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白子画腾了朵云,载着花千骨不紧不慢地飞往瑶歌城。花千骨坐在云端忽闪着大眼睛,看看周边漂浮的白云,再看看云上出尘的仙,痴痴一笑。
想起第一次他从瑶池将破破烂烂的她腾云带回长留时,她还憨憨地吃了云。
现在白子画腾云的速度并不快,怕她凡胎肉骨受不了,而且,白子画也真的不想那么早见到东方彧卿,他还想再单独看她一会儿。
看这粉衣的小女孩儿坐在云边正出神。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花千骨一扭头,便看见白子画温柔的目光。
四目相对,脉脉含情。
花千骨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痛,眉头不禁皱成了团。
白子画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忘了控制云的速度,小骨现在身子正虚,定然承受不了。
急忙施法抱着昏迷的小骨降落,却不想,正好落在了花莲村外的树林里。
不过,白子画并未注意到,这里,他曾来过。
将满头虚汗的花千骨拥入怀中,心中满是担忧。
索幸白子画发现及时,花千骨只是身体有些超负荷,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便睁开了双眼。
“小骨,你醒了,怎么样了?”白子画匆忙地问道
“头好疼啊。这是在哪儿?怎么这么熟悉?”花千骨缓缓睁开了双眼。
“为师也不知道,不过应该离瑶歌城不远了。”白子画答道。
“不远了就好,那师父我们走过去吧,飞着累。”花千骨在白子画的怀中撒娇。
“好。”白子画欣然应允。他上仙之身,又有不伤不灭的诅咒在身,如何去都无所谓,主要看小骨。
小骨不想腾云了,他依她便是。
有说有笑地走出树林,看着林外热闹的村落,花千骨却呼吸猛然一窒。
怪不得那么熟悉,原来,她,回家了。
看着丝毫未变的街道,房屋,仿佛时间没有流逝过。
可是,人已经变了。
思绪早已飘远,她,近乡情怯。
白子画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放任她去回忆。
晃晃悠悠地走着,感觉不到时间,走出村子时仿佛还很早。
可是早已骄阳似火。
“小骨。”白子画看着出神的花千骨,隐隐有些心疼,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花千骨垂下了眼角。
“你真当我不知道?”白子画忽然停下,注视着花千骨。
是啊,师父怎么会不知道。仙魔大战的前天他还找到在“家”的她,一个长留上仙,到过的地方怎会忘?
见花千骨沉默不语,白子画淡然开口:“过去的,你既然永远改变不了,就不妨让它过去;而未来,又太遥远,过于漫长,还不必多想。把握好现在,努力去争取才是最重要的。不为曾经所牵,不为将来所扰,这样才能真正的学会遇事淡然处之。走一步看一步,若想的太多,只是徒添烦恼罢了。”
花千骨陷入了沉思。
把握好现在吗?师父是要她安心生活在美好的现在中吗?
摇摇头,看了看现在陪伴她的仙,忽然觉得,好幸福……
渐渐的,郊外小路的静谧被瑶歌城异朽阁的喧闹所取代。
到了……
门口依旧排着长龙般的队伍,跟那时她第一次捧着自己挖的萝卜来求解时一样……
不免自嘲苦笑一番,果然不能学会像师父那样淡然。经历了太多后,总会突然想起过去。
不废任何周折地,花千骨被绿鞘姐姐引进了异朽阁的内殿,白子画只能留在大厅。
花千骨推开了内殿的门,见东方彧卿坐在椅子上,穿着异朽阁阁主的装束。
“都下去吧。”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微微有些诡异。
“是,阁主。”话音刚落,人已不见踪影。
“骨头,想我了吗?”东方彧卿摘下面具,转眼就又变成了那个书生的样子。
“东方……”花千骨张口轻唤,泪流满面。
终于,又见到他了。
他为救她而死在摩严浮沉断下的那一幕始终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成为她永久的噩梦。
内疚,自责……心中,百感交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东方,对不起,对不起……”花千骨不住地哭泣,声音略带沙哑。
“骨头,你不必愧疚。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我旁观生死太久,直到,遇见了你……”东方彧卿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从未对不起任何人,倒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做了错误的选择,把你逼上了绝路……”
“可是东方,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什么也没为你做过,连与异朽阁做交易让你不再做自己不喜欢的异朽君都被你作为代价换我重生,你又是何苦……”花千骨不明白地看着东方彧卿,泪还未干。
“骨头,爱一个人,就愿为她付出所有,你又何尝不是这样。”
花千骨的心猛然一痛。
的确,她为她所爱的人,付出了所有,没有原因,只是感觉没有什么不值得的,他安好就好。
她的付出已经得到了回报,可东方呢?
鼻头一酸,泪如泉涌。
“东方,不必再等我了,你的付出,又不会有回报……”花千骨话还没说完便被东方彧卿打断:
“谁说付出就一定要有回报?回报又一定要给那个付出的人吗?骨头,你与白子画幸福地在一起,快快乐乐的,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这些年他算是想清楚了这些年他算是想清楚了,爱一个人,未必要拥有她。
花千骨听到这些话才明白,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只是她比较幸运而已。
东方,是在让她不要怨吗?
花千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时,东方彧卿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花千骨说:“都快忘了,骨头,借滴血用用。”
花千骨听后,虽不知道东方彧卿想要做这么,却还是点点头,轻轻咬破手指尖,只见一颗鲜红的血珠从伤口溢出。
因为,她信他。
东方彧卿迅速从怀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头,接住了花千骨的血。霎时,石头光芒大作,随即破碎。一抹小小的绿色扑到了花千骨的鼻尖上,哇哇大哭:“娘亲~糖宝好想你~”
“糖宝……你怎么重生了……”花千骨有些错鄂,但随即还是激动地哭了起来“糖宝,你还在,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娘亲,糖宝终于见到你了,糖宝好想你。多亏爹爹拿了复生石重聚了我的魂魄,但没有肉体。但加上你的血,我便可以用这一滴血塑造虫身了。“糖宝和花千骨沉溺在重聚的幸福中,泪流满面。
好一会儿,东方彧卿才讪讪地说:“骨头,你不要我了啊。”
那神色,颇有当年的无赖样。
忽然想起师父还在外面等待,急忙拎着糖宝,和东方去了大厅。
白子画一直在入定,听见脚步声,睁开了双眼。
“师父,糖宝回来了!”花千骨忙向白子画报喜。
糖宝回来了,她高兴了,就好。
“多谢异朽君。”白子画默然开口。
这一声谢虽未有什么情绪,却仍把东方彧卿吓得不轻。
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竟会言“谢”字?
白子画,变化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