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呼啸、呜呜哀鸣,巨浪拍打着崖壁也放佛一下下的敲击着人们的心,这个黑夜,仙寂岛无人能眠。
几天前发生的事终于打破了仙寂岛几乎长达几百年的平静,人心惶惶中必定夹杂着沸沸扬扬,这件事已经成了仙寂岛所有人口中不停提起的话题--四大护法之一的苏誉一家三口神秘消失,而传言苏誉与其子苏拓更是先后被岛主召见,苏拓当晚被召见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苏誉被召见过后,曾有人看见他一个人在崖顶,身影孤单、步履蹒跚,好像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有些支撑不住自己身体了一般,那天却也是好大的风,吹的他好像站立不稳似的随时会掉落崖底似的。
另外就在苏誉消失的第二天四大护法之中掌管岛内安危刑法的冷千秋却公然违背岛规聚集岛中各路长老供奉,甚至一向与他间隙深横的顾凌竟也出现在冷千秋的筵席之上,二人齐首共坐、开怀畅饮放佛从无交恶。当然也有部分长老供奉并未出现在冷千秋的宴席上,可宴席过后不出一天,以违法岛规锒铛入狱者不下十余人。
也有传言苏誉一家被冷千秋所害,也有传言苏誉一家私自迁出岛外等等,虽然传言不一,可不论怎么样,苏誉神秘消失,冷千秋心腹大患已去,岛变之心昭然若揭,其培植心腹,铲除异己的速度更是令人惊讶。
然而就在仙寂岛如此关头,一直闭关的岛主却又突然宣布了俩件大事:
一:出关之日无限延长,闭关期间不见任何人,此间岛中任何决定性事宜皆由护法冷千秋裁决,辅我岛安、扬我岛威。
二:苏誉消失,四大护法空缺之位由冷千秋之子冷峥接任。
这俩条消息一出,岛中上下无不震动,虽然不明白百年来只手遮天的岛主为何突然如此,但无论谁人都也看的出现在岛主对冷千秋的顾忌之心,妥协之意,而冷千秋也只要静待时机,找到一个好的借口发起岛变,将这突然向自己服软的懦弱岛主推下神坛,自己则承其衣钵,登上万人之上的岛主之位。
时至今日,冷千秋府上已是门庭若市,每天大摆筵席,招揽心腹,阿谀奉承之辈层出不穷,许多以往一副刚正不阿模样的长老供奉也都原形毕露,到了现在全岛上下恐怕也就只剩一人不会奉承巴结于冷千秋了,那就是---沧粟。
沧粟,仙寂岛资格最老之人,为人低调、沉默寡言,从不参与岛中势力争斗,也从来没有显现过身手,他修为多深没人知道、他甚至几乎很少露面,但是‘有幸’见过他的人都会永远记得那双阴鹫、寒冷的眼,目光阴冷到一瞬间便能刺穿人心一般的眼。
***
已是深夜,本该在沉寂中悄悄隐匿******之中的仙寂岛上却还有一处光亮。
冷千秋府邸灯火通明,进出之人络绎不绝,内堂中更是摆满了酒席,座上宾客无不是仙寂岛长老级人物、咋眼看去,堂内一片嘈杂混乱的景象,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好似都喝的多了,但是在每个人那混沌的眼中似乎都藏着一丝狡黠。
在嘈杂的人声当中忽然响起了几声咳声。
“恩咳咳。”
堂内在咳声响起的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我仙岛岛主将如此重任交予冷某,冷某真是不胜惶恐阿,可这‘辅我岛安、扬我岛威’既然是岛主之命,在下自然是不敢不从,殚心竭虑,就算费尽一生心血,冷某也必将不负岛主所望。”
冷千秋说完目光四下扫过众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冷护法所言差矣!而且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也不该做这个护法之位!”
此言一出、堂内登时轰动,所有人都回头望向末座那边声音发起处,冷千秋脸上怒气一闪,眼中寒光迸出,看向那人道:“哦?阮长老?阮穹?你到是说说本座何言有差、又为何配不上这护法之位啊?!”
那阮穹嘿嘿一笑,面漏猥琐说道:“冷护法先莫生气,待我慢慢说来,您刚刚说费尽一生心血也要完成岛主所给重任这就不对。”
“哪里不妥?”冷千秋目光更寒一分。
“岛主闭关终日不出,岛中事物已是多年不曾管顾,大小事宜也不曾过问,十几年前更是纵容苏誉无视岛规,如此昏庸如何为一岛之主,所交之任又怎么称的上是重任呢。而冷护法则不同了,一身心思皆在壮大我仙岛,数年来为了我岛中安危为了岛中制度规则可以说是费尽心血,励精图治,却不求回报,而且业绩斐然也是有目共睹,所以您当然不配这护法之位了,和您相配的、该是那岛主之位才对!”
堂内众人都觉不妙,虽然大家对冷千秋篡位之心都心知肚明,但是巴结也好,奉承也好,俗话说‘老虎虽死、虎威尚存’更合况那威压此岛百年的“老虎”还没死呢,像刚刚阮穹所说的话他们轻易还是不会说的,没有不透风的墙,谁敢保证岛主到底没有在众人之中安插眼线,这眼线可能是你、可能是他、不管是谁,只要传到岛主耳中,即使他真的忌惮冷千秋,可他还是一岛之主,处理一个长老不还是绰绰有余,到时以冷千秋为人,绝不会伸手助力的,因为时机未到,他不会因为一个小角色也破坏大局的。
但是冷千秋想听的却就是这些。所有众人感觉不妙,因为有人说了冷千秋最想听的,而又是这堂内哄哄众人偏偏不敢说的,因为一旦说了,就不再是倾向问题,而是公开表明立场,就是再没有回头余地,即使有一天冷千秋败亡,你的命运也就只能是做殉葬品。所以他阮穹,如果能躲过岛主一劫,日后必然借助冷千秋飞黄腾达,而他这一番话却又把众人推到一个尴尬的境地,随声附和吧,却还不敢,沉默不言吧,又好像是不赞同,登时急的众人眉头紧皱,有些胆小的甚至都流出汗来,一个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冷千秋听过阮穹的话后,眼中寒芒一闪消失,若有深意的看向阮穹:“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公开诋毁岛主!”冷千秋在‘公开诋毁’四个字上加重声音,好像在确认或者提醒着什么一般。
“冷护法说笑了,在下所说均为事实,何来诋毁之说啊。呵呵。”阮穹谄笑道。
冷千秋向岛主闭关方向遥一拱手说道:“不管事实与否,也轮不到你对岛主评头论足说三道四!众位长老,此子该当何罪?”
此问一发登时陷堂内众人与尴尬境地,冷千秋虽说的冠冕堂皇,可话中之意却是再明白不过,摆明就是要众人在今夜此刻摆明态度,分清阵营,逼着众人说出些忤逆与岛主的话来。逼着众人做个决断。而对于阮穹,‘该当何罪?’能当何罪,又有谁敢?打狗看主人此话一点不假。
堂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终于,放佛在一声轻叹后,有人作出了决定,那一声叹为的是孤注一掷后的命运不再确定。
“阮长老,所言皆为事实,何罪之有?如有罪在下愿获同罪。”
这种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有人带头,所有的跟风者好像就不会那么怕、那么难以决定了,就像屯着水的堤坝,一旦被冲开一个小口,那么后果必然是狂涛浪涌冲毁堤坝。
一时间安静被彻底打破,人声瞬间沸腾了起来,都说着些类似的话,也都在心底叹着一口不知何时才能彻底结束的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千秋大笑着转身走入后堂。
*****
冷府的灯火终于在午夜时候也熄了,仙寂岛像一头海上漂浮的巨兽又悄悄隐匿起来。风吹浪涌中不时传来几声海鸟夜鸣,似高歌、更像悲述。
在通往苍龙坠的那条崎岖小路上,仿佛有一道身影在黑暗中缓缓走动,仔细看去身形婀娜,腰肢纤细,该是一名女子,可脸庞上罩着一块黑纱,便看不出是谁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低低的喝问声忽然响起,同时如凭空而出般现出了一个人影。
那女子仿佛并没有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到,只是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向那个男子,这一看却看的好仔细,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看自己的心、仿佛是在看着经历岁月摧残过后仍能历久弥新的爱情,却又更像是把眼睛当做一把锋利的尖刀,带着怨毒、带着诅咒深深的刺入男子的心。
可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自相识以来重来就没有真正的让自己看清过。
男人声音淡淡,似乎毫无感情,说道:“苏拓呢?你把他送出岛了?”
“嘿嘿嘿嘿、咯咯咯咯咯”女子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却发出一连串的怪笑,笑的甚至有些瘆人。
“你是不是疯了?处心积虑来到这里,又将苏拓种上血婴,你可知道血婴虽然可以让修为大增,但是有违天道,将来如果大成为祸过重必遭天谴,而且血婴一成,便永远的修炼不了元婴,他这辈子就算突破了长生境,也注定只能是一个被那些正道极力诛杀的魔头。”男人依旧语气冰冷,就连苛问也毫无感情一般。
浓浓黑暗好像也裹挟不了这个男人,他虽着一身黑衣,但却让人感觉如此明显的与黑暗格格不入,却又模糊朦胧好像一蓬雾气。
女人没有回答,而男人也没有再问。
短暂的沉默过后,雾气缓缓消散,女人连忙走上前一步试图看清男人的容颜,可就在雾气散尽的那一刻,那男子却又凭空消失在黑夜之中。
女子抬起头望向被黑云遮住的夜空,良久后终于又缓缓的如幽灵一般的沿着小路走去。
一直躲在远处的冷峥终于松了口气,突然出现的男子修为之高以是远远超出自己想象,他一出现,身在十余丈之外的自己便瞬间感觉到一种让人窒息的压力,这种压力的持续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即死’的感觉。
他会是谁呢?如此高深的修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与这神秘女子有何关系,而且刚才二人的交谈中放佛还隐隐约约的提到了苏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仙寂岛真的是不平常了,总是感觉在表面的平静下有着不止一股的暗流汹涌澎动着。
冷峥望向那女子离去的方向,人影已经无踪,但远远的却还有一声幽怨的叹息低低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