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回病房。万紫没有问姐姐就知道答案了。难道就这样看着田甜在她们眼前一点点断气,直至停止呼吸吗?
夏梅英和萧华一个小时后赶到了医院,面包车司机刚找好零钱,抬头却发现两个人已经走得很远了。司机连忙喊了几声“找你钱”,萧华听见了,可他头也没回,就向三号楼跑去。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冰清看着父母,想必是万紫打的电话。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晓明呢?”萧华见孩子睡了,虽然满腹疑云,可没有大声问话。
“其实,去年田甜生日的第二天,我就和田晓明离婚了。”冰清的话无疑是第二个炸弹,不过相对田甜病危的炸弹,这个威力减弱了许多。萧华深呼吸了几口气,责备冰清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此时在病房里谈论离婚的事,是不是太晚了呢?算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医生怎么说?”萧华和夏梅英俯身看着田甜,孩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还有些焦黄,虽然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孩子的眼睛很无力,眼皮覆盖着眼珠,露出两道深深的凹痕。
“医生说要么剖腹检查,要么就等死,爸,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冰清看到父母,这时才感觉为人父母的滋味,那种焦心折磨着她,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生离死都要让人难受。她忽然把脸深深地藏在被子里,“呜呜”地低头哭泣着。
萧华也感到左右为难,这是个难以抉择的选择,没有任何希望的剖腹检查,就像自己被人蒙着眼睛,然后伸手在一个黑色布袋里抓阄,而且有人明确告诉你,你有可能抓的是一张空纸。
“妈妈,我渴,想喝水。”田甜睁了睁眼睛,看到了外婆,外公、妈妈和小姨,她央求着要坐起来。冰清见她睡了一觉后,精神好了许多,也就依了她。万紫拿着水杯去开水间倒水了。
“好孩子,告诉婆婆,你哪儿不舒服?”夏梅英刚刚看到瘦小的田甜睡在床上,想想就要抹眼泪。
“我肚子疼,眼睛疼,身上都疼,像棉花糖一样就像睡觉。”
冰清把水凉好后小心地喂女儿喝下。谁知,刚喝下去没到半个小时,田甜的鼻子和嘴巴又流出血来,这下彻底把大人们吓坏了,并且她还出现了第一次昏迷。
医生让冰清抱着孩子进了急救室,经过一番抢救,田甜醒了过来,可她已经不能睁开眼睛了。冰清一直在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她听见了,闭着眼睛,搂着冰清的脖子说:“妈妈,不哭,我会很乖的。”
在场的人听了,眼圈一个个都红了。冰清抱着女儿无声地哭泣着,这一天,她似乎把一生的泪都流尽了……在抢救室观察了半小时,冰清把女儿抱到重症病房,夏梅英早就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阎王爷,要死就让我去死好了,求求你不要再让我家田甜受这个罪呀……”万紫劝着母亲,把她扶到了走廊里。萧华也没有办法忍不住内心的悲痛,躲在洗手间的窗户边默默地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