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娃娃震惊得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没想到,爱宁儿对禺疆的爱慕之情已经泥足深陷,更加让人深深震撼的是,爱宁儿的个性如此强烈、意念如此偏激、意志如此失控,失控到一刀捅死至亲至爱的阿妈!
只因她的阿妈阻止她的爱慕之情!
“快,叫巫医,快叫巫医!”立脱惨痛地怒吼,焦灼的腔调中,浓浓的惊惶与悲伤。
八个勇士四散狂奔,高声叫唤着,人群中寻找巫医。
冰溶阏氏虚弱地轻抬起手,微弱的声音飘出她惨白的唇角:“不,不要——这是我的报应!”
夜,愈加深沉。呼啸的北风,转瞬间戛然而止,仿佛呼啦啦飞掠而过的鹜群、再也没有回来。沁凉的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甜淡的血腥,弥散开一种压抑和焦灼。
冰溶阏氏的胸口,矗立着一把精巧的薄刃银刀,突兀的,横梗在立脱悲愁的眼中。赤红的鲜血,在她的衣服上,晕染开一朵朵妖艳的红花,却是踩在死亡上舞蹈的恶之花。
“溶溶,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立脱失控地低吼着,坚忍的神色中隐隐透出深藏着的悲痛欲绝,猛然,他抬头厉声吼道,“巫医!巫医!快点!”
冰溶阏氏轻咳两声,声音细弱:“宁儿,宁儿,不要——”
死寂的眼睛终于轻轻眨动了一下,爱宁儿看看倒在血泊中的阿妈,低头看看沾满鲜血的双手,瞳仁惊慌无度地转动着,眼泪轰然而下,好像夏日的热辣阳光倾洒一般。她一抽一抽地哽咽着:”阿妈……”
突的,禺疆跨步走过来,俊豪的脸孔风起云涌,似乎雷声震天、闪电喷射;他蹲下来,一把扯住冰溶阏氏的胳膊,哑声低吼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冰溶阏氏微微翘起的嘴角虚浮出一圈幽冷的笑意:“滚,滚开——”
“是不是真的?”禺疆狮子咆哮一般,扣住她的手腕,不自觉地加大力度,像是扼住咽喉一般。
冰溶阏氏脸上的五官移位、扭结,闷闷地轻声呼痛。立脱大惊,黝黑的脸孔尽是无言的哀痛,厉声道,“禺疆弟弟,放手!放手!”
她说的是真的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不对,冰溶阏氏恨他入骨,无论她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会善言善语的!很有可能,她要给他制造一个尴尬的身份、一个不堪的局面,即使她死了,她所设计的阴谋并不会随着她的魂归西天而灰飞烟灭!杨娃娃轻叹着:好狠毒的女人!走过来,扯住禺疆的臂膀,柔声道:“不要问了,她不会告诉你的!”
乍闻这坚定的声音,禺疆惊醒过来,抬起看向她,温柔浅笑的她,仿佛一泓清泉、潺潺的流淌过焦灼的胸口。他站起来,威猛的身子不期然地虚里一晃。
她及时地扶住他的胳膊,一阵心慌,却被他紧紧地拥住,轻颤的双臂越收越紧,强烈的心跳清晰可闻,滚烫的体温迅速包拢,窒息的感觉渐渐弥漫。然而,她不忍也不想推开他,天知道,他抬头看她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他紧紧拧着的眉头,看见他疼痛的目光,看见他苦涩的心潮。
同时,她看见爱宁儿疑惑、惊讶的目光……也看见部民们惊诧、古怪的表情……
爱宁儿痴痴地看着深情相拥的两人,如果,禺疆叔叔拥抱的是自己,那该多好啊!呀!不对,禺疆叔叔怎么抱着一个男子呢?这太奇怪了,难道,禺疆叔叔喜欢这个护卫?这个护卫,个子瘦小,身板娇弱,白皙的脸上虽有一抹红色斑块,仍然看得出容貌清秀、纯净,倒像是一个玉婉的女子。难道——他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