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莲走得匆忙,因此,她没来得及看到,一缕神魂从莲子中飞出,钻入玉瓶之中,接着,玉瓶发出来微弱的光,映在了花千骨毫无血色的脸上。
玉瓶内,一双纤细莹白的手,从光团中伸了出来,触向白子画禁闭的眉眼。指尖划过面前之人的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瓶中回荡着花千骨的叹息。
不过一个月的分别,他竟如此憔悴。神魂受损,身形消瘦,哪里像是六界第一人?
花千骨低垂着眼眸,悄悄地俯下身,拥住了白子画。一双巧手轻轻地打理着白子画素来不乱的乱发,心底满是心疼。
有时候,爱就是如此卑微,明知他伤了她,却仍放不下那份爱;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仍要飞蛾扑火。
她名为莲空,无情无欲,无所羁绊。因此,过去在神界的数万年做湖神的时光,不过是过眼云烟,规律单调地重复着她的工作,履行着她的职责,仅此而已。她如同冰冷的冰莲一样,美丽至极,拒人千里之外,散发着冷,冷傲,或是冷漠。
她对世间的一切都是那样淡然的模样,却对这大千世界无比看中,尤其是她守护的这一方镜湖,这一方硝烟战火中的净土。因为它,不仅仅是神界的力量来源,更是支撑着六界,维持着大千世界的平衡的根基。无论是什么力量,都是镜湖纯粹的神力转换的。镜湖没了,天下,就真的没了。
她就那样,以守护为己任,活了数万年,数万年的漫长岁月里,她的心是空的,空空如也,泛不起丝毫涟漪,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对她而言,除了镜湖,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
因此,当妖神出世,生灵涂炭时,她根本就没有在乎,只是继续守着,护着,直到妖神被封,她才惊觉妖神造成的破坏已经伤到了六界的根基。
因此,她才设下护着镜湖的屏障,与接替她的花灵道别,用血肉去修补她所守护的六界。
知道意识消散的那一刻,莲空的心仍然是空的。
花千骨蹭了蹭白子画俊郎的脸庞,密密麻麻的胡茬蹭的她痒痒的,却笑不出来。
她自然知晓他是如何过来的,单单是开启神界的大门,怕是就伤了他不少元气。再加上之前与鬼弑多次交手时留下的伤,他这一来,怕是从没想过一个人回去。
莲空虽名为空,但重活几世,她的心早已被他沾满,牵肠挂肚,情欲羁绊,都是他。如今的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一个“空”字了。
只是却不能在和他走,她已经离不开镜湖了,神魂受损严重,她只能在这里以极慢的速度修养。况且,神的自尊和骄傲让她不愿意与他和解。
可即使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她也恨不起来。心早已被爱填满,又岂会有丝毫的恨被容下?
他既然也没打算一个人回去,就留下吧,陪她一起沉睡在这里,就当是……赎罪。
花千骨换换退出了玉瓶,只不过那团光,比来时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