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少年王爷已经是今天第三次闯进上乾殿了。
炽帝在几案上翻看着奏折,知道他来的用意,并没有理会。眼睛仍然盯着手中的折子,始终未曾看那进来的黑衣少年。
少年似是急了,跑上去抢过炽帝的折子。炽帝一声怒喝:“放肆!”
岩魁却面不改色,道:“大哥,您不能这样!还望您能权衡利弊,收回成命!”
炽帝也丝毫不退让:“朕乃一国之君,自是一言九鼎,哪能言而无信?”
“二姐绝不能嫁给邱复!”见哥哥仍旧固执己见,岩魁的声音陡然抬高了,“仍他再怎样智勇双全,却终不过是个臣子……而盐胡是我们的手足,怎可因小失大呢?”
“倘若乌昌和盐胡再结姻亲,这同盟便更加坚不可摧了。若是因此与他们翻脸,只怕连江山也会动摇!”
“你以为我是要用你二姐来笼络邱复?你想让莺儿作为拉拢盐胡的政治筹码?”炽帝看着岩魁,却像是在一个陌生人一般。过了很久,他才又缓缓地,颤抖着开了口:“魁儿,你竟然连你姐姐的终身幸福都不顾了吗?”
岩魁闻言,立刻单膝拜下,咬紧牙关:“二姐身在帝王家,自然当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倘若今日要牺牲的是岩魁,我也自会肝脑涂地,绝无二话!”
炽帝微微一怔,突然想起来那段往事。很多年以前……那幽族的段将军,便是在他面前如此的慷慨陈词。对于那个女子,说的也是相似的话。
他亲眼见证了殷羽珊的凄凉,所以他决不让他的妹妹再步殷羽珊的后尘。
炽帝一挥手:“休要多言。朕已经决定了,让莺儿嫁给她自己喜欢的人,即使身在帝王家,她也有自己的感情。”
“大哥,二姐嫁给邱复不会幸福的!”岩魁仍旧不饶,言语中已然带了颤抖:“盐胡是二姐长大的地方,她喜欢那里——况且,多罗齐是真心真意地对二姐。我们是多年的好兄弟,我以性命担保,他才是能给二姐幸福的人!”
炽帝扶起少年,沉默着,神色复杂。
良久,他才低声地:“招邱复为驸马是你二姐的意思,倘若你真的望她好……就依了她吧。”
次日,圣旨下。
炽帝之妹、公主岩莺下嫁邱复,封驸马都尉,择吉日完婚。
芙蓉帐中,虞晚芙的脸色苍白如蜡。遣开了所有宫人,偌大的坤和宫空空落落,极为冷清。
其实,这里与冷宫何异?只不过奢华了些,风光了些……一个虚设的名分,死死地缠了她,牵绊一生,竟是无处可逃。
她只是和衣躺着,并未睡去。觉得胸口一痛,又开始阵阵地咳嗽起来。原本就是虚弱的身子,加上这湿冷的天气,还有……那一道传遍了天下的赐婚圣旨。她便一病不起,每日喝着名贵的药物,丝毫不见起色。簌簌地落泪,湿了一条又一条枕巾。
她原以为是那袭白衣治愈了她的顽疾,熟料竟只是让她病得更深,直至今日,入了膏肓。
又一阵咳嗽起,她已然连抚住胸口的气力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