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无言的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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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剧本

他一个人来到了海边的小城。虽然身边还有很多人一起拍戏,但人群的热闹会让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更加孤单。

没有需要挂念的人了。今天如何如何,天气怎么样,遇到了谁发生了什么……没有了可以让他心甘情愿一一汇报的人。

没有可以分享的人了。我想你,你想我吗,马上就能见面了……没有了只要能看到即使说话也能让他觉得很幸福的人。

窗外的海的声音,飘来的栀子花香,一个人读着剧本,以为专心做一件事就可以忘记想忘记的。

在这部电影里他也有一个难忘的初恋女友,一个只在回忆里出现的女孩。唯美的恋情,登对的恋人——谢阳和Tina,是导演最好的选择。

怪不得说明天是一场重头戏——海边的吻戏。该有多浪漫多煽情,多么好的炒作题材,多么吸引人的“假戏真做”。

没有办法,他是个演员。

“逢场作戏是我的职业”,他说过。

只要婷婷不介意……他无奈地想。

这个时候,又是谁在敲门。

“小樱”——就是明天将要登场的女孩。现在,她就站在他的门口。

“不好意西,我想你应该还没睡……”

“没事,进来吧。”

婷婷手上也拿着那本剧本,看到谢阳桌子上翻开的那一页——真的很巧。

“明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化妆的,你应该做个面膜好好休息,剧本看不看都无所谓的。”谢阳拿起一个苹果,“吃吗?刚送来的。”

“不用了,谢谢。我那里也有……”

婷婷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自然。

那几天她看到失恋的他,终于可以轮到她来“照顾”他,就好像弥补了从前遗憾。一天又一天,看到他似乎好些了,又好些了,终于又可以看到他的笑容,她已经觉得满足。听到萍姐答应“原谅”他还要叫他回公司,终于可以为他做一点点小事,她觉得很快乐。可是后来一起参加电影开机仪式,一起回答记者的问题,一起工作……怎么反而见到他的时候越来越紧张了。

“怎么了?”

他最直接的问题让她更不自然了。

她后悔来找他了……自己果然是个新人,看到剧本就担心起来。自己果然一点用都没有,明明知道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了。

自己果然还爱着他。

“如果,你想问我准备怎么演的话……”

他看着手里的苹果——还好手上能有这个道具,不至于不自然到连手都没有地方放……

他果然也是介意的。

“其实很简单的,几秒钟而已……”他假装无所谓的笑笑。

几秒钟的吻,而已。

她点点头。是自己想多了吧。

“要不要排练一下?”

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怎么可以说得那么无所谓?他根本就不是无所谓……他脑海中突然闪过的镜头——一个女孩动了动嘴唇说,“大坏蛋”。

他看着手中的苹果。苹果在说,大坏蛋,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个怎么可以排练呢……”

婷婷低下了头。

和他分开以后,她再也没有恋爱过,再也没有和别的人拥抱过,吻过。

她是紧张的,也是害怕的。怕自己分不清楚是戏,还是真的。怕自己会太依恋戏中在一起的感觉,不能自拔。

她走到了花瓶旁边。如果手里可以有一件道具,也许就不至于尴尬到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她拿起了一朵栀子花。他第一次送她的花。

“我开玩笑的……”

他以为笑着说“开玩笑”就可以一笔带过,却抬头看到她站在栀子花前。

小爱……

她只是剧本里的“小樱”。

不,小爱,已经不仅是小爱。

那段和林小爱在一起的日子,一直像电影一样在他心里回放。只是他努力克制自己,按了“暂停”又按了“删除”,不想让她再出现。

可她还是出现了。

曾经陪他排戏的女孩,曾是他的每一个女主角。

他演男学生,她就演女学生。“等我们毕业了,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原来人生不是那么容易毕业的,原来在一起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他演理发师,她演千金小姐。他不小心让泡沫滴下来沾的她一脸都是。她随意地一甩头发又让泡沫沾得他一脸都是……原来她真的会变成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见栀子花,她叫林小爱。

刻录下来的片段,仿佛就在昨天。

“我该回去做面膜啦!”婷婷终于假装冷静下来,“我希望今晚可以做个梦,梦里有个神仙老爷爷送我一件东西,明天我就可以很自然的演好每一场戏了!”也开了几句“玩笑”后准备离开谢阳的房间。

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他看着的,只是她身边的那束花。

“你还记得栀子花吗?”她想起了自己那个特别的“朋友”。

“嗯,写小说写剧本,还写歌词的那个。”他当然记得。

“我已经默默关注她好多年了,最近她终于给我回邮件了。”栀子花的鼓励,是她来到他身边的勇气。

“是吗?”栀子花没有再“理”他。

“嗯,她跟我说……”

她看着他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她想向他表白的时候,看到了他对别人的想念。

“她说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她不想再说多余的。

“嗯。”也有一个女孩这样对他说过。“你们见过面吗?”他只是随口一问。

“那倒没有……”

“嗯……”

今晚想起了太多,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晚安。”

他送她到门口。

“晚安。”

……打开门时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肖敏正打算敲门。

“……”婷婷有些慌张。

“有事吗?”谢阳看到肖敏把手里拿着的东西藏到了身后。

“……我想问问你们要不要下去吃点宵夜,刚才先去过Tina房间的但是没人开门,就过来看看你在不在……”

在片场待了那么久,肖敏也练就了出口就是“台词”的本领。

“是吗,我也是来找他一起去吃东西的……”

婷婷以为自己编得很顺口,她马上站到肖敏的身边。

“你们去吧,我这几天已经拍得挺累了。”

谢阳也配合着她们的话。

“对了,还有这个剧本你也看一下!”

肖敏迅速的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他的手上。

“剧本?”他正要打开看。

“那我们快走吧……”

婷婷被肖敏匆忙地拉走了。

“晚安……”

她还忍不住回头。

“……”

他却关上了门,没有再看她一眼。

「行李好像要超重了。

爸爸说尽量把不用带走的东西留下来吧,还可以买新的。

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买新的。

我又看了一遍他留下来的剧本,我们演过的故事。

真好……可以带到天涯海角。」

她要去的地方,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