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从那年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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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老水牛

【李劈柴:拖了这么久才更新一章,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个是懒,一个是最近情绪不是太好,也没心情天天码子了。对不住了,各位还在追更的朋友,不太监是原则和底线,以后尽量保证两天一更。一天一更暂时不说,说了估计我也做不到。】

【注:文中括号里的注释拼音,为当地方言的发音。】

【正文开始】

女人们埋头挥动镰刀,男人们甩开膀子打稻(wo)。

佟易刚才的举动把大家都给逗乐了,众人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里。

梁秀兰擦完汗,俯身之前正好看到了十来米开外惊魂的一幕。

于是,就有了那声惨叫。

梁秀兰家的老牛,已经养了七八年了,早被驯地服服帖帖。下地能耕田、上山能耕地,没少拉车驼货,可是干活的好帮手。这头老牛性情温和,向来不参与耕牛之间的任何角斗。平时别说是成人,哪怕是个孩子也能牵着它鼻子走。

可这回,眼前这个弱不禁风,弱不禁风的小屁孩儿,挥舞树枝的举动,触怒了它。也许在它看来,这种不自量力,明摆着就是戏弄。

但小佟易根本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还在用树枝撩拨着老牛快要崩断的神经。

老牛头顶上,一对弯月般的牛角,成人小臂般粗细。一对铃铛大小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佟易一眼,紧接着老牛扭着脖子,牛角向左猛地一甩,正好砸在了佟易的头部。

巨大的撞击力,像弹簧一样,将佟易顶飞在空中。

佟易的位置,在水库的岸边,离水库顶天也就三四米。这么大的冲击力,足够将他撞飞五六米远,就算没撞死,也会掉进水库里淹死。

等到众人都意识到出事了,佟易整个人已经挂在了水库岸边的树枝上。

“哎哟哟···”

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办哦,梁秀兰心里直哆嗦。

两个正值青年的女婿王国财、许林,年轻力壮,手脚麻利,扔下手里的稻子,几个健步,分别跑向事发地。许林随手在田埂上捡起了根树枝,朝着老牛身上噼里啪啦地猛抽。

牛皮虽然很厚,但也经不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么使尽全力的抽打,火辣辣地,疼得它到处乱窜,连牛鼻子都被牵牛绳拽出血了。

王国财动作快了一步,上前将挂在树枝上满脸是血的佟易抱了下来。

田里的男人女人们都聚了上来,佟易的两个姐姐都已经吓哭了,男人们也是一脸慌乱。

再看佟易,整个左眼角血肉模糊,小眼珠已经被肿大的眼眶遮挡得看不见了。佟易半边小脸整个血淋淋,连惊带吓,再加上剧痛开始一点点爆发,老毛病又犯了,哭的声嘶力竭,眼看着要不行了。

“烟,快把烟掏出来···”还是梁秀兰见多识广。

佟文国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了用塑料袋裹着的香烟。

梁秀兰接过香烟,一把将里面所有的烟都甩了出来。

“快把烟丝掏出来。”

众人连忙捡起了几根香烟,撇断,把烟丝儿掏出来,交给了梁秀兰。只见她将三四根香烟里的烟丝都敷在了佟易眼角处不断往外冒着血水的伤口处。

“国财,许林,去山脚下找找看有没有大蓟,去(qie)拔(pa)几根来(lei),要留下根。”

大蓟,一种大江南北都较为常见的野生植物,菊花科,茎叶带刺,春发秋止,有药用,止血清火,消肿化瘀,春则取全株,秋则取其根,常见于山谷的田间地头。

90年代初,这里的深山还没有被开发和采伐,基本上保留了森林的原貌,只有农人们会偶尔山上砍些柴火。从稀有动物到植物,物种繁多,应有尽有。

很快,两个女婿各自都薅了一把大蓟来,取了根和嫩叶,搁嘴里嚼烂了,敷在了佟易眼角,又从手巾上撕了个布条,给包扎上了。

“国财,小林,你俩腿脚快,赶紧抱着佟易回去。”

看着脑袋比原来肿大了三分之一的佟易,梁秀兰想不起来多说什么,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把孩子送到诊所去。

两个年轻人,从岳母手中接过已经昏迷不醒的佟易,鞋都顾不上穿,打着赤脚,在山脚水库旁的碎石小路上飞奔,后面跟着梁秀兰、佟文国夫妻俩。

水库离家只有两百米,但山上的小路高低起伏,草木丛生,加快脚步跑了三分钟,几人才赶到了家。

“你跟小林回地里吧,让国财骑车驮着我去诊所。”

王国财正当青年,正是有劲儿的时候,手脚也麻利。梁秀兰抱着软作一团泥的儿子,跳上了自行车后座。

“哟,这又是怎(ha)样咯?”

发森刚给坐在门口的病人挂上药水,就看到了梁秀兰抱着满头是血的佟易,跳下了自行车后座,朝着自己跑来。

“被我家的老牛閗(dou,当地方言里一种形容牛用角作为武器来争斗的行为动作)到哩”

梁秀兰望着怀里软绵绵的儿子,脸色苍白。

“閗到哪里(hali)了?”发森从梁秀兰怀里接过佟易,“来来来,大家让(yong)一下,让他(qie)躺在这儿”,朝坐在长条凳上的其他病人喊了句,接着将佟易平放在了凳子上。

“好像是眼角那(yi)里,脸上都是血,我看不清楚。”

发森一边听着,一边已经在将佟易脸上包扎用的布条解开了。

“哟,这是谁敷上去的?”

他看到了敷在佟易眼角处的野草药和下面的烟丝。

烟丝止血,草药也能止血,还有杀菌和化瘀功效,这些措施确实起到了作用。

“心慌意乱,临时想起来的法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乡下人,常年在田间地头、深谷山间劳作,免不了与各种外伤打交道,疗伤的方法自然也继承了前人的智慧。常见的止血方法,因地制宜,还有不少。

“管用管用,还好你们把血给止住了,这要是不把血止住,等流到这(yi)里,血早就流干咯。”

仔细检查了一边,又是听心跳,又是翻眼皮,确定没有了生命危险,发森开口安慰着梁秀兰。

一边问着经过情形,一边换下了佟易脸上的草药和烟丝,换上了止血消炎的药,用药用纱布重新包好,又给佟易准备了好几瓶药水,补充营养的、补血的。

“哎哟,这真是他命大啊。这(yi)硬(ang)是阎王爷来(lei)叫了(li)几趟都叫不走啊。”

听完整件事情,发森也不经感叹,这孩子确实命硬,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好。

“这要是像我们这样的硬脑壳,被牛这一身憋足了蛮劲儿的撞一下,头都要碎了。”

“还好这是小鬼还小,脑壳还是软的,没啥大事,顶多就是有点脑震荡。”

“听你这么一说,要不是水库旁边那一排树留得好,挂住了他,他这非要掉进水库里淹死。”

···

旁边的病人们听着经过,你一言我一语地吁叹着佟易的运气。

听着旁边人们的感叹,梁秀兰没心思回应,转身将儿子慢慢地抱在了怀里,慢慢地摇着,嘴里轻轻的哼着,将儿子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