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镇邪司。
这是一个近几年在京城里让人闻虎色变的名字。
在朝廷那场惊天变之后,锦衣卫几年间屡立奇功,颇得皇上重用。同一时间内,锦衣卫也是招贤于天下,以极其丰厚的俸禄遍寻能人异士,千里挑一之后组成了今天的二十八宿。
短短一年时间,锦衣卫的势力在京城里已经一手遮天。
不少大臣纷纷上书进谏,有意向皇上提及锦衣卫的势力太大,任由其发展颇有些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的架势。奇怪的是,当今圣上看了这如山般的奏折后,反而下了一道旨意:
以二十八宿为首,组建镇邪司,主帅为三品大员。勒令以后任何妖怪有关的事情一并交由锦衣卫镇邪司全权处理,不必上旨过问,实际上权势已经超越了大理寺。
旨意下达的同一天,净通寺的天鼎里赐下了久违的“大吉”签子。
几位老臣在早朝时听闻太监宣读了圣旨之后,几乎当场气晕:难道皇上不怕锦衣卫造反吗!?而且天鼎赐下的吉兆更是有待推敲;毕竟这么多年了,传运“平安签”的职责一直都是落在锦衣卫身上。万一,只是万一:
万一是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们糊弄了皇上,在路上偷换了签子,这可怎么了得?
于是,几位老臣私底下见了一面,决议搜集百官签名,以他们几个为首,冒死进谏皇上。
不然,如果任由锦衣卫这么发展,总有一日会权倾朝野,天下非得大乱不可!
只不过,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听说锦衣卫只是派了一名同文武百官有些交情的遣使,分别同那几个想要领头进谏的大臣们聊了聊,便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这场弹劾之危。
那名遣使,便是二十八宿中唯一出身于太医院、一直官居五品的麦芒伍。坊间一直流传,说麦芒伍这人通妖术,坏了那些个大臣们的心智,才让锦衣卫同文武百官达成了和解云云……
很快,流言就被不无存在了。因为,说来也巧,不少散播着这些民间零碎的人都在一个月后当街突发了妖变,继而被正在京城里巡逻的锦衣卫斩杀殆尽。
从此以后,镇邪司便成了一个大家都不太敢提起的名字。
眼下,吴承恩和青玄碰到的血菩萨,便是来自于镇邪司的一人。血菩萨本是天牢里的一名死囚,后经麦芒伍举荐才得了皇上大赦,加入锦衣卫之后立刻获得重用,很快便升上了二十八宿……
官途坦荡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此人厉害。
不用青玄提醒,吴承恩心里也知道对方不好对付。只是,眼下吴承恩压根也不想与之为敌:且不说旁边还站着那蜘蛛精,毕竟洞顶上面还吊着一口子呢。
局面容不得僵持。
“你救人,我对付他。”吴承恩对青玄说道,揉了揉肩膀,向着旁边走去,意图引着对面的血菩萨过来:“毕竟是朝着我来的……”
“你不是他的对手。”青玄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忍不住抬了抬眼,想要看看上面的震九州还能坚持多久,语气之中多少有些焦急:“不如我们先联手牵制他,再找机会救人……”
“放心。”吴承恩迈了几步故作轻松地说道,用眼神随便瞄了一下不远处,随即笑了笑:“我有帮手。”
青玄顺着吴承恩的目光看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吴承恩迈了几步,突然间朝着血菩萨的方向猛然一跃——血菩萨冷笑一声,完全没有把吴承恩当回事。
只是,吴承恩并没有贸然冲上去;他的目标,乃是刚才震九州手中脱落的那把金刀。只见吴承恩用尽全力飞起一脚,脚面正中刀柄;那大刀应声而起,朝着血菩萨旋了过去。
血菩萨全无慌乱,抬手一把稳稳接住了金刀:“雕虫小技,想要趁人不备,你还是嫩了些……”
而那六翅乌鸦,反而叫出了声,仿佛提醒着自己的主人小心;只是因为,刚才还站在一旁的蜘蛛精似乎受了刺激,猛地朝着血菩萨甩出一道蛛丝。
“唔?”血菩萨恍惚了一下,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子被那蜘蛛精甩出的蛛丝紧紧缠住,上半身动弹不得。紧接着,那妖物吸吐着硕长的舌头,朝着血菩萨走了过来。
血菩萨似乎并不慌乱;六翅乌鸦即刻飞起,用翅膀切割着绕在自己主人身上的蛛丝。
太好了!正如吴承恩预料的一样,此刻血菩萨和乌鸦都分身不得。事不宜迟,趁着血菩萨被干扰的宝贵瞬间,吴承恩已经朝着半空的震九州掷出一张宣纸,同时甩开自己的笔,舔舔笔尖后凌空在纸上写了一个“鸢”字。
青玄默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提前纵身一跃,一只脚轻踏在了那张宣纸上;那宣纸非但没有被踩出褶皱,反倒是勉强驮着青玄朝着洞顶飘翔而去。
眼见得青玄已经升到了五六丈高的位置,即刻就能救人得手;突然间一个黑影闪烁而过,将他脚下那张宣纸穿了个透凉——
吴承恩一愣,随即大声提醒道:“青玄!小心!”
“谁告诉你们——我只有一只鸟?”血菩萨眼见自己坏了吴承恩的戏法,颇有些嘲弄的意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了宣纸的,果然是另一只六翅乌鸦。这畜生得手后即刻飞回到了血菩萨肩头,速度之快,简直如同离弦之箭。
幸而青玄反应神速,早已看到了冲过来的乌鸦,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是勉强一跃,高举着的右手终究摸到了震九州的脚踝。顷刻间震九州便从蛛丝中滑落,两人一下子坠在了地上。青玄顾不得自己摔的轻重,急忙抬手试了试震九州的鼻息,然后露出了一个轻松了些许的表情。
吴承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跑过去帮着青玄将那震九州抬到一边,这才真正开始全心全意面对着不远处的血菩萨。
血菩萨一直注视着青玄和吴承恩二人的举动,反而对身边的蜘蛛精提不起什么兴趣;即便那蛛丝确实韧性十足,但是比不过血菩萨的乌鸦厉害。六翅乌鸦展翅在蛛丝旁边飞了几个来回,蛛丝便被切断了。
蜘蛛精显然没想到此人有此一招,匆忙张开了三只手,一并甩出三道蛛丝——一道重新绕上了血菩萨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而另外两道蛛丝则是捆上了那两只乌鸦,想要阻止它再次飞起来切断蛛丝。
“这妖怪,手还挺多,是蜘蛛吗?”血菩萨试着转了转身子,发现确实行动不便。两只乌鸦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却无法展翅。
蜘蛛精见得这一回合自己得手,得意不已,腹腔的位置发出了难听的吱呀声,仿佛是在欢笑一般。
“趁着他手脚不便,我们动手?”吴承恩看到这一幕,小声朝着青玄问道:“我负责对付乌鸦,你想办法对付血菩萨;三打一,怎么也是有些胜算。”
“倒不如趁着他此时不得空,我们先逃。”青玄倒是小心谨慎,并不打算逞强。
“咱们人多,就这么逃了去岂不丢人?而且……”吴承恩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嘟囔了一句抱怨。
还没等吴承恩说完,那蜘蛛精叫的声音越发响亮,撕裂般的吱呀声在洞穴里来回盘旋,异常刺耳。
“不过……”血菩萨似乎被这笑声惹恼了些许,抬头,朝着那蜘蛛精抬头说道:“谁告诉你——我只有两只鸟?”
话声未落,顷刻间几十只乌鸦从血菩萨身上腾空而起,朝着那蜘蛛精飞袭而去,切割、啄食着那妖怪的肉身。蜘蛛精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吞没在一片黑色羽翼当中。等到吱呀吱呀的惨叫声散去后,那些乌鸦重新飞向血菩萨。
血菩萨身上的蛛丝,已经被悉数斩断。他抖落了身上的蛛网,枯黑的身影屹立于原地,仿佛一棵等待众鸟归巢的古树。收拾一番之后,血菩萨抬眼看着对面的青玄……
还有那目瞪口呆的吴承恩。
“唔,计划不变吗?”血菩萨朝着吴承恩问道,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那番密谋:“你对付我的乌鸦,身边那个行者对付我?”
吴承恩立刻故意放声大笑,放言让血菩萨洗干净了老实等着;然后他悄悄对青玄说道:“估计打不过,跑吧?”
青玄急忙摆手,却也没赶得及。
“你们人多,而我只有一个;就这么逃了去,岂不丢人?”血菩萨歪着脖子,和肩膀上歪着脑袋的六翅乌鸦如出一辙。这句话虽然平淡无奇,却足以让刚才还信心满满的吴承恩面红耳赤。
同时,几只乌鸦从血菩萨身上腾空而起,扇扇翅膀落在了吴承恩和青玄退路的方向。
青玄叹气,责怪似地瞥了一眼吴承恩。
吴承恩抿抿嘴,忍不住大声说道:“你耳朵倒是好使!”
“胜算不到一成。不……两成。”青玄回答时不禁皱眉;眼下双方实力悬殊,青玄其实并不想和对方生死一搏。
但是既然看来对方并不打算给出一条生路,那便也只能鱼死网破。
血菩萨似乎并不着急攻过来,反而是俯身,查看着蜘蛛精支离破碎的肉身。细细端详之后,血菩萨抬手一指,肩膀上一只乌鸦起身飞去,在蜘蛛精的尸体上四下叼啄,很快将一块不规则的淡黑色石子,带回了主人手里。
血菩萨将这石子举高,似乎是在查验成色;没多久,血菩萨放下了手,将那石子扔向了吴承恩:“压根算不上精修,这内丹勉强算是成型了……怪不得这妖怪化作人形后竟是这个鬼样子。”
那枚淡黑的石子跌跌撞撞,落在了吴承恩脚和青玄脚下。细看下,那石子虽然顽陋不堪,此刻却如同活物的心脏一样,微微跳动。
“内丹是什么,你们知道吧?”血菩萨照旧歪着脑袋,似乎是在试探。
吴承恩和青玄互相看看,不晓得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知道的!”吴承恩心中不服于对方戏谑的口气,大声答道。
内丹,乃是每一只妖物的核心。差不多来说,妖怪的内丹好比是一般人类的魂魄。
当妖物有了最初的灵性之后,便会自然而然将妖气萃成实体,继而凝丹;这便是内丹的初形,日后修炼之时用来运转储存体内的妖气,同时开始打磨凝练。
越是修为高的妖物内丹,外表越会圆润无瑕,成色更加晶莹剔透,大小也自然会有所变化。
只是妖物内丹吸取的所谓精华,大多都是作孽后留下的业障,所以此物也一直被视作不详之物。一般人绝对不能像血菩萨这样以皮肉碰之,否则多少会被妖气感染,甚至灼伤。就像刚才所说,内丹和魂魄几近相同,妖气会以不自然的形式侵入人的魂魄之中;一旦如此,那下一步,就是妖变。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血菩萨在此明知故问,但是显然,对方有着自己的目的。
“动手吧。”血菩萨见吴承恩动也不动,开口催促道。
青玄皱眉,捏紧了左手中念珠,右手搭在了吴承恩的肩膀上;而吴承恩也立刻上前一步压低了身段,紧握纸笔。
对面的血菩萨似乎发觉自己用词不当,重新说道:“不是与我动手,是内丹。”说罢,血菩萨喃喃自语:“与我动手……你们疯了吗……”
吴承恩愣了愣,回头看了看青玄,似乎是在询问。
青玄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一下子打乱了自己的方寸。
如何是好?难道要让吴承恩在锦衣卫面前露出自己的绝技?但是,听血菩萨所言,似乎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别藏着掖着了。”血菩萨仿佛看破了青玄的犹豫,开门见山:“在京城时,锦衣卫便有人发觉这书生的能力不简单。只是,我却觉得这说法太过玄虚,只能算是下人们以讹传讹。所谓眼见为实;如果你真有这本事,咱们倒是可以好好聊聊。但是,如果真的只是江湖戏法……”
血菩萨没有说下去;而他身边腾起的几十只已经不耐烦的乌鸦,算是补充了后面半句话。
唔……果然……在京城时,吴承恩已经被盯上了……
思及于此,青玄实在是有些后悔。
眼下,吴承恩反倒是一脸轻松:“既然他知道了……那,怎么办,青玄。”
“做吧。”青玄叹气,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最好。之前不让吴承恩显露本事,就是担心会有人垂涎于此;不过既然对方已经知晓这个秘密却没有动杀招,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吴承恩点头,将手中的宣纸向上一抛后抬起左手,宣纸尽数落入袖中。然后,吴承恩从腰间小心翼翼摸出来了一本书,盘膝而坐后细细翻开——
除了开头的几页有着笔墨外,这本书基本上全部都是白页。
吴承恩看了青玄一眼。青玄明白吴承恩的意思,虽然还是不放心面前的血菩萨,终究还是松开了搭在吴承恩肩膀上的手。
但见吴承恩闭目些许,猛然将手中的笔尖轻点了一下身边的蜘蛛精内丹;顷刻间那淡黑色的内丹失去了原有的僵硬,笔尖轻易融了进去,蘸上了内丹的颜色。紧接着,吴承恩似乎身无旁骛,开始在手中的书卷上奋笔疾书。而内丹逐渐被一笔一笔蘸取很快便耗去了大半。
青玄一开始还目不转睛地盯紧了血菩萨,生怕他会趁着这个当口动手偷袭;但是很快,青玄发现对方应该没有这个意思。
此时盯着地上吴承恩的血菩萨那原本枯黑的脸上,说他现在两眼放光也不足为过。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吴承恩长出一口气,收起笔后双手在膝头摊开了书卷,用嘴吹着未干的墨迹;而地上的那块内丹,也已经消耗殆尽,没留下一丝痕迹。
一只六翅乌鸦在青玄身边盘旋了几圈,落在了吴承恩的肩头,歪着脑袋看着吴承恩手捧的书卷,嗅了嗅,然后抬头朝着自己的主人“哑哑”叫了几声。
“精彩。”血菩萨说道。
“那当然了……”听到这句话,吴承恩才回过神来:“这每一篇故事,都是我绞尽脑汁后才落笔的,自然是……”
“我不是说你写的故事,而是你的手段。”血菩萨打断了洋洋得意的吴承恩,继续说道:“比传闻中还要精彩。还以为只是碎了内丹而已,但是,那内丹的业障、戾气经你一笔,竟然烟消云散;这比高僧的超度还要精进一层。”
正说着,所有乌鸦全部展翅,飞回了血菩萨身边,溶入了这棵枯树;只剩下了最开始的那只,依旧蹲在血菩萨肩头。
“你叫吴承恩是吧……”血菩萨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洞穴深处回头;其实不仅是血菩萨,吴承恩和青玄也隐隐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正从洞穴深处走出来。
片刻之后,之前进入洞穴的赤发怪人,拖拽着两只蜘蛛的尸体,走进了众人的视线。这赤发怪人显然没有防备,看到面前出现的几人后吓了一跳。
血菩萨也不搭话,只是抬手朝着那赤发怪人一指,肩上的乌鸦立刻朝着那人的脖子飞了过去——血光一闪,那赤发怪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脑袋便齐整地被削掉,在空中旋了旋后掉在地上,继而整个身子朝后仰去,重重摔倒。
“你做什么!”青玄喊道,不明白为何血菩萨突然就下了杀手。
“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身手,以免枉生事端。”血菩萨定睛看了看那血流成河的赤发怪人,转头继续对吴承恩说道:“你这功夫,理应为朝廷鞠躬尽瘁。”
青玄恍然,明白了血菩萨是在杀人灭口。青玄低头看了看那个晕过去的震九州,咬牙抬头:“既然吴承恩的秘密不能被人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我了?”
吴承恩听到这里立马跳了起来,收好了书卷后抽出了一把宣纸:“你敢!”
“不,留着你,照看他。”血菩萨摆摆手;那六翅乌鸦立刻落在地上,张开嘴,缓缓呕出连绵不绝的鲜血;渐渐的,如同刚才一样,地上的血液凝化成了一汪血池。血菩萨略微挪动身躯,踩进了血池当中;那滩血水仿佛深不见底,血菩萨整个肉身开始缓缓下沉:“这小子的能力格外有趣,万一死了,岂不扫兴。”
眼见得血菩萨似乎是要离去;剑拔弩张的吴承恩似乎大感意外,迟疑问道:“你……不杀我们?难道不是为了红钱来的?”
“你是说南秀城的红钱,还是你身上的红钱?”血菩萨脸上出现了干涸的笑容:“无妨,反正迟早都是朝廷的。今天开了眼,够了。”
说着,血菩萨整个身躯全部浸入血沫之中。在一旁的六翅乌鸦,也随着主人跳入了血池;顷刻,那汪血水突然四散而开,融入了大地。
青玄和吴承恩互相看了看。
“他……什么意思?”吴承恩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信那几枚贴身保管的红钱还在身边后才小心问道。
“可能,血菩萨并不知道你身上还有红钱的事情。”青玄想了想后,说道:“但也有可能,他刚才说的,似乎日后想拉你去镇邪司办事……那么说的话,红钱也不急于一时拿走了。”
“鬼才去呢。”吴承恩忍不住骂了一声。
而青玄只是看着洞穴中的现状,叹了口气。
“可惜那个汉子,来不及救他……”青玄的语气充满了自责,指了指那赤发汉子的尸首:“可以说,他是因为我们才死无全尸。”
“怎么办?”吴承恩这也才意识到,那赤发怪人确实死得有些冤枉。
“起码也要埋了他。”青玄看了看还是没有醒过来的震九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吴承恩点头答应,朝着那赤发怪人的尸首奔去;但是没走几步,吴承恩忽然停下,然后吃惊地指着前面喊道:“青玄,你看……”
不用吴承恩提醒,青玄也已经看到了异状:
那赤发怪人的身躯竟然动了动,继而摸索一番寻找着什么。很快,便摸到了身边被血菩萨劈下的头颅。那赤发怪人心满意足,急忙像是戴帽子一样,将脑袋重新安在了躯干之上,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径自站了起来!
“这真是奇了!”吴承恩瞠目结舌,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是很快的,吴承恩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早了。
那赤发怪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擦拭了伤口附近的血迹后,显得有几分虚弱;在他简单打量了一眼吴承恩和青玄后,转身俯下,朝着自己刚才拖过来的两具妖尸,张开了血盆大口,开始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