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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春猎

莫悠衿不慌不忙地拉着梅长苏来到院中所摆设的一张石桌前坐下,跟着也坐在了他的旁边,这才慢慢地解释道:“长苏,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夏江的旧情人就是璇玑公主吗?”

“记得,所以我才能断定,夏江也参与了璇玑公主谋害赤焰军的计划,我的仇人名单中自然也有他。”

“可还有一件事,或许长苏你也未必会想到。”

“什么事?”

“夏江既然心仪璇玑公主,自然会处处地维护协助于她。而对于璇玑公主的弟子,如秦般弱、隽娘之流,也会本着香火之情照顾利用。因此,夏江虽然被皇帝下了大狱,但是以璇玑公主当年所遗留下来的关系,要逃出大牢,根本不是问题。而夏江若要翻身,纵观朝中力量,他必然会去求助于誉王,其他的皇子都不适合。而且他也一定会去借助誉王的力量的。”

“衿儿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夏江知道,誉王就是滑族玲珑公主的儿子。”

梅长苏闻言一惊:“誉王是玲珑公主的儿子?他是滑族人?”

“是。当年璇玑公主去世前,给秦般弱留下了一个锦囊,吩咐她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得打开。锦囊里面所记载的内容就是誉王的身世,以便滑族的人遇到不可逾越的困难时,可向誉王求助。夏江也知道这个锦囊的存在,现在肯定也已经打开了它。”

梅长苏这时也明白过来,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夏江和秦般若一定会把这个秘密告诉誉王。现在誉王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只想醉生梦死地度日。可一旦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会明白一切,原来这些年皇上对他的恩宠,其实都是把他当做了其他皇子的试刀石,皇位与他根本无缘。那他一定会对皇上产生恨意,这样正合了滑族想要搅乱我大梁之意。”

莫悠衿眼里满是自豪与骄傲,对着梅长苏赞叹道:“我家长苏果然聪明,情况正是这样。而春猎正是最好的时机。”

梅长苏此时看着莫悠衿道:“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莫悠衿点了点头,道:“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变的话,那在春猎的时候,夏江会挑唆誉王发动兵变谋逆,利用皇后矫旨控制京城里的禁军,利用庆历都督徐安谟手上的五万人马,想要挟持梁王,号令天下。”

梅长苏听了,神色凝重,“往年举行春猎活动,皇上最多都只会带三千禁军用作寻常的护卫,相信今年也不会例外。若誉王真的谋逆,这护卫的人数还比不上敌军的十分之一,即便是利用地形或陷阱等策略,胜算也是微乎其微。若真如此,此次春猎可谓是危险万分,你又怎可以跟着去冒险?”

莫悠衿却是毫不担心的样子,笑了笑,安慰梅长苏道:“你不用担心。既然已经知道夏江和誉王会怎样做,那我们就可因应他们的举动作出种种安排来应对。这样虽然有一定惊险,但也可以趁机让萧景琰在梁王面前表现表现。若表现得当,成为太子也就指日可待,长苏你的计划也可早一日实现了。”

梅长苏一脸的不赞同,“要扶持景琰登上太子之位,有很多的方法都可以做到,又何必非得冒这么大的险?”

“可是你也不能否认,若能在危难之中挺身而出,拯救了梁王和朝臣的话,这取得的效果绝对比你帮他事后谋划一百件事都强,对不对?”莫悠衿制止了梅长苏吐到嘴边的话,继续说道:“况且现在誉王还没有任何的迹象要谋逆,这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先生又要拿什么理由,要萧景琰去跟梁王说取消春猎?”

梅长苏一时语塞,沉着脸不说话。莫悠衿微笑着说:“只有当誉王和徐安谟真的发兵前来,我们才算有危险。但是霓凰郡主自太皇太后逝世回来奔丧后,便自请守陵,她那里有一千多的兵马。而距离最近的纪城军,战力也够强。我们可以事先做好安排,只要誉王发兵,我们便可让萧景琰向梁王索取虎符调兵,同时可以派人去通知郡主前来增援。只要我们在九安山的猎宫里能坚守三天时间,便可安然无恙。”

“就算你说得有理,可是这世上总会有意外出现。誉王若发兵攻打猎宫,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到时为了取得胜利,必然要以快取胜。到时猎宫守卫的人马尚且不足誉王兵马的十分之一,就算用尽各种手段谋划,要撑过这三天也是十分的惊险。若一旦猎宫被攻破,但景琰的援兵却在三天内未能赶到,到时候,我们都会凶多吉少。这样的话,又怎能让你去?”

“长苏您比我们任何人都重要,您死了,就什么计划都没了。既然您都可以去,那我为什么就不能去?”莫悠衿深情地看着梅长苏,对着他说道:“长苏,正如之前让我去悬镜司对付夏江一样,你这次也不要有太多的顾虑,什么事都比不上洗刷林家、洗刷赤焰军的冤情重要,不是吗?”

可是梅长苏闻言,不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情绪更加激动。他一把上前抱住了莫悠衿,略带痛苦地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可是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上次让你去悬镜司,让你一身伤痛的回来,看着你虚弱地躺在床上,我的心就疼的难以忍受。若再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受苦,我做不到!就算是为了计划,但要我牺牲你,我做不到!”

莫悠衿反抱着梅长苏,欣慰地看着他的容颜,笑着道:“我很庆幸,你没有被仇恨所淹没,埋没了良知。我的长苏,即使是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也依然是那么的善良。可是,在你踏上了复仇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明白,利用、牺牲,都是不可避免的,不是吗?”莫悠衿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温暖的触感,深情地道:“陪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明白到这一点,所以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是发自内心的自愿,即便要面临死亡,也是毫无怨言。因为他们都知道,为了达成你的心愿,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而我,也是一样。”

莫悠衿伸手轻抚着梅长苏俊秀的脸,擦去了他情不自禁流出的泪水,凤眸含泪地笑着说:“所以,长苏,不用因为顾虑我们,而畏手畏脚。就像你担心萧景琰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而会顾虑太多一样,我们也不希望你想得太多,担心我们太多,而影响了你的计划。因为这种机会,只有一次。而你的身体,也不允许重头再来了。而且,现在我们离成功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如果现在你不能坚持下去,那之前十几年的隐忍,不是都白费了吗?”

梅长苏看着莫悠衿那了解一切,明白一切,懂得却又不说出来的样子,心潮澎湃,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拥着她,静静地感受着她的心意。两人紧紧相拥的背影,在庭院花草绿树的映衬中,显得是那么的和谐。

到了春猎出发那天,莫悠衿还是坐上了马车,陪着梅长苏来到了九安山脚的春猎场地。看着辽阔的草地,感受着温暖的阳光,迎着和煦的春风,莫悠衿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满草香的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陪着梅长苏选好了帐篷,布置好帐篷里的摆设,帮梅长苏安顿好之后,莫悠衿便如同放飞的鸟儿一般,与飞流一起到了帐篷外面的空地四处奔跑玩耍。梅长苏披着厚披风,站在阳光下晒着太阳,耳边不断响起莫悠衿如铃声般清脆的笑声,也感觉十分的惬意。看见莫悠衿玩得像个孩子般开心,他也不禁自心底里笑了起来。

这时,一身戎装的萧景琰在安排好营地的布防后,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也慢慢走了过来,站在了梅长苏的身边。看见莫悠衿与飞流玩得开心,也不禁微笑。

梅长苏向着萧景琰躬身行礼后,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前方。萧景琰沉默地站了一会后,便向梅长苏道:“苏先生在春猎前,曾派人告诉本王,说希望本王在春猎的时候尽可能地多带些兵马。苏先生此举是所为何事?”

梅长苏不动声色地解释道:“哦,我也只是提醒一下殿下,有备无患而已。”

萧景琰却不相信:“我与苏先生交往已久,素知苏先生从不说无用之词。苏先生也定然知道,这皇上出巡或狩猎,所带兵马皆有定数,又何来让我再多带些兵马之词。先生此举定有别的用意。”

梅长苏见萧景琰已有自己的想法,凡事也懂得再三思索,眼底里不禁有些欣慰之意,但脸上却仍不露分毫,“苏某提醒殿下之举,确实有别的用意,但现在却还不能告诉殿下。等到了时候,殿下自会明白。”

萧景琰怀疑地看着梅长苏。不过他相信梅长苏不会害他,且他也暂时想不明白梅长苏这番故弄玄虚是为了什么。更何况,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他了解,若梅长苏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是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出来的。索性他也丢开了不管了,“好,那我就等着苏先生告诉我的时候。”

梅长苏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这时莫悠衿也看到了萧景琰站在梅长苏的旁边,便与飞流说了一下后,回转到两人身前,整理了一下发鬓后,向着萧景琰行了一礼,“见过靖王殿下。”

萧景琰示意免礼后,对着莫悠衿说道:“对了,苏夫人,母妃说想见一见你和苏先生。请两位方便的时候就过去一趟吧。”

莫悠衿看了梅长苏一眼后,连忙回答道:“谢殿下告知。静妃娘娘召见,是我等的荣幸,待我与先生整理过仪容后,就来觐见。”

萧景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见再没什么事,便向两人告辞离去。

莫悠衿待萧景琰走远后,便搀扶着梅长苏,缓缓往帐篷走去。梅长苏拉住了莫悠衿,神情凝重地道:“静妃为何要见我们两人?我记得你在宫里是有安插人手的,莫非是你跟静妃说了些什么?”

“长苏不用担心,静姨为人娴淑聪慧,你也应该很清楚,她心里都有数的。”莫悠衿拍拍梅长苏的手,安慰他。“况且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去看看她也好。”

梅长苏闻言有些疑惑,“你和静妃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你和静妃就这样熟络了?”

莫悠衿故作神秘地一笑,转身走入帐篷,只留下一句话给他,“待会去了你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