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在看着我们!”罗马人的阵地上有人高声喊道,士兵们仿佛又鼓起了勇气。但高卢人的一支生力军用梯子爬过了栅栏。他们砍倒了罗马人的旗手,罗马人的阵脚显得有些混乱。一位年轻的罗马士兵张皇失措,仿佛寻找援助似的回头望一下恺撒刚才站立过的塔楼。他发现塔楼上已经空无一人,同时位于营寨右边的罗马骑兵放弃了他们的阵地,已全速急驰而去。这位年轻的士兵扔下盾牌,绝望地喊道:“全完蛋了,恺撒跑了!”然而,罗马的老兵们并没有因此而动摇。他们知道,此时丢下武器便意味着死亡。突然,坚守在栅栏后面的罗马士兵发现高卢人的攻势猛然削弱了。刚才还在向罗马工事冲击的高卢人停止了冲锋,他们的队伍散开了,出现在罗马人视线中的竟是他们自己的骑兵。原来,恺撒指挥他的骑兵抄袭到高卢人的后方,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短短几个回合之后,高卢人便由进攻开始改为逃窜。当黑夜来临之时,前来援助维尔辛泽托利克斯的高卢军队已经放弃了他们的阵地。维尔辛泽托利克斯知道自己的被围困在阿利细亚城的部队已无突出重围的可能,于是他便决定将自己引渡给罗马人,以便给他的部下换取一条生路。他换上自己最好的服装,骑上战马,离开阿利细亚城,来到罗马的营寨,卸下武器,把它放在恺撒的脚前。
阿利细亚之战就这样令人出乎意料地结束了。恺撒以6万军队与高卢人将近25万人的大军相持,竟以一支奇兵的偷袭扭转了整个战局,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恺撒在高卢整整征战了10年,从而使高卢牢牢地置于罗马的控制之下。这10年,是恺撒一生中最不平凡的经历。这位以健康不佳和柔弱闻名的、最时髦的罗马花花公子,竟然抛弃了舒适的贵族生活,和士兵们一起吃着粗糙的食物,担负着行军作战生活的一切重担。然而,这10年的时光并没有白白流逝,它对于恺撒后来的事业起着关键性的作用。通过高卢战争,恺撒获得了丰富的军事知识和政治经验。更重要的是,他的兵力、财力和声望大大提高了。他把从高卢掠夺来的大量财富用于公共娱乐、发放粮食、收买拥有公民权的贫民,扩大了自己在平民中的影响;数不清的金钱和数以万计的奴隶源源不断地流入罗马,使他获得了奴隶主们的支持。尤为重要的是,他已经拥有了10个久经战火、纪律严明、愿意跟随他到任何地方去战斗的军团。这使他在同自己的政敌斗争中处于优势,为他后来实现个人军事独裁奠定了坚实而可靠的基础。
三人结盟突袭罗马
恺撒、庞培、克拉苏的“三头同盟”是不可能持久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打算利用其他两个人,以便自己攫取政权。公元前53年,急于获得军队和战功的克拉苏在与帕堤亚的战争中阵亡,使原来成鼎足之势的三人“同盟”,变成了恺撒、庞培两雄并立的局面。这时,恺撒的女儿去世,这意味着庞培与恺撒的联姻关系中断,两人之间为了权力的争斗已势所难免。
事态的发展使庞培日益靠拢贵族派,而那些极力拥护共和体制的元老们,此时也意识到要有一个坚定的政权作为迫使奴隶和自由贫民驯服的唯一工具。在他们看来,如果除了军事独裁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办法能把国家治理好的话,那么就应该从一个最无害的医生手里服下这一剂药。而庞培则是比恺撒更为合适的“无害的医生”、即独裁者的候选人。
公元前52年,恺撒的亲信、深受平民拥护的保民官克罗狄被刺,引起了平民和被释奴隶的骚乱。惊恐万状的元老院立即举行会议,任命庞培为独一无二的执政官,这在罗马共和国的历史上尚无先例。按照罗马共和国的惯例,总是由两位执政官来执掌行政权。所以,庞培名义上是执政官,实际上拥有独裁者的权力。庞培残酷地平息了动乱之后,实行了一系列旨在打击恺撒的措施。他在恺撒应在何时卸掉总督的职务,应否本人在罗马城内参加竞选公元前48年度的执政官,由谁接替恺撒担任高卢总督等问题上大做文章,其目的就是要在恺撒于公元前49年高卢总督任职期满时,使他成为一个暂时没有公职的人,以便寻找借口除掉他。
庞培的举动导致了他与恺撒的最后决裂。对最高权力的争夺已经达到公开化和白热化的程度。在他们的背后都有军队的支持:恺撒的军队在高卢,庞培的军队在西班牙和非洲。
公元前50年,恺撒率军越过阿尔卑斯山,回到意大利边界的拉文那城。顿时恺撒要率领他的全部军队进攻罗马的传言传遍了整个城市,罗马的居民极为惊恐。支持庞培的执政官克劳狄未经元老院的同意便跑到郊外,在那里把一把宝剑交给庞培说:“我和我的同僚命令你代表国家去抵抗恺撒,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决定把加普亚军队或意大利任何其他地区的军队以及你自己愿意征集的军队全部归你指挥。”而支持恺撒的保民官库里奥则坚决反对克劳狄的举动,但他对此已无能为力,于是便逃出罗马,来到拉文那,劝恺撒把军队全部集合起来,立即向罗马进军。
恺撒冷静地分析了当时的形势,认为进行战争的条件还不够成熟。为了争取民心,他决定向元老院提出议和的建议。当恺撒第一次提出的议和条件被拒绝后,他于公元前40年1月1日又给元老院送去一封议和信,信中表示:他愿意和庞培同时放弃兵权;但是如果庞培保留兵权的话,他也决不放弃自己的兵权,而且会很快地来到罗马,替他的国家和他自己所受的伤害复仇。当库里奥把这封信送到元老院并当众宣读的时候,元老院的大厅里响起了一片愤怒的叫喊声。元老们认为这是一封宣战书,于是便宣布恺撒为人民公敌,立即派琉喜阿斯·多密提阿斯为恺撒的继任人,率领4千步兵去对抗恺撒,随后又宣布庞培军队为罗马的保护者。
恺撒与庞培终于兵戎相见,但此时他的绝大部分军队仍留在山北高卢,自己身边仅有一个军团和一些辅助部队以及300名骑兵。然而恺撒已经习惯了依赖行动的迅速和勇敢所引起敌人的恐慌,而不是倚赖准备规模的宏大。所以他决定带领自己身边的5千人马在这次战争中首先采取攻势,以先发制人的手段取得有利的地位。
公元前49年1月10日,恺撒和他的朋友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在宴会开始的时候,恺撒的先头部队已经遵照他的命令,身着便衣行进在偷袭阿里密浓城的途中。这是从山南高卢进军罗马的咽喉要地。当黄昏降临时,恺撒借口身体不适,悄悄地离开了正在酒桌旁开怀畅饮的朋友们,登上战车向阿里密浓急驰而去,他的骑兵在不远的后面紧紧跟随着他。当恺撒抵达高卢与意大利边界的卢比扎河畔时,停止了前进,他凝望着河中的流水,心中盘算着渡河将引起的后果。突然,他抬起头来,对他身边的人说道:“朋友们,如果不渡河的话,我会遭遇到多种的灾难;如果渡河的话,全体人类会遭遇到多种的灾难。”当其他人还在为他这句费解的话而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已经像一个着了魔的人一样,驱马一冲就渡过了河。过河时,人们听到他口中说出了一句俗语:“瓠子已经投掷了,就这样吧!”当恺撒进入阿里密浓城的时候,正是黎明时分。他没有休息,部署完留守的部队后,率军继续向罗马挺进。
当恺撒进军的消息传到罗马时,罗马全城呈现出一片惊慌失措的状态。没有人相信恺撒会只率领一个军团和300名骑兵进行远征,人们都认为他是率领着一支巨大的军队全力进军。
恺撒的敌人曾多次说过,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并为此做出了准备。但在恺撒已经越过意大利边境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准备好。庞培的手边并没有能够阻挡恺撒的军队,他的主力部队在西班牙,在意大利招募军队需要充足的时间,而恺撒的迅速进军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庞培深知自己在罗马将无所作为。他在对那些想留在罗马以挽救他们的家园财物的人施加恐吓后,便离开元老院和罗马,前往加普业去指挥他的军队。那些犹豫不决的元老们在一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后,也在第二天黎明匆忙地离开罗马去追赶庞培。
恺撒并不急于进入罗马,而是尾随在庞培的后面。沿途所经过的城市几乎全都是不战而降。被元老院派去阻挡他的多密提阿斯也成了他的俘虏。不过恺撒没有伤害多密提阿斯,甚至也没有阻止他带着自己的钱财回到庞培那里去。3月间,恺撒追击庞培至意大利东海岸的勃隆度辛城,庞培在略作抵抗后于一个浓雾弥漫的黄昏乘船渡海逃到了希腊北部的伊壁鲁斯。
恺撒无法阻挡庞培渡海,因为他没有船舰。他在勃隆度辛留下了一部分军队,便率领另一部分回到了罗马。
与惶惶不可终日的罗马人所预料的恰恰相反,恺撒并没有对他的政敌采取报复的行动。他向人们保证,决不随便滥杀无辜,对俘虏则无条件释放,并用多密提阿斯为例说明他对政敌的态度。恺撒的做法赢得一部分元老贵族们的好感,也得到了骑士和平民的拥护。罗马的秩序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整个意大利也都处在恺撒的控制之下。
善于以弱胜强的统帅
公元前49年秋天,恺撒在巩固对意大利本土的控制后,率军出征西班牙。经过40天艰苦的战斗,他终于在敌众我寡的不利形势下,以同意对方军队的撤离为条件,迫使他们让出了西班牙。当恺撒回到罗马时,人民大会宣布他为独裁官。但是恺撒担任这个职务仅11天,后来在进行通常的执政官选举时,他被选为两个执政官中的一个。在匆忙地通过了几项有利于巩固他的统治的法律后,恺撒便回到了勃隆度辛城,他要组织一次新的战役,与庞培进行最后的决战。
当恺撒进军西班牙的时候,庞培在东地中海沿岸隶属罗马的各个王国和部落里聚集人员、金钱和军队。到公元前49年底,他已经拥有11个军团的步兵、7千名骑兵和装备完善的600条战船。恺撒拥有的兵力同庞培不相上下,但是他几乎没有战舰,因此渡海到巴尔干半岛去对于他来说是极大的冒险。然而,恺撒还是克服了重重困难,用商船将7个不足额的步兵军团和600名精选的骑兵渡过了亚得里亚海,并轻而易举地占领了俄列康和阿波罗尼亚两个城市。为了夺得急需的军需品,恺撒带领他的军队昼夜不停地赶往提累基阿姆,这是庞培的一个巨大的军需重地。庞培得悉后,也以最快的速度,从马其顿向提累基阿姆进军,双方都在努力前进,甚至放弃了吃饭和睡眠,以至于一些士兵宁可冒着危险故意掉队隐藏在山谷中,以求得到片刻的休息。最终还是庞培先于恺撒赶到提累基阿姆,赢得了主动。
双方在对峙中度过了整整一个冬天。庞培兵多粮足,占据有利地形,又有强大的海军封锁亚得里亚海面。恺撒兵力不足,远离后方,海上运输线又被庞培切断。他的士兵不得不忍受着饥寒之苦,甚至以草根作面包充饥。在双方的几次交锋中,士气低落的恺撒军队接连失利,庞培军队占尽了上风。可是庞培的优柔寡断又使他驻足不前,失去了围歼恺撒军队的良机。恺撒对此曾评论说:“如果他们有一个知道怎样利用胜利的司令官的话,战争会在今天以敌人胜利而告结束。”
恺撒经过长时间的思考,认为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不应该长期留在这个使自己居于劣势的沿海地带,而应深入内地,那里易于为自己的军队找到给养,同时也可以使庞培丧失他所拥有的丰富给养和强大海军的优势。
恺撒考虑成熟后,立即率军拔寨启程,向内地推进。他的这一举动。在庞培的营盘里却被认为是一种失败的撤退。人们在庆祝胜利。甚至开始议论将来回到罗马时,在未来的政府中谁将获得什么地位。被并不存在的胜利所冲昏头脑的庞培和他的将领们开始了对恺撒的追击,他们跟随着恺撒来到帖撒利亚,在法萨卢城附近的平原上,双方扎下了营地,开始准备战斗。
公元前18年6月6日,著名的法萨卢战役开始。数量上的优势完全在庞培一边,他拥有4万7千名步兵和7千名骑兵,恺撒只有2万2千名步兵和1千名骑兵。战役开始之前,双方的统帅都向自己的士兵发表了演说。庞培以过去的胜利鼓舞他的部下,号召他们“为自由、为祖国而战斗”。恺撒则提醒他的士兵记住过去他给予他们的照顾和馈赠,要求他们记住曾发过的誓言:“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两军开始布阵。庞培把他的意大利步兵分成左、中、右三列摆在前面,骑兵摆在两翼,又把战斗力较强的马其顿、伯罗奔尼撒、雅典军队安置在意大利军团附近。其余的人则被按照他们的部落而置在战场之外,他们所接到的命令是在战斗将要结束时,包围敌人、追逐敌人、尽他们的力量去劫掠恺撒的军营。
恺撒也把军队分为左、中、右三路,自己按照以往的惯例,站在右翼的第十军团中间,这是他最精锐的部队。庞培看到这种情况,便把他最好的骑兵调来对抗恺撒的第十军团,企图利用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将其包围一举歼灭。恺撒看到庞培新的部署,便把他的勇敢的3千名步兵埋伏在第十军团附近,命令他们看见敌军来包围他的时候,即由埋伏中发起突然的进攻,用他们的长矛向敌人的脸上刺击。
双方在静默中对峙着,谁也不敢轻易地向对方首先发起进攻。但是当庞培看到他的同盟军队因为时间的拖延而陷入混乱的时候,不得已首先发出战斗的信号。在嘹亮的号角声中,庞培的骑兵向前冲去,他们按照预先的计划,开始包围恺撒的第十军团。当双方军队开始接触时,只见恺撒一声号令,他的3千名勇士犹如下山猛虎,手持长矛向敌人猛刺过去。庞培那些由贵族青年组成的骑兵,缺乏实战的经验,抵挡不住恺撒这些久经沙场、凶猛无比的老兵的冲击,也不能忍受面部的创伤将损坏他们较好的脸庞,于是便掉转马头,落荒而逃。恺撒初战得手,使命令第十军团进攻已经没骑兵保护的庞培步兵的侧翼,战场上的优势顿时转到了恺撒一面。
庞培的意大利步兵并没有惊慌失措,他们仍在保持队形,顽强抵抗。可是他们那些还没有参战的盟友们却乱作一团,大声叫喊着:“我们被打败了!”冲向他们自己营帐,把可以带着逃跑的东西席卷一空,四散而去。庞培的意大利军团终于支持不住,开始了全线的溃退。庞培看到这一情景的时候,他几乎丧失了知觉,缓步退回他的军营里,默默无言地坐在自己的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