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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救治 聂铎

莫悠衿回到了屋内,坐在了梅长苏的床边,看着他昏迷不醒的样子,神色几番变换。终于,她不再犹豫,站了起来,先从外间把火盆拿了进来,然后从袖里拿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手腕一送,便扔进了火盆里。不一会儿,屋里便飘起了一股似香似甜的味道,甜腻逼人,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暧昧了几分。

梅长苏吸入了甜香,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的血色,表情也从原来的平静,开始慢慢蹙起了眉头,身体也慢慢出现一些无意识的动作。

莫悠衿把火盆放得更靠近床前一些,坐在床前,开始慢慢地一件一件褪下自己的衣服,直至全部脱下,然后又动作飞快地脱下梅长苏的衣服。两人在床上裸裎相对,莫悠衿把梅长苏的身体当成了一把琴,手指在上面弹奏着,指尖带着内力刺激他身上的各个穴位,直至梅长苏身上开始慢慢发红,浑身也开始轻颤。

梅长苏在昏迷之前,只觉得胸口闷痛,已开始喘不过气来了,眼前也阵阵发黑。看到莫悠衿面色惊慌地向着他冲过来,他本想笑着和莫悠衿说,让她不要担心的,可是脸上的肌肉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他觉得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笑了一笑,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梅长苏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但是浑身轻飘飘的,一点力也用不上,眼前也是一片漆黑。无论他是多么的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漆黑里面有什么东西,可是眼睛像是都没有睁开,或是已经睁开了,但仍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有些泄气,也觉得有些累了,很想真真正正地睡上一觉,但是心底里又好像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说:快醒啊,不要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他不由地在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难道死后的世界,就是这般的难受?可他还有仇没有报,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啊!

梅长苏竭力地在挣扎着,努力地想醒过来。突然,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扔进了一片热水里,浑身发热,但是呼吸像是被水困住一样快要窒息了。求生的本能让他忍不住挥舞着手脚,去抓住一切可以抓得住的东西,然后急切地想要呼吸。然后,他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一个滑腻的物体,接着,浑身一松,一股新鲜的有些甘甜的气息从口鼻中涌入,让他像是回到了水面。他不由自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贪婪地索取着这个气息,手里也紧紧地箍着这个滑腻的物体,就怕自己只要一松手,又要滑入到水中去了。

然后梅长苏觉得周围的情况突然又变了。他耳边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喘息声音,像是一个人的,又像是自己印象中,很久以前养过的爱马赤风的。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赤风那矫健的身姿,不由的升起一股渴望,想马上骑上赤风,去外面驰骋,而他也这样做了。不知不觉间,自己手上一直箍着的滑腻物体,就变成了赤风温热的身躯。他轻抚着马躯,只觉得赤风往日顺滑的毛发今天特别的滑腻,然后,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渴望,一个翻身就跃上了马。在骑上马背的刹那,梅长苏突然觉得有一股气从马背上传入了身体,让他浑身一震。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突然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和干劲,让他忍不住长啸,要想去哪里发泄出来。于是,他便驱着赤风,开始驰骋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全身都是劲,再不是那个病歪歪、整日里浑身无力的梅长苏,又变回到了以前的林殊,驰骋在北境的山岭上,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上,越来越兴奋,浑身也越来越舒服。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兴奋的最高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时候,身上突然一松,有一股热流从身上流了出去,跟着一股清凉的气息传了进来。随着这清凉气息的传入,他觉得自己突然头脑里一片冷静,意识好像也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并不在赤风的身上,而是俯卧在床上,眼前也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又美丽的脸。可是这张脸现在却是有些苍白,还带着汗湿,头发有些凌乱地沾在了一起。那让他着迷不已的樱桃小嘴正微微地张开着,喘着气,而平时清亮如水的明眸,现在也有些迷乱。他有些疑惑,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时,只见那迷乱的明眸又恢复了清亮,跟着身体里突然受到了一股强大气息的冲击。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只觉得头上一阵轰鸣,便真正地彻底晕了过去。

......

莫悠衿醒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天色明亮,不像是傍晚的时候。她在运起功法,给梅长苏输入内力后,便一直惦记着他的状况,即便是因为功力损耗过大,再也支持不住而陷入昏迷之时,也一直在脑海里挣扎着,要让自己快些醒过来,好让晏老能早些帮他调理身体。虽然这样会让她恢复的时间延后,影响恢复的效果,但是她也顾不得了。

莫悠衿连忙挣扎着坐起,只觉得平时一个简单的动作,现在做起来也困难得很,全身一阵无力,身下和双腿都酸痛不已,丹田里因为功力骤然丧失了大部分而隐隐作痛,眼前也一阵一阵的发黑。莫悠衿为梅长苏盖上被子,勉力翻过身,穿上衣服,正想迈步下床帮梅长苏和自己清理一下,脚下却绵软无力,“砰”地跌倒在地上。

外面的隐血听到了房间里沉寂了很久后,传来了跟之前不一样的动静,再也忍不住了,连忙打开房门,冲了进去。只见房间里还隐约残留着一股甜腻和麝香混杂的气味,莫悠衿正跌坐在床前,衣衫凌乱地披着。

隐血快步走到莫悠衿的身前,伸手抱起她,放到了外间的榻上,帮她整理好衣裙后,便立在一旁,欲言又止。莫悠衿绑好衣带,抬头看见他的样子,像是有事,便连忙低声问道:“隐血,我昏迷了多久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已经昏迷了一整天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时分了。”

“原来我已经昏睡了这么长时间了?”

“可是...这么点时间根本就不够让你恢复受损的身体与功力,按理来说,你并不应该在如此短时间内苏醒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或许...是我自己不愿意睡这么久,想要快点醒来吧!”莫悠衿转头看了看内间梅长苏的方向,眼里带着甜蜜与一丝担忧。转眼回来,却瞥见隐血仍紧紧地蹙着眉头,像有什么事,便又追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隐血踌躇了一阵,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聂铎被悬镜司的夏江捉住了。”

“怎会这样的?”莫悠衿闻言大惊,下意识地猛然站了起来,但却又马上因为虚弱而眼前一黑,往后便倒。

隐血连忙扶住她,把手放在她背心上,缓缓输入了一些真气。好一会儿,莫悠衿才缓过神来。隐血忍不住道:“你不要管了,保养身体要紧。我们再去把他救出来就是了!”

“救?怎么救?不对,再去是什么意思?莫非之前你们已经去过一次了?”

隐血对莫悠衿从不会隐瞒任何事,因此便也照直说了:“聂铎是在昨日的午时被悬镜司的人押送着回来的。那时你和梅长苏都昏迷着,黎纲和我都找不到人来商量主意,便决定联合一起去城门抢人。”

“你们...你们...那就是个圈套啊!”

“我们也是在出手时就发现了这点,所以也没敢强攻下去,很快就撤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负责押送的夏秋比较厉害,我们和江左盟都损失了几个兄弟。”

“你们!唉~!”莫悠衿叹气,冷静了一下,低声道:“死伤的兄弟都要做好抚恤。”

“是。”

这时,外面传来了黎纲有些焦急,但又刻意压低的声音:“隐血兄弟,隐血兄弟,你在不在?”

莫悠衿示意让黎纲进来,隐血便道:“黎纲,我在房间里。”

黎纲嘴里边嘀咕着:“你怎么跑进来了?”边走进来,一进房门便看见莫悠衿坐在了那里。黎纲眼前一亮,惊喜道:“夫人!您醒了?宗主呢?”

莫悠衿虚弱地笑了笑道:“你那宝贝宗主还在休息呢,你就不要打扰他了。有什么事?”

“哦!靖王殿下从密道过来了,急着要找宗主。”

莫悠衿闻言,马上对着隐血说:“抱我过去!”

隐血迟疑了一下,“但是...好吧!”

萧景琰这时,正在梅长苏的书房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他外出办差几天,刚回城到皇宫交差,便在大殿前听到誉王说到,悬镜司抓获了一名叫聂铎的赤焰逆犯。他一时情急,在皇帝面前流露出对赤焰军和祁王的维护和钦慕之情,马上便被梁王骂得要死。誉王也是趁机谗言,说他直到现在还怀念着祁王,就是对陛下的不忠不孝。梁王一气之下,便把他现在的职务都暂停了,要他在府中闭门思过。

萧景琰反驳无果,只能黯然回到靖王府,彻夜难眠。再三思虑之下,都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方法救出聂铎。于是他便通过密道来找梅长苏,希望梅长苏能给出好的建议和方法。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见一名面无表情的清秀男子,抱着一个用披风包裹着的散发女子进来,后面跟着黎纲。这名男子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女子放到榻上,扶着她靠在扶手上,用身上的披风帮她垫好背,让她坐得舒服点。散发女子抬起头,便只见莫悠衿苍白着一张脸,有些气虚地对着萧景琰道:“见过靖王殿下。请恕妾身现在无法行礼了。”

萧景琰本来在没看到梅长苏的身影时有些失望,但是看到莫悠衿这一副虚弱的样子,又有些疑惑地道:“苏夫人这是怎么了?苏先生呢?”

“先生前天又发病了,此刻正昏迷不醒。我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

“苏先生发病了?看夫人这样子,莫非情况很严重?”

“殿下请放心。先生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再过些日子就会醒过来的。”

“哦,是这样啊。那...苏先生既然不便,本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萧景琰匆匆转身,便想离开。

但莫悠衿跟着说出的话,却滞住了他的脚步,“殿下今日过来,是想跟先生商量怎样去救聂铎的吧?”

“夫人也知道此事?”萧景琰闻言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莫悠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知道殿下,可否听妾身说上几句?”

“夫人请说。”

“靖王殿下,站在谋士的角度来说,去救聂铎并不是一件十分明智的事。此事由悬镜司的夏江一手策划,很明显就是想利用聂铎此人,诱惑靖王殿下您出手相救,这样便可抓住殿下的把柄,从而借此机会扳倒殿下您。明知道是陷阱,却依然让主君身陷其中,这并不是一个谋士所应该为的。”

“那夫人的意思是...不救了?”萧景琰这时冷冷地盯着莫悠衿。

“既然知道是陷阱,为何还要去救?难道殿下就不怕,救了聂铎,便把之前努力所得的一切都赔进去吗?”

“我不怕!若为了害怕自己此时的权势地位失去,便要忘却道义,抛弃良知,见死不救的话,那我当初这么努力夺权的初衷是什么?难道夫人便不害怕,我若变成这样的人,等我有朝一日成功夺位,也会如此忘却恩情,抛却苏先生的扶持之义吗?”萧景琰突然激动地对着莫悠衿大声说道。

莫悠衿像是被萧景琰吓住了,伸手轻捂着嘴,不停地咳嗽着。但是咳着咳着,却慢慢变成了笑声,最后成了朗声大笑。“哈哈!说得好!”

萧景琰本来是满脸怒气的,但是听到莫悠衿大笑,又有些惊疑不定。

莫悠衿看着萧景琰,笑着说道:“靖王殿下果然是真性情,明知道是困难重重,会让自己陷入死地,却仍然义无反顾地要去。希望殿下以后不要忘了今日所说过的话。”说完,莫悠衿有些喘息,慢慢平复后,又缓缓道:“靖王殿下,还是请回吧!就算要救聂铎,也不应该由殿下出面来救。殿下今日所获得的一切,除了有殿下自己的努力以外,先生也是投入了很大的心血的。我是绝对不允许殿下随意糟蹋先生的心血。至于聂铎该怎么救,何时去救,先生会做好安排的,请殿下放心吧。”

“真的?”

“殿下能打听到聂铎之事,便应该也可以打听得到,昨日在城门口发生的一起逆犯袭击悬镜司,意图劫走悬镜司所押送的囚犯的事吧?那便是我们的兄弟做的。”

“原来那些人是你们的?听说还伤亡了几个人。”

“那殿下现在可以相信,我们说要救聂铎,并不是敷衍之词了吗?”

“...好,那本王便静候苏先生的佳音了。告辞。”

“殿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