家庭列为一组,把不好过的家庭列为一组。每每在人民广场与老人们啦呱儿,或是哪个儿女去看她,老人就会如数家珍地评论起儿女来:“我这六个儿女,国刚家最好过,一家人都是国家人员,单位都好,连孙子媳妇孙女女婿单位都好;四儿子也好过,原来不好过,现在好过了,孙女颖颖出息了,一年拿那么多钱,怎么花呀!要说不过好的,二儿子不好过,大女儿不好过,老儿子不好过。”

二儿子不好过,二儿子家的事,刘文英老人和大女儿国玲说得最多。说起二儿子张国臣一家,老人总是叹气,认为二儿子摊上这么个女儿,真是不幸。二儿子以后怎么办呀,老了怎么办呀,谁伺候他呀,女儿指望不上,陈梦茹连饭都不会做,还能指望她伺候?每每说到这里,国玲就会打断母亲的话,劝母亲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各家有各家的办法,你就不用为他们操心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你把自己身体保养好,活得好好的,就是对儿女的最大支持了。”

谈起老儿子国飞来,刘文英老人更是担心。老儿子这么大了,四十几岁的人了,还闹离婚,这婚离的,窝囊,闹了这几年,一个钱还没从刘丽凤手里拿到。与大女儿谈起国飞离婚的事,老人总怨儿媳刘丽凤不讲理,太贪,小市民一个,一家都是小市民,恨不得让这个儿媳妇得个什么病,得到现世的报应。

国玲则不这样认为,提起国飞,国玲总是生气地说:“张国飞是个标准的大头蚂蚁,一个没有脑子的人,糊涂虫一个。两口子在一起过了一二十年,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你说这张国飞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天下有这样的笨蛋吗?崇河县有第二个张国飞这样的人吗?”

提起张国飞离婚的事,张国玲就生气。然而,刘文英老人却不这样认为,总认为儿子是对的,儿媳刘丽凤是坏人,十恶不赦的毒蛇女人。

老五张国云一家,在刘文英老人眼里,仍划入好过的一家。在老人眼里,这一家和和睦睦,虽说国云和陈思雅都下岗了,陈思雅又找了份工作,外孙子陈若强大学毕业后,也工作了,一家三口,两个人上班拿钱,还是很不错的。

相比之下,在刘文英老人眼里,大儿子张国刚一家是最好过的。不仅老人这样认为,张国刚的弟弟妹妹们也是这样认为,在这一点上,兄弟姐妹难得地达成了一致的认识。弟弟妹妹们一方面抱怨老大一家自私,只知自家过得好,不关心姊妹,抠门,会过;一方面对他们的那个大嫂赵小琳,也佩服。

赵小琳是一个十分会过日子的人,勤俭持家,严格管教儿女,对丈夫张国刚,既管又敬,既约束又放松,做到宽严相济,张驰有度,对一双儿女的管教,也比较成功,张君和张艳两个孩子都是知情懂理的,见到几个叔叔婶娘姑娘姑夫,总是喊得很亲热,表现得很有礼貌。不像那个李小明,见了长辈,说话总是头一句,腚一句的,一看就不是好孩子。

赵小琳把一个家管理得井井有条,顺顺当当。张家其他五兄妹,莫不把赵小琳当成她这个儿女双全之家的一家之主,五兄妹有事找大哥,从来不避着赵小琳,甚至会先给赵小琳讲,然后,由赵小琳转告国刚。找大哥办的事,如果赵小琳不同意,十有八九办不成。

当然,赵小琳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在国刚的几个弟弟妹妹眼里,大嫂赵小琳霸道,得理不让人,甚至无理也会找三分。张家弟妹中,敢在赵小琳面前说大话的,对赵小琳言辞有不敬的,甚至在赵小琳面前一时疏忽说错了话的,或是赵小琳认为对她冒犯的,赵小琳绝不会闷在心里,自己消化,而是立马反击,毫不留情,激动之时,还会右手手背拍打着左手手心,激烈反击。搞得弟弟妹妹们下不了台。遇到这种情况,国玲和国云尽管下不了台,也不会和大嫂吵架;国飞遇到这种情况,会自嘲几句,一笑而过;老二国臣从不说让大嫂不高兴的话,也就没有被大嫂薄过面子;老四国藩则不吃大嫂那一套,常常是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与大嫂有一拼。愤怒时,赵小琳会指着国藩问道:“你小四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小四子有什么可骄傲的?你老大哪点对不起你了?你眼里还有老大吗?”赵小琳连珠炮式的发问,一般人招架不了,张国藩却可以出口就来,迎而击之:“你赵小琳是女皇,皇太后啊?想杀谁就杀谁啊?我就是看不惯,我要是大老板,早把你收拾了……看你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的样子怎么了?你说我的样子怎么了?啊?小四子你好好说说,我的样子怎么了?……好不好不用你看,不是给你看的,你老大看好就行了。你的样子好,你小四子多美,美男子,你小四子多来劲,男人中的男人,英美找到你,那是打着灯笼找的。”

“老大找到你,那是打着照明弹找的,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你赵小琳是谁,女中豪杰,女人中的女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怕谁,你天下第一,你人中之龙凤,武则天第二,你第一,慈禧再世。”

……

在六兄妹中,大嫂最不喜欢的就是国藩了。

赵小琳在自己的小家说了算,在张家兄妹中也奠定了自己的老大地位。这也形成了赵小琳的一惯性格,凡事她认为正确的,她就会坚持,凡事她认为不正确的,她就反对,就得说出来。儿媳颜晓红进门后,赵小琳是欢喜的,把她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女儿看待,也是事事关心。看儿媳工作忙,很少让儿媳做家务,买菜做饭,做好儿子儿媳的后勤服务。

当然,对儿媳的一些生活习惯,言谈举止,赵小琳有看不惯的地方,觉得这个儿媳对婆婆不够尊重,儿媳的行事风格不符合她的思维习惯。让赵小琳生气的是,自己生气了,儿媳还装做没事人似的,仍然我行我素,照样我做我的。在儿媳面前,赵小琳会重话轻说,尽量克制自己,克制不住,如骨梗在喉时,才说儿媳几句。一次,穿着一件连衣裙,正要出门上班的颜晓红,走到门口换鞋时,赵小琳发话了:“晓红,你这条连衣裙太透了,本来就是白的,薄的又像纱一样,太阳一照,说个不好听的话,就像没穿衣服一样。”

颜晓红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自己看着很好,我穿衣是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别人看的。”颜晓红头也没回地推门走了出去。赵小琳站在客厅里,半天没有动,心里老大的不好受,觉得,这个儿媳有点无礼,等于没把婆婆的话当回事。

赵小琳不吃羊肉,而颜晓红又特别喜欢吃羊肉,尤其冬天,羊肉是颜晓红的最爱,但婆婆总是不买。婆婆不吃生姜,也不吃大蒜,家里做菜也就没有了姜蒜的影子,这也让儿媳觉得不爽。

有段时间,颜晓红和丈夫张君常去饭店吃饭,有时赵小琳中饭做好了,儿子一个电话,说和晓红一道在街上吃了,不回去吃饭了。如此三五次,赵小琳就不高兴了,待儿子回到家,就训起儿子来。

儿子张君小时候很听妈妈的话,参加工作后,就对妈妈的话听之任之了。妈妈说什么,张君不是保持沉默,就是不耐烦地说妈妈不该管的事也管,六个手指?痒痒,多一道子。

母子的口舌战,本没有什么,吵过拉倒,但如果儿媳也在现场,听着就会很不舒服。毕竟,张君是她丈夫,张君做的事,她也有参与,婆婆说儿子的不是,儿媳自然逃脱不掉。

颜晓红是个比较有修养的儿媳,不愿与婆婆发生直接冲突,面对婆婆的强势来袭,颜晓红从不与婆婆发生正面冲突,只是听之任之,不置可否。有时,颜晓红也想和婆婆吵一架,以此做为决裂的开端,但想想又觉得不值,也就任婆婆去了。比如,颜晓红到家里卫生间解手,总是看到婆婆把洗衣服的水淘菜的水,放在卫生间大大小小的洗脸盆洗脚盆洗衣盆里,占了卫生间的半壁江山。颜晓红看着这些不同颜色的液体,还有漂着菜叶的,有浮着肥皂泡的,就有些生气,觉得日子不是这样过的,节俭过分了,把本来简单的卫生间冲水系统弄乱了。把一盆淘菜水冲入马桶,一般不会把马桶冲干净,还得再冲,然后,这盛淘菜水的盆,经过长时间的沉淀,盆底不干净了,冲过马桶后,还得用清水把盆再洗一遍,费事不说,还费了水,污了盆。颜晓红不明白,这到底是省了水还是费了水,这到底是省了时间还是费了工夫。颜晓红曾给婆婆提过建议,认为这不是节俭,相反,还有些浪费。无奈,婆婆听不进去。颜晓红去卫生间,看着满盆满桶的废水,只装做看不见,解过手后,按一下马桶按扭,哗啦一个干净。

婆媳间的关系,虽不是天下第一难的关系,却也是个老大难。这么多年来,赵小琳在家里,儿子怕着,丈夫让着,如同一列匀速运行的列车,鸣着笛平稳前行。现在,家里进来一个儿媳妇,无意间挑战了赵小琳的权威,很让赵小琳受不了。赵小琳见当面向儿媳说教不起作用,只好通过儿子向儿媳渗透,影响儿媳,可儿子对母亲早就有意见,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儿子有了老婆,早就和老婆“沆瀣一气”了,哪里听得进母亲的意见。儿子对母亲不屑的态度,越来越明显,让母亲很不高兴,母亲一不高兴,儿媳能不与婆婆说话,就尽量不说,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婆媳之间冰冰凉凉,赵小琳终于体会出了儿媳与女儿的差别来,儿媳不好使,不能使,说不得,吵不得,甚至问不得。

与公婆一锅抹勺子半年不到,媳妇即与丈夫张君过起了真正的小两口生活,不再去婆婆家吃饭,有时半个月也不回婆婆家一趟。女儿大学毕业不久就上班了,工作一稳定下来,很快谈了对象,结了婚,走进男家,与母亲赵小琳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赵小琳从一个大忙人一下子变得清闲了。与儿子媳妇的不愉快,因儿子媳妇另起炉灶,也变得模糊起来。想儿子媳妇,却不能对着儿子媳妇直白表达。有时接了儿子电话,见儿子说话不合自己味口,还会把儿子臭骂一顿,以解空空落落之心情。然而,儿子哪里理解母亲的内心世界,以为母亲患了更年期综合症。儿媳离开婆婆后,除了中秋春节有所表示,与丈夫一起回来一趟外,平时,与婆婆再也没有了联系。下班回到家里的张国刚,也感觉到了家的冷清。儿子两口子不用老两口过问了,女儿工作忙,回娘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赵小琳有些寂寞,寂寞的赵小琳盼望着儿媳早早来个儿子。赵小琳想,有了孙子,自己还会忙起来的,哪有婆婆不带孙子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