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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拜年

年初一的早上,莫悠衿是被一阵气闷给闷醒的。当她睁开眼睛,便只见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昨晚背对着梅长苏的姿势,变成了现在面对面的样子。她的手抱着梅长苏的腰,脸整个儿贴在他的怀里,不闷才怪了。莫悠衿悄悄地动了动身子,移开了一点,透过晨曦柔和的光芒,静静地看着眼前心爱男子的睡颜。

睡梦中的梅长苏,容颜恬静,神色平和,剑眉入鬓,薄唇轻抿,俊秀的面容没有了白日里的苍白,因着被窝里的热度被熏上了一丝红润,气色也因此看起来好了许多。突然,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轻轻地扇了扇,眼前之人睁开了眼睛,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但没过两下,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清亮沉静。

莫悠衿见梅长苏已经醒了,突然凑过头在他嘴上偷吻了一下,便“咯咯”地笑着起床扬长而去,只留下梅长苏呆在床上,一脸哭笑不得。

两人洗漱过后,便换上新衣,一个玫红一个月白,很是相衬。梅长苏又给飞流换上藕合色的新衣,带上鲜黄色的发带,把少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时黎纲走了过来,向梅长苏禀报道:“宗主,车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你不用去了,留在家里,我和夫人、飞流过去就行了。”

“可是宗主...”黎纲登时一愣。

“我留你在这里是有要事要做的。我一向不爱出门,所以大体有很多人会以为我今天在家,这一天应该会有很多人上门拜访。其他的人不说,但是像誉王那样的客人,只有你来接待我才比较放心。”

“宗主特意挑此日出门,避开誉王等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也没什么用意。只是毒药吃多了,也会受不了的吧!我只是不想在新年的第一天见到这些人,被这些人影响我的心情罢了。”黎纲闻言,也一阵默然。

莫悠衿这时上前帮梅长苏披上披风,搀扶着梅长苏往外走,“先生,我们该走了。”

……

在金陵城中的穆王府,虽比不上在云南境内的大,但是毕竟是御赐的府邸,因此也是气派非凡,恢弘大气的。年初一这天,来拜访的客人就络绎不绝。穆青已继承穆王府的爵位,当然也由他来接待来访的客人。因此,当一张只写着“苏哲”,毫不起眼的素笺拜帖夹在一堆精美豪华的拜帖当中,被下人送到穆青桌上时,穆青正百无聊赖地按着拜帖的顺序,把客人请进来喝杯茶,然后随便聊两句便打发了。

见了一批客人之后,穆青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翻着桌上的拜帖,正想看看下面应该轮到那家的人时,便看到了那张与其他华丽拜帖格格不入的素笺。他拿起这张素笺,只见上面只写着“苏哲拜上”几字,一时也没想起这个苏哲是谁。等他翻来覆去地看着拜帖,终于确定,这全天下没有标注任何身份,但又能送到他桌上的,也只有那个苏哲的时候,才猛然醒悟过来,拿起素笺就往后院冲过去,边走边喊:“姐姐,你看是谁来拜年了?你看是谁来了?”

梅长苏与莫悠衿是坐着马车过来的。初一的金陵城中,行人有不少,不过商铺却少有开门做生意的。街上的人来来往往都是去拜年的多,因此当莫悠衿那外表朴素不起眼的马车走在这街上时,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就这样的穿过城中,来到穆王府前。

莫悠衿让飞流递上拜帖,见穆王府门前停了不少装饰华丽的马车,便让人把车远远地停在一边,拿出茶具给梅长苏泡了一壶茶。梅长苏也不急,神色自若地抱着手炉,喝着茶,不时与莫悠衿聊上几句,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只是飞流等得有些不耐烦,动来动去的不安分地坐着。

等到飞流差点忍不住想要出去,而梅长苏也有些昏昏欲睡之时,王府洗马魏静庵从大门里出来了,吩咐着府兵把门前的马车都赶开,然后便见他送走了一批的客人。等到王府门前终于喧嚣沉静时,正门突然大开,穆霓凰带着穆青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看见停在远处的一台外表朴素的马车,便径直向着马车走来。

“请问是苏先生的车吗?”

“是的。”莫悠衿打开车门,探出头回答道。飞流也在旁边伸出头,对着穆霓凰一笑。

“小弟处事不周,累先生久等了。我没想到...”

莫悠衿这时打开了车门,扶着梅长苏下了马车。梅长苏对着穆霓凰躬身行礼,“不妨事,穆小王爷要忙于接待客人,反正今日我也闲得很,等一等没关系的。”

“先生请进来吧!”

“好,郡主、王爷请。”

从大门进来,穆霓凰带着梅长苏等人往府里偏厅方向走,来到小花厅坐下。梅长苏见礼后坐在客座首位,莫悠衿向着穆霓凰行了一礼,叫了声“霓凰郡主”,又向着穆青盈盈下拜,叫了声“穆王爷”,便紧挨着梅长苏坐下。穆青只听说过梅长苏的女眷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可以与蒙挚并肩,但却没想到是如此美丽的娇弱女子,不禁有些看呆了,连莫悠衿行礼也不知道要回。穆霓凰见此,不禁有些恼怒,大声地咳嗽了一声,惊醒了穆青。莫悠衿在一旁见他那呆样,不禁“噗嗤”一笑,一时间人比花娇,不仅穆青有些呆,连带路迎接的魏静庵也有些看呆了。

穆霓凰见场面实在不像话,忙打眼色给梅长苏。梅长苏也有些无奈,自己夫人的容色,与她的武功一样的厉害,有时他也难以抵挡,更可况这些毛头小子和常年不见女色的军中之人。梅长苏也只能示意莫悠衿要收敛一点,不要太张扬了。莫悠衿一脸无辜,总不能让她蒙着脸吧,只能板着脸装着严肃的表情,但越是这样反而更添冷艳,穆青和魏静庵更加不敢直视了。

飞流自进来后便站在了梅长苏的后面。穆青见状,便要拿个小凳子给飞流坐。但飞流却不愿意坐,在梅长苏身后晃了没一阵功夫,便消失了人影。

“我这个护卫对府里的环境很有兴趣,便出去走走了,”梅长苏见穆青东张西望地看着,便解释道,“应该可以吧?”

“可以可以,”穆青对年纪相仿的飞流也是很感兴趣,连忙说道:“他的身法还真是不错,我都没看到他是怎样出去的。”

“叫你练功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现在就知道羡慕人家了?就只会偷懒。”穆霓凰板着脸训了穆青一句。

“姐姐,”穆青拉着穆霓凰的手撒娇道,“我哪里有偷懒了,我只是学得比较慢...”

“有道是勤能补拙,知道自己学得慢就更应该多加练习。”

“姐姐,这大过年的,你能不能不在这里说啊?”穆青倍感颜面大失,偷眼看了看梅莫二人,“有客人在呢!”

梅长苏看着往日的小女孩现在一副长姐风范在调教幼弟,心里不禁一阵心酸,也有些好笑。他忍不住插话道:“现在南境局势平稳,穆小王爷不需要上阵杀敌,武艺即便是耽搁一下也无妨。不过这兵法战略和藩领的治理之法需要多加熟习才是。”

“听到没有?先生的良言你要谨记才是。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我怎么放心把南境交给你管理?”

梅长苏这时又劝道:“郡主也不必担心,小王爷还是很有将门之风的,只是经验浅了些,少了些历练。趁着现在局势平稳,郡主可以把一些藩务交接过去,假以时日,也一定是一代英王。”

“姐姐现在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了,就像今天的客人都是我在见,所以才会怠慢了先生。”穆青笑嘻嘻地说,然后转过头对着穆霓凰,“姐姐都做好了没?”

“什么做好了没?”梅长苏有些好奇地问。

“姐姐为我们做糖酥年糕啊!我知道姐姐刚才正在做这个,所以问做好了没。”穆青抢着说,“大概是看我渐渐长大了,这两年姐姐都开始学着做菜了。”

梅长苏淡淡地笑着,神威赫赫的南境女帅为什么想要洗手做汤羹的原因,他当然明白。他是由衷地为穆霓凰感到欣慰。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郡主的手艺我还真想尝尝。”梅长苏笑着说。莫悠衿这时也站了起来,笑对着穆霓凰道:“妾身近日也在学做菜,有些问题也想请教郡主,不如妾身来给郡主打打下手,望郡主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穆霓凰笑了笑,起身道:“那我就献丑了,年糕还差最后一步,我现在就过去做完它,苏夫人就请跟我来吧!小青,你就好好招待苏先生。”说完,便示意莫悠衿跟上,向外走去。

莫悠衿跟在穆霓凰身后,朝着厨房方向走去。两人都默默地走着,莫悠衿突然低声说道:“他过年后应该就会回来了。”

穆霓凰楞了下,才醒悟到她说的他是谁。穆霓凰疑惑地看着莫悠衿,“我与他之间的事你是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的?是兄长告诉你的?”

莫悠衿总不能说是前世看了书知道的,对于穆霓凰的猜测,她只能来个默认。穆霓凰恍然道:“没想到他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了,看来你们的感情也很不错了。”穆霓凰与莫悠衿的关系虽然因梅长苏而有些尴尬,但是对于梅长苏能在这世上再找到知心之人,她是真心地感到欣慰,心里也放下了对林殊的愧疚。

“谢谢你能照顾他,”穆霓凰感激地看着莫悠衿,“兄长遭难的时候,我没能陪伴在他身边,他回来金陵了,我也只能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不能帮上什么忙。如果没有你,兄长可能会过得更辛苦。”

“你不用谢我,照顾他,陪伴他,是我这生唯一的心愿。”

……

过了两刻钟后,穆霓凰和莫悠衿相携而入,有说有笑的,看起来还聊得不错,后面跟着两个拿着食盒的丫头。穆霓凰示意丫头打开食盒,又让穆青把府里的将军们都请了过来,一起品尝穆霓凰亲手做的糖酥年糕。飞流也突然出现在梅长苏的身后,把穆青吓了一跳。

“大家不要客气,都尝尝。”穆霓凰笑着说,“味道觉得怎样?”

梅长苏拈了一块,放进嘴里。飞流也拿了一块吃起来。莫悠衿见状,把茶杯往梅长苏那里推了一推,示意他吃完糕点后喝一口茶。

众人也均已吃了一块,闻言纷纷夸赞:“郡主手艺很好...”

“甜而不腻...”

“风味上佳啊...”

“酥甜可口...”

众人夸赞声中,突然冒出了飞流的声音:“不好吃!”

众人不禁呆住,僵在当场,头上有冷汗滴下。穆青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急得冒出汗来。

“噗嗤!”莫悠衿忍不住了,捂住嘴在边上笑得东歪西倒,花枝乱颤,还咳了起来。梅长苏也面露笑容,伸出手来给莫悠衿拍背顺气。紧跟着穆霓凰也忍俊不禁,笑得弯下了腰。其他众人在相互一觑后,也一起笑了起来,刚才尴尬的气氛被一扫而空。

“终于有人说实话了,”穆霓凰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出来之前我就已经试过了,我还在想,如果你们再言不由衷地夸下去,我就天天做给你们吃!”

“也没那么糟,”梅长苏说道:“只是糖多放了些。再多做几次,就能拿捏住份量和分寸的了。”

穆青也想跟着说些好话时,只见魏静庵神色凝重,匆匆走了进来,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禀郡主,小王爷,昨晚宫城边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