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从那年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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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糟心事

【李劈柴:心情很糟,暂时没心情闲聊,下次再说。】

【正文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父母的离开,老妇人怀中的小家伙又开始哭闹了起来。老妇人没办法,只好从暖水瓶中倒了点开水,泡了一奶瓶的奶粉,等到凉了点,喂给了孙子。

嘬着温热的奶嘴,喝了小半瓶,小家伙才停止了哭闹,安静地窝在奶奶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睡梦中的孙子,老妇人心里有些不安,自言自语道:“苦命的孩儿,你可(是否)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啊?不知道你将来得受多少苦?”

说完,老妇人几声长叹,开始慢慢摇晃着睡梦中的孙子。牛棚外,黑暗开始渐渐笼罩喧闹了一天的大地。看到孙子睡熟了,老妇人轻轻地将他放到铺好的棉被里,点亮了煤油灯。

昏黄的火苗摇曳着,从焦黑的灯芯里燃起,努力地撑开了牛棚里的黑暗。老妇人刚转身,便看到牛棚外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接着轰天惊雷在半空中响起,直炸得老妇人耳蜗子生疼,让她想起了几十年前那场跟小鬼子的战争。

这惊雷,咣咣直响,震撼着整个大地。

惊雷瞬间将小家伙从梦中惊醒,也直震得老妇人心里发慌。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小家伙张开肉嘟嘟的小嘴,惊恐地哭了起来。

老妇人连忙将孙子抱在怀里,不停地用手晃悠着,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些老一辈人安抚幼儿的老话,但却收效甚微。

牛棚里的一老一少,像大海中一只小船,在滔天巨浪中飘零。任性妄为的大自然,纵使承受着人类咒骂,也不会改变它的善变。

外面电闪雷鸣过后,狂风暴雨便紧随而来。狂风从牛棚那稀稀落落的茅草缝里挤了进来,茅草相互摩擦着,声音嘻嘻嗦嗦,呼呼呲呲,直让人心里发毛。破败不堪的牛棚也无法抵挡倾盆而下的暴雨,雨水哗啦啦地顺着顶梁和茅草往下流着。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老妇人和小家伙所在的位置并未漏雨。

躲得过雨,却难逃无孔不入的风。昏黄的煤油灯在狂风的拽拉中,忽明忽暗,火势越来越弱,眼看就要熄灭了。

如果这盏能给这祖孙俩带来精神抚慰的煤油灯灭了,他们要如何度过这个漫漫长夜?

为了保护好这唯一的光亮,老妇人只好腾出一只手。那苍老消瘦的手时刻跟随风势改变着方向,挡在灯与狂风之间,另一只手还得不停地轻轻拍打着小家伙。

老妇人没有选择,只得像个斗士一样,横在变幻莫测的大自然和自己的孙儿之间,尽管自己也在颤抖惊慌。

狂风暴雨就这样肆虐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了才渐渐停止。在风雨中屹立了一夜的牛棚,此时更加破败,四壁和屋顶的茅草被狂风刮走了许多,东缺一块,西少一团,活脱脱地像个赖巴头(当地人对一种皮肤病的俗称,患此病的地方会毛发脱落)。牛棚被雨水浸泡了一夜,过去沉淀在泥土里的老牛粪散发出一阵阵浓烈的味道。

熬了一个晚上,这一老一少,都已经精疲力竭了,老人累了,小家伙饿了。

清晨,太阳还未唤醒早起的农人。泥泞不堪的田间小路上,出现了一个在艰难行走的身影。

富饶的平原上,被雨水浸泡过的土壤,粘性十足。在这样的泥路上走上半分钟,人就会寸步难行。每只鞋上粘连的湿泥大概有一二斤重。如果不用力轮流将两只脚上的泥甩出去,鞋上的湿泥会越来越多,直到将整只鞋全部包裹住。

来人正是梁胜,为尽量保守这个秘密,他必须让母亲准时回家做饭,顺便在村里露个脸,让人知道她还在村子里,没什么异常情况。而且,这几日,老妇人的二儿媳妇桃花也快要生第二个孩子了,她也不能不露面。

“娘,昨个黑勒(昨晚)没啥事吧?”推开木门,梁胜打量了一眼牛棚里的情况,扭头问道。

“没啥事,就是狂风狂雨,富儿有点被吓到了。”老妇人看了看刚刚睡着的孙子,回道。

“嗯,娘,那把孩儿给我吧,你回家做饭,吃完饭了再来替我。”梁胜从母亲手里接过儿子,嘱咐道。

第二天,老妇人的二儿媳妇桃花便在家中顺利的生下了第二个女儿。望子心切的强烈期盼和残酷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再加上已经知道梁胜刚刚又有了第三个儿子,这让梁强一家郁愤难平,尤其是梁强,躁动、嫉妒、失落、绝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神经质了。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每天老妇人都去牛棚里看着孙子,直到吃饭的点才回家做饭。这日,梁胜终于收到江西大姐的电报:照顾好爹妈,我几日便到。

母亲和儿子天天躲在这个条件极差的牛棚里,也实在不是办法,梁胜便又想了个主意。想到大姐这几天就会到,梁胜将母亲和儿子都送到了十几里外李家庄自己二姐梁美兰家。

刚到李家庄村口,梁胜就遇到了正在散步的二姐。梁美兰眼尖,一转身,便看见了弟弟骑车驮着自己母亲,似乎母亲怀里还抱着什么,快步迎了上去。

“梁子,你咋驮着咱娘来了?”梁美兰走上前问道,“俺娘,你这怀里抱的是个小孩儿么?”

“姐,这小孩儿不能搁(放在)俺庄,要是叫其他人知道,告到大队或是镇上,那俺俩的工作都得丢,所以俺得叫(把)这小孩儿搁(放在)你这个(里)几天。过两天,咱大姐就从江西来了,到时候让她抱到江西去。”梁胜长话短说,言语匆忙地交代了一遍。

“梁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太会带小孩儿,一个人哪能带好这么小的小孩儿啊?”虽然她也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但梁美兰确实不太会带孩子。

“没事,姐,我让咱娘搁(在)这住几天,领着他,不用你带。”梁胜也知道二姐在这方面确实不擅长,所以早就想好主意了。

一听弟弟这么说,梁美兰只好答应,“那管(行),咱娘搁(在)这个就管(行)。走、走、走,上屋里去,别搁外面站着了。”梁美兰招呼着弟弟和母亲。

“不了,俺姐,我还得赶回去,下午还得教学嘞,不能搁(在)这个(里)住下了。过两天,我再来。”不等梁美兰回答,梁胜掉转车头,脚下一蹬,跨上了自行车,飞快地骑走了。

看见儿子骑车走了,老妇人便抱着孙子,跟着女儿回了家。回到家,梁美兰将前因后果跟丈夫李旺章说了一遍。听后,李旺章没有说什么,转身干活去了。

他是个老实人,不怎么爱说话,家里的大小事虽说是他做主,但对妻子梁美兰近乎言听计从。可能在外人看来,他有点妻管严,可他自己知道,他是心疼妻子。

白天,老妇人照顾着孙子。小家伙倒是挺安分,只要吃饱喝足,就老老实实地睡觉,也不哭不闹。只有在晚上饿醒了或是尿湿了尿布,身上难受,小家伙才会哇哇大哭。

老妇人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不如年轻人旺盛,白天抱了一天,到了晚上实在没有精力了。这时,李旺章强撑睡眼,爬起来给小家伙换尿布,泡好奶粉,等小家伙喝饱了,又用臂弯做摇篮,把他摇进梦想。

宁静的日子只过了三四天。这天,梁美兰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来人是老妇人的小儿子,也是小家伙的叔叔、梁美兰的二弟梁强。

这几天,看着自家媳妇儿怀里的丫头片子,想到梁胜刚生的儿子,梁强本来就一肚子的火,又加上还得照顾媳妇儿坐月子,心里憋着的坏快要爆发了。闲聊中,梁强听说母亲这几天一直躲在李家庄看,他认为母亲是在偏袒梁胜的儿子,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梁强气不打一处来,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推上自行车,就奔李家庄去了。

到了李家庄梁美兰家门口,看见母亲正在和梁美兰夫妇一起逗着小梁富,梁强脸色铁青,一把把自行车推出老远,破口大骂,道:“好啊,娘,还骗人说去俺舅家了,原来是躲在这儿偏心眼子啊。你那良心搁(在)哪儿呢,都让狗吃了。天下有你这么当娘的么?我让你偏他一家子,****的,让你偏······”

嘴里骂骂咧咧,盛怒的梁强失去了理智,举起手,作势要去打老妇人。梁美兰夫妇一看,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去挡。这一挡不当紧,立刻引火烧身。梁强拳打脚踢,全都招呼起来了,嘴里仍在叫骂个不停,“****,你这一家子没一个好种,让你俩一起偏心,让你不把俺一家子当人,我看看你能坏到哪去······”

撕打中,梁美兰被梁强狠狠地捶了几拳,李旺章也被踹了几脚,连被梁美兰夫妇护在身后的老母亲也被殃及,被梁强一把推倒在地上。老妇人倒在了地上,怀里的小梁富被这一幕吓坏了,扯开了嗓门,大哭起来。

不知道是听到了叫骂声,还是小梁富的哭声,附近的村民闻讯赶了过来。众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强行分开了还在不停咒骂撕打的梁强。打红了眼的梁强一看来了这么多人,立刻吼道:“好啊,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人是吧,******(此处地域特色的脏话,极难听,更无法通过网站审核,略去),咱走着瞧,看看到底谁能安分喽,咱谁都别想好过,你们等着吧·····”

骂红了脸的梁强,一看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很难讨得便宜,只好咒骂着,扶起自行车,飞快地走了,留下空中仍不停歇的骂声。

咒骂声,愤怒而尖锐,不堪入耳,远远地传开,打破了村庄的宁静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