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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消息,暗道

梅长苏和莫悠衿并肩站在廊下,目送着言豫津和萧景睿二人说笑着离开。莫悠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依靠着梅长苏,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沉缓地道:“先生,一定要用这样激烈的方式来揭开真相吗?伤害这样好的一个朋友,真的好吗?”

梅长苏伸手搂住莫悠衿的肩膀,沉默良久,才道:“为了达成计划,我可以不在乎一切。对于景睿的伤害,我也只能在心里感到愧疚了。”

“我只是心疼先生,对朋友的伤害,就等于对自己的心也造成伤害,难为先生了。”搂着梅长苏的腰,莫悠衿忍不住心疼。

梅长苏拍了拍莫悠衿的肩,欣慰地笑了笑,看着远处,久久不语。

......

第二天早上,莫悠衿一起床,便收到了隐血的传音,说是有消息传来给她。

梅长苏这时还没有醒来。这两晚梅长苏睡得香,没再做噩梦半夜惊醒,因此白天的精神不错。莫悠衿见此,便在每天的药膳中加了些助眠的药,让他能保持良好的睡眠,养好身体。况且新年期间,朝中的事也不多,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让他休养一下。所以这几天梅长苏都是睡到辰时左右才醒来起床。

莫悠衿看天色还早,便换衣出屋,来到院中,把隐血叫来看有什么情况。

“宫中静嫔娘娘传信出来,说是初一晚上,宫中有内侍纵火。皇上大怒,斥责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便借此整肃宫中规矩,有些犯了事的内侍奴婢都被杖毙了。因此这段时间宫中的消息传递可能有些困难。”

“传信给静姨,既然消息出来困难,就不要再刻意传出来了,反正现在有穆霓凰和靖王,宫中的情况一样可以查探得到。这段时间让静姨多准备准备,抓住机会获得皇上的欢心,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

“还有忠叔让我告诉你,十五灯节那晚,他们会借灯会的机会,尽量把私炮房附近的百姓都引出来,实在引不出来的,那天晚上也准备打昏了送走。但为了使誉王的人觉得行动有效果,他们会找一些无主的尸体过来冒充活人。这是他们想到的认为最妥当的方法了。”

“辛苦忠叔他们了,你待会带点钱给忠叔他们,好让他们能顺利办完这个事。”

“好,没问题。”

“还有什么事吗?”莫悠衿看了看隐血,“早饭吃过了没?没吃的话待会我做好了给你留点?”

“好。”隐血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只是眼里却闪着宠溺。

“哦,对了,”隐血突然想起一件事,“梅长苏书房里的暗道昨晚已经打通了,今日就开始装消息开关,你要不要去看看?”

“真的?我还没见识过暗道是怎样的了,待会定要去看看。走,我现在就去做早饭,然后到靖王府去逛逛。”

......

靖王萧景琰在年初三这天,还是和以往的早晨一样,起床后就到校场练兵,直到自己也出了一身透汗,才回来洗漱换衣,吃早饭,并没有因为这时是在过年而有所懈怠。当他做完这些,坐在书房准备拿起一本书看看时,突然听到书房的书柜后面传来一阵异响。

他放下书,拿起旁边摆着装饰的一把匕首,轻轻地走到异响位置,正准备听个仔细之时,突然书柜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张漂亮的小脸。萧景琰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出手制住来人,便听见一把悦耳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哎呀,靖王殿下,您真是我所见之人当中最光明磊落的一个皇子了,您的书房密室竟然都没有用过!里面的灰尘都铺满了!”

“你...你不是苏夫人吗?你怎么会从这里面出来的?”萧景琰惊讶地看着莫悠衿。

“苏宅和靖王府不是只隔了一道墙吗?我家先生从这金陵城地下挖了一条密道,连通了殿下您府上和苏宅的书房密室。今日密道刚打通,我这不是来作最后一步的设置吗?”

“哦!”萧景琰有些恍然,放下了匕首。

“殿下真要打扫一下密室了,”莫悠衿从书柜后走了出来,用袖子扫了一下头顶上的蜘蛛网和灰尘,然后来到分开的左边书柜,从一人高的格子里搬出一盒子书,然后从后头拉出一截线头,转头对着萧景琰道:“靖王殿下请看。我在密道里挂了一个铜铃,非紧急之时,密道里的人可用铜铃通知殿下有人来找您。若殿下您不方便接见,可将此线头拉紧压在书下,这样密道里的人就拉不动铜铃,自然知道殿下此时不方便见面。平时只要让线头松着就行。”说完,又带着萧景琰进入密室,把密室打开的机关消息与遇到紧急状况时的处理方法都说了个清楚。“先生那边的设置与殿下您这边的基本一致。请殿下谨记,平时密道只能从外面打开,一旦开启了里面的紧急消息,密道从里面打开,关上之后就不能再打开了。”

“好,我明白了。”萧景琰点头表示明白。

“既然殿下已经明白,那妾身就先告辞了。”莫悠衿正想告辞,萧景琰连忙出言挽留。“苏夫人请留步。”

见莫悠衿疑惑地看着他,萧景琰有些迟疑地道:“之前夫人与先生来府上拜访时,曾说过密道开通后,便与我详说一下福临门的情况,现在密道已经打通,夫人能否......”

莫悠衿这时也记起来了,恍然点头道:“没错,是有这事。不知靖王殿下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福临门众人是不是赤焰军的将士?”

“是。”莫悠衿看着萧景琰急切的表情,肯定地点头。“福临门的弟兄,都是当年我在梅岭战役中拼死抢出来的人,军衔最高的,是赤焰军左营校尉韩忠。”

“那小殊...你们有没有发现赤焰军少帅林殊?”萧景琰神情更为迫切,眼带期望。

“林帅和少帅林殊已经死了,他们还是我亲自掩埋的。”莫悠衿残忍地打破他的希望。萧景琰闻言大震,忍不住踉跄倒退了两步,虎目闪着泪光。“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活过来了,偏偏他却...我不相信!”突然,萧景琰激动地一把抓住莫悠衿的肩膀,“其实梅长苏就是林殊是不是?他俩虽然相貌不一样,性子也不同了,但是有些小动作很相似,我发现他想东西的时候就总是在搓着手指。我感觉他就是林殊,是不是?是不是?”

“靖王殿下您冷静些!林殊已经死了!真的死了!我亲自掩埋他的,他的坟现在还在梅岭上!梅长苏和林殊没有一丝相似之处,性子也大不相同,怎么可能是林殊?”莫悠衿伸手格开萧景琰扣着肩膀的双手,大声地对着他说。

“可你怎么知道小殊是怎样的性子?”萧景琰还是怀疑地看着莫悠衿,眼睛瞪得大大的。

“福临门这么多赤焰的旧人,林殊是怎么的性子我难道就不会知道吗?”

萧景琰这时怅然若失地坐在榻上,双手掩面,指缝中有水迹隐现。莫悠衿在心中对梅长苏和萧景琰都道了声抱歉,但是梅长苏不告诉萧景琰真相,她也不能坏了他的计划。以后争斗更激烈残酷,知道了对萧景琰、对计划的实施并没有什么好处。

萧景琰冷静下来,擦了把脸,起来对着莫悠衿拱手行礼,“刚才本王失态了,请苏夫人见谅。”

“殿下是真性情,妾身又怎会介意。我知道殿下想了解当年梅岭上发生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能告诉殿下,这一切的事情,会有人告诉您的,只是那个不是我。到了适当的时候,靖王殿下自然就会知道的了。”说完,莫悠衿行了一礼,“民妇就先行告辞了。”转身进入密道之中,眨眼就消失了身影。

萧景琰沉默地坐在座位上,神情悲伤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久久都一动不动。

......

梅长苏自起床后,就没看到往常在他身边转着的身影,早上的洗漱还是黎纲进来侍候的。问黎纲夫人去哪里了,黎纲也一脸无辜的表情,答不出来。梅长苏不禁有些纳闷,这人跑哪儿去了?正抛开了不管,去书房拿起一本书坐下没翻几页,便听到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铜铃声。

梅长苏抬头环顾四周,书房里摆了炭炉,窗户也关得只剩一扇,按理并没有风吹动铜铃的可能性,况且他也没挂铜铃啊!这时,他听出铃声是从书房深处传出的,觉得有异,连忙放下书站了起来,准备去书房里面看看是怎么回事。飞流突然从窗外飘了进来,一闪而入,来到书房的密室前,伸手打开了密室的门。

铃声随着密室门的打开更加清晰了。飞流来到密室里面的墙边,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地分辨着铃声的位置,手也在四周摸索着。突然,飞流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密室的墙壁突然裂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飞流一拳就向着来人挥去,却被里面的人立刻挡住了,然后就听到莫悠衿那清脆的声音抱怨:“飞流你看清楚再打!是我!再这样我就不送玩具给你了。”

梅长苏这时也看着墙壁裂缝,只见莫悠衿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和脸上沾着些灰,头发还挂着蜘蛛网,有些狼狈的样子,不禁又惊奇又好笑,“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钻地里去了?”

“不就是钻地里了嘛!”莫悠衿嘟着嘴,“我去帮你那好兄弟设置密道的消息机关去了。谁知道他那边的密室简直就是从没用过一样的,满是灰尘和蜘蛛网,弄得我浑身脏死了。”

梅长苏忍不住一笑,“景琰性子光明磊落,当然不会用密室,估计连他自己都忘了书房里还有个密室了。”顿了顿,又说:“密道打通了?所以你就好奇去看看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先生。”莫悠衿佩服地道,然后又把密道里的设置像与萧景琰说的一般向梅长苏说了个清楚。看到梅长苏点头表示明白了,她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边走边向梅长苏告辞,“我要回去洗一洗,太脏了,受不了了。”

梅长苏看她如火烧屁股般走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

午后时分,太阳晒得人暖暖的,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莫悠衿早上把自己从头到尾洗得干干净净后,便到厨房为梅长苏做了几道药膳,服侍他吃过后,便又把他按在床上躺着。梅长苏拗不过她,且药膳中助眠的药物也开始发挥作用了,便也不反驳,乖乖地午睡了。莫悠衿也没什么事要处理,便在宅子里悠转,四处逛着。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后门,只见童路在后门里外搬着一些箩筐,是为苏宅送些吃食过来,顺便汇报情况了。这时,一个头戴帷帽的白衣女子突然闪了进来。童路吃了一惊,正想喝问,女子掀开了帷帽的布帘,露出了一张娇艳的脸庞。童路惊奇地问:“宫羽姑娘!您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十三先生有什么要事要禀告宗主?”

“哦,不是。我这不是看已经初三了,还没给宗主拜年,便想过来见见宗主吗?”女子柔柔弱弱的声音说着。

“可是宗主已经午睡了。夫人吩咐,宗主需要多休息,调养身体。若只因属下拜年之事叨扰宗主休养,这...”童路面露难色。

“那...”宫羽不禁有些失望,嘴里默念着夫人二字,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那童大哥就不用告诉宗主我来过了。”

“可你不是想见宗主吗?”童路有些不能理解。

“你应该都知道,宗主一向不准我们到苏宅去找他。我本想着能见到宗主的话,就算拼着让他责骂两句也是情愿,但现在既然见不着,又何必让他知道,徒增他心里烦忧?”

莫悠衿一向都知道这个宫羽喜欢梅长苏,不过梅长苏一直对她不假辞色,且她也早过了那个容易争风吃醋的年纪,自然也没必要吃这个可怜女子的醋。不过见她这样巴巴地凑上来,那也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难受。十五那天,梅长苏会去妙音坊,她自然也就能见着她的宝贝宗主了,现在还是算了吧!

想着,莫悠衿的脚步不停,又向着前院踱去了。宫羽刚和童路说完话,便瞥见莫悠衿转身的背影。看她的衣着也不像是什么仆妇之类的,忙问童路,“这人是谁?”

童路一看莫悠衿的背影,便对宫羽说:“哦,她便是夫人。估计刚好走到后门来了。你赶快回去吧,夫人虽不是什么长舌之人,但也怕她看到你会向宗主说起,这样姑娘就难免要惹宗主生气了。”

“是是,我这就回去。”宫羽连忙应是,但目光却一直盯着莫悠衿的背影,把她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