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江南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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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头很重。知道自己生病了。找出几包小柴胡泡了喝掉,便倒到床上睡觉。睡得很不安稳,老是在做梦,梦见夏泠是我哥哥。又梦见夏泠妈妈来找我,瞪着好大的眼睛对我说:“你是叶华年的女儿,你离我儿子远一点!”

迷糊中听见敲门声。心想有夏泠开门。可是敲门声响了好久。挣扎着去开门。头重脚轻。开了门。还没看清是谁。眼前发黑。便晕了过去。晕倒前听到有人在喊:“叶蓝!叶蓝!”好像是穆寒清的声音。

醒来时天色已黑。头依旧很痛。努力回想到底出了什么事。穆寒清端着个碗走了进来,笑着说:“你醒啦?睡了好久了。我叫你一个同事来看过你。他说你没事,只是最近有点劳累,又没好好吃东西。你看,我煮了粥。第一次下厨房,也不知道味道怎样。先吃点清淡的吧。我放了点皮蛋和瘦肉。”

他小心翼翼地端过来。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我。突然心中悲恸,伏在他肩上哭出了声。他轻轻抱住我,任我第二次在他怀抱里哭。为别的男子哭。

我抬起头来时,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满脸怒火的夏泠。在那一刻,我已经决定。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只想过平凡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穆寒清应该可以给我。而夏泠,只能让我忽冷忽热。那个谜,还是让它永远是谜吧。知道了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要让它再来伤害更多的人了。

穆寒清很识相地端碗离开。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想他在第一次看到夏泠后,就已经猜出了我们的关系。只是他从来不点破。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夏泠不会很久。也许,在他这个曾经是陌生的人看来,我们根本就是不配的。所以注定了最后的分离。

夏泠在我床边坐下。把脸埋在手掌中。看起来无助。他一直是一个坚强又自负的人,从不轻言失败。现在的他,是不是觉得前景渺茫呢?那么多人反对。

他猛地抬起头:“叶蓝,告诉我,现在,你要放弃我了。是吗?”

他用了放弃这个词。一时之间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轻轻抚上他的脸。他的脸看来如此的忧郁,眼神带着丝丝痛楚。让我不忍。但我还是要说,我也没有办法,因为现在,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

我强忍着眼泪开口:“如果会使很多人痛苦,那么,即使我和你在一起,快乐也不会长久的。我知道,你也是个不忍心的人,你愿意看到麦蓉伤心吗?她照顾了你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如果不喜欢她,又怎会和她在一起,还买了房子准备结婚。如果不是重遇到我,也许你们会很快结婚生子。我们的故事,已经久远了。那本来就是初中时幼稚的想法和做法。我们忘不了的,或许是那时的天真吧。就算麦蓉肯,你的心会好受吗?我也不会心安理得的。还有你母亲。百善孝当先。她如果知道你执意要与我一起,她会很失望很难过的。她年轻的时候恨我父亲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再面对他?而且,还有你父亲,我母亲。我们不能那么自私的。”

心中痛苦。我也是在忍着悲伤啊。我这样说,心上仿佛被刀子割过。汩汩流血。

房间里很安静。仿佛世界混沌初开。仿佛时间停住。我闭上眼睛,任眼泪流淌。就这样吧。十一年的故事,在今天结束。一切该不该的,对不对的,连同爱与不爱,都一并结束吧。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们,只有分开。

夏泠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说:“叶蓝,我们离开这里吧。走得远远的。不要理会任何人!”

我挣脱他的手。伸到颈后把那个十字架取下来,放入夏泠手心,说:“我毕竟,不是天主教的,带这个,不太好。”

夏泠腾地站起,把十字架扔还给我,喊:“我送出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他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跑了出去。

我瘫倒在床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用完。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又何尝不伤心。只是,我和夏泠伤心,好过多几个人伤心。毕竟,我们的缘就是错的。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错了。

身体很快康复。骑车去上班。天气寒冷,想起温暖的广州。楚延,应该找到新的女友,在南方城市的街道上牵手同行,享受着灿烂的阳光吧。如果我当时跟楚延回广州,我的心,现在不会这样无所适从。起码,我是喜欢他的,跟着他,会幸福吧。

耒耒打电话来说要结婚了。我都不知道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这半年来,我一直忽略了她。我困在自己的围城里,无法自拔。她是知道我的近况的,我时常写信给她,向她倾诉。她知道我彷徨,也不将自己的快乐说与我听,怕我更伤感。

我总觉得女人一旦结婚,就跟先前女孩的生活划了一条线,再也不同了。先前的表姨是,现在耒耒也要是了。我跟表姨相差不大,无话不说。可是自她结婚后,就变了。我也很少再去找她。总觉得她已是妈妈辈的了。后来她生了小孩,更是没空理我了。

我越来越怕将来只剩我一个。没人交谈。怎么办呢?连耒耒都要结婚了。可我才23岁,吃过年夜饭也不过24岁。我不想那么早就被困住。

心情烦躁。忽然想离开这个城市。这里的冬天好冷。可是在这医院我刚转正,刚签合同,想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已被束缚住了,我终究要屈服。

过年的时候回家。家里很热闹,很久没见的亲戚聚集在一起。一个个都来问我怎么没带男朋友回来。人群中我看到父亲的目光,我轻轻地说:“我没男朋友。”

自从那天与夏泠吵翻,他就很快回上海工作了。程杨也在一月底搬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只知道夏泠是天蝎座的,我也是啊。”据说他被调到了省城,后来就再没见过。

穆寒清还是一如既往地来看我,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发呆。终于他自己放弃,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要哭的话,我的肩膀还是可以让你靠的。我们依旧是朋友。”

他是个好人。后来几次在咖啡馆遇到他,他一直是孤单一个人。有一次我们聊了聊,他说他再也不敢相亲,怕又遇到一个相信星座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