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无言的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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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剪爱

就快到家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玫瑰。纯白如她,那么美丽。见到他回来她一定很开心,喜欢给她惊喜,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

转弯前的红灯,他停下了。这个路口太熟悉,就和那张照片上的一样。

想起照片上的他们也是坐在车里——方子皓为林小爱戴上了围巾,红色的,他未曾见过的。也许就是某一天送她回家,也许就是某一天天气很冷,也许……他才不要想下去,他才不要中了圈套,他才不要再伤害她。

曾经,一颗石子就可以激起他心底的海浪。现在,泛起的涟漪他可以自己平静下来。

“小爱,我回来了。”

想着她,他又露出了微笑。

红灯转绿灯,离她越来越近。

却不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件红色的连衣裙,他没有见她穿过。那个不会认错的背影,真的是她吗?

让他惊艳的打扮,却是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下了车。

他听到了——“小爱,你可以自私的!你可以选择你要的幸福!你才是最重要的!不要管别人了好不好?”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方子皓,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你想做什么?你不要碰她!

『听海哭的声音……』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一出“好戏”。

转过身的她,也在哭泣。

『叹息著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

他站在那里,冷眼相看。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还有谁,可以冷静的下来。

他没有接起电话。

在这个悲伤的旋律里两两相望。

留在车上的白玫瑰,眼前的“红玫瑰”。他面无表情。

直到她的歌声终于停下来。

一座沉默的火山,天知道他心里的澎湃。一朵无言的花,天知道她心里的绝望。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暴风雨前的寂静,是他走过来的这几步路。

她见过他吃醋的样子,生气的样子,不讲道理的样子……没有见过,现在这个样子。

谢阳走到了林小爱面前。

“今天好漂亮……”他抬起手,擦去她的眼泪。

他的赞美和微笑。

“是在约会吗?”他冰冷的目光。

谢阳,你进步了,他对自己说。至少,没有转身就走。

谢阳,这样很好,他对自己说。就听听看,她想怎样。

听到“约会”这两个字,方子皓往前站了一步。不是的!他正想说。

“怎么不回答呢?”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他的手,是冰冷的。

“你说实话好了,我不会生气的。”

连他的声音,也是冰冷的。

「谢阳,对不起,我又要让你难过一次。我不可以再留在这里了,我不可以再陪你了。谢谢你爱我……」

她想了几天,该怎么离开他。

她想了几天,该怎么让他离开。

不如,就趁现在。

她举起了手,想要告诉他……可是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听你解释,你说什么都可以。”

他的眼神,那么陌生。

“你不知道怎么选的话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他的嘴角,仿佛在嘲笑。

他在等她回答。

可是叫她怎么说?

被握住的手,很疼。可是和心里的痛相比,已经麻木。

她早已泪眼模糊。

“你说啊。”

他不放过她。

“你说啊!”

他是疯了吗?

“你放开她!”

方子皓推开谢阳,把林小爱拉到了自己身边……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这个他一直默默守护的女孩,怎么可以被人这样伤害?他忍不下去了,不管谢阳是谁,若是爱她怎会说得出这样的话?

“小爱……”他心疼地看着她的手,红红的,正颤抖着。“要紧吗?”

“关你什么事!”谢阳吼道。

“不要!”林小爱在“喊”。

他挥起的拳头就这样送了出去……

这个他时时刻刻惦记的女孩,这个他决定放弃一切也要在一起的女孩,被另一个男人“抢”过去了。他的愤怒终于爆发,不管方子皓是谁,他决不能饶恕。

一个年长十二岁的“大哥哥”,一个年轻十二岁的“小男孩”。打起架来就变得一样冲动一样失去理智。

“你凭什么碰她!”

她是他的礼物,完完整整都是他的。

“你根本不配和她在一起!”

他深藏的爱,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过她。

她无法靠近他们,她只能着急。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能害怕。

何曾见过他这个样子,他是个文质彬彬的放医生,他对待任何人都和蔼可亲。他有一个爱他爱到甘愿离开的妻子,他有一个需要他赶紧回去保护的家庭。

何曾见过他这个样子,他是万众瞩目的谢阳,他是给她带来阳光的人。他许过的心愿是永远和她在一起,他的每个笑容每句话都是她的最爱。

可是为了她,他们正在伤害对方也不顾自己。

因为她的眼泪,他们在流血。

于是她给自己的罪名又添一条——不配拥有爱情的人是她,不值得别人来关心的人是她。

于是离开这里的决定不再动摇——林小爱,让这一切停下来,让这一切结束吧。

当跌倒的“大哥哥”站起来,举起手又要打下去的“小男孩”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林小爱挡在了方子皓面前。

当凶狠的目光遇到了她的眼睛,他的手,停在空中。

小爱……他心中一动。

“让开!”他却说。

她看着他。

第一次见面时看到的他。

后来的每一天里想念着的他。

他的第一个拥抱。

他突然的吻。

每一声小爱,每一句我爱你,每个清晨,每个黄,每个深夜。

每一种表情的他。

现在,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举起的手缓缓放下来。

“小爱你让开”,方子皓在她的身后,“今天……”他还没有说完……

她竟转过身,抱住了他。

这一幕,就发生在谢阳的眼前。

方子皓还来不及惊讶,林小爱已经开始在他怀中哭泣。

她怎么了……

他明白了……

我要想一个办法离开他,可是我想不到……她刚才说过的。

我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可是我应该怎么去呢……她刚才说过的。

她在向他求助,就好像现在。

她抬头看了看他,求求你了,她好像在说。

他无法拒绝她的哀求,可以做的,只有沉默。

这一幕,够不够骗过眼前的观众。

谢阳冷静了,心,也冷却下来。

她回过头来。

他看着她。

递给他栀子花的女孩。

明明喜欢他还推开他的女孩。

用手语说“我喜欢你”的女孩。

让他看到彩虹的女孩。

是他愿意用一切去换的女孩。

深陷在她的温柔里。

沉迷在她的安静里。

现在,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她缓缓举起了手。

“对不起……”

依然美丽的弧线。

“因为我不能说话……”

带来心碎的声音。

“所以不能亲口告诉你……”

她最后的告白。

把爱剪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