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感动你一生的156个爱情故事(影响一生的故事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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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听来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刚下部队,和同一批新排长与团政委集体谈心时,听政委讲的。

政委是上个世纪80年代从高中考上军校的,在当时是全军第一批直接从地方招收的军校学员,毕业之后,同学遍布全国各地。他是政委同窗中的一个,毕业之后去了北方边疆当排长,带着一个边防分队常年驻守在一个边防哨卡上。在家乡--山清水秀的江南,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她出身医药世家,备受宠爱却不娇贵,敏而好学,一直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大学毕业的那年冬天,她决定去哨卡看他,然后和他完婚。他和他的兵们都十分高兴,在她来之前的一个星期就布置好了新房,还准备好了传统的喜服。在等她来的那几天,他一有空就坐在铺着大红床单的炕上,喜滋滋地想着她来之后的情形。

就在她将要到的那天,哨卡电台收到在外巡逻的小队发来的遭遇武装越境者,要求紧急救援的信号。他一声未吭,带着哨卡所有留守人员前去支援,走之前,他在收拾好的新房里留了一张纸条:有紧急情况需处理,少则半日,多则三五天,或者永远……不要等我,见谅。

他走后的第二天,大雪封山。四天中,他带着兵们围堵追歼,终于把最后一个武装分子围在了雪地里的一个小灌木丛中。那个越境者举枪示意投降,他去缴械,却没有看到那只一直搭在扳机上未放的手指。他的大腿动脉被打穿,那个越境者死在了发疯似的哭喊着的兵们的枪下。他的兵们背着他疯狂地往哨卡跑,热红的鲜血融在茫茫的雪地中,画出一条无尽的红迹。

他最终没能进那个新房,因为失血过多,他在离哨卡不到20米的地方咽了最后一口气。那些兵们静悄悄地立在那扇贴着火红“囍”字的门口,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去叩那扇门。最后,一班长过去了,轻轻地敲了敲门,许久没应,推门进去,看见她攥着那张纸条,穿着艳红的喜服,盖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冰冷的炕上。一班长叫了她三声“嫂子”,没应,待他犹豫地撩起那方红盖头时,才发现她早已僵硬了。

他和她被合葬在哨卡边上。从那年开始,每年的第一场雪后,兵们都要做一个不变的雪雕:穿着军装的他握着盖着红盖头的她的手坐在炕上,笑容灿烂。

第二个故事,是我的同学讲给我听的,确切地说,不完全是听来的,最后的情节是我亲历的。

他是我们的学长,几年前他以可以上任何一所名牌高校的高分进入那所全军最负盛名的学校学军事指挥。她是他大三时在同城的医学院执行军训任务时带的学生,来自千里之外的西北,长得却如他江南家乡的女子般玲珑柔弱。因为心疼她离开家乡后那无边的孤独落寞,他全然不顾家人的反对,深情地牵起了她的手。

虽然反对,但他开明的父母并未阻挠,让他从容地演绎着朴素而又甜美的爱情。两年间,他看着聪颖的她抛开初来时的忧郁,绽放出自然的明朗。虽然她的父母从未见过他,但他可以感觉到他们对他的喜爱。而他的同学和朋友们,都毫不怀疑他和她的天长地久。

那一年,他从军校毕业,带着分别时她的灿烂笑容来到这个常年战备的野战部队,成为一名基层排长。但世事并非都如他所愿,野战部队的生活方式以及常年高强度紧张封闭的工作、训练更是让高傲的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陷入一片迷茫。因为信息闭塞和通讯不畅,他只能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在夜深人静时打着手电给她写信,诉说他心中的苦闷、失落和对她的思念。偶尔有机会给她打个简短的电话,他的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而他的挚友听到他电话中的声音,惊呼:你如何消沉至此!

她依然身处五彩斑斓的校园,身后有无数人追逐她的美丽,其中不乏优雅如玉之人。而与他的关山阻隔和他无意流露出的消沉,不免让她隐隐惶恐失望。终于,在他们分别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她哭着在电话里说要分手。

他平静地接受了,不再写信不再打电话,只是依旧把她的相片放在钱夹里随身带着。他把这种平静置于他的整个生活,开始以谦恭的姿态对待生活和身边的人。半年之后,看上去沉默寡言的他带出一个训练标兵排。在上台去领第一名的奖状时,大家看见他一脸的平静,波澜不惊。

10月初,驻地发生洪灾,团里派了一个营投入抗洪。他带着他的兵们驾着冲锋舟,顶着风雨日夜穿梭在浑浊的水面上,三天四夜未合眼,没来得及吃一口饭。完成任务撤回的途中,他一头栽倒在路上,再也没有起来。

整理他的遗物时,我们在他的日记本中看到这样一段话:我想,还是选择默默坚持吧,安静地立在她身后。在她身后,是因为不愿她再有面对时的痛苦和转身时的落寞。纵然,从此她不再回头,我也将平静地坚持下去,直至心死抑或身死。或许是太理想太浪漫,可我总是舍不得这份清新的美丽就此逝去。不强求她,就让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平静地坚守吧。

时间,是2月14日。

他的兵们,还有我们这些学弟,参加了他的遗体告别仪式。政委致悼词之后,念了一封刚刚收到几天的信,是她写来的:……离开你之后,才发现什么最珍贵。在这个浮华的社会中,到处充斥着泡面般的速食爱情,而你给我的,是一碗文火慢炖的、精心调制不加糖的绿豆粥,清淡微苦。我想回来了,给它加些糖,可以吗?

一直被他称为孩子的兵们,一直被他称为小弟的我们,看着他从此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一片恸声。

半年之后,看上去沉默寡言的他带出一个训练标兵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