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汐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对前两日的事情还放不下,都已经过了大半夜,可是她依然毫无睡意。
自从那晚后她和笙箫默已经将近五六天都没有说过话了,甚至是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墨凌汐在刻意避着笙箫默,她除了做饭和打扫销魂殿以外就再没出过自己的房间,就算是做饭和打扫也都是在笙箫默睡了以后才进行。
笙箫默知道她的刻意躲避,也不说破,倒是十分配合,再不戏弄她,也不再教她仙术,对于自己每天都要一个人吃饭这件事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墨凌汐在房间里摇头苦笑,既然人家已经将不喜欢表现的如此明显了,难道自己还不死心吗?
白子画来到销魂殿的时候觉得这个销魂殿好像比自己的绝情殿更冷清,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人的气息。
当他见到笙箫默的时候心里不禁一惊,不过是短短几天,可是笙箫默原先脸上的神采再也看不到半分,白子画担忧地开口:“师弟……你……”
可是话说到一半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是问他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还是问他墨凌汐到底喜不喜欢他,又或者该问他到底放下了没有。
聪明如白子画,如今这个样子难道还要问吗。
答案全都写在脸上了。
笙箫默也不理会他的话,只是沉默地倒了两杯茶,一杯推至白子画的面前,然后将另一杯握在手里。
白子画叹了一口气:“你与她虽没有我和小骨那么多阻碍,但若是只有一人有意终究是情路难走,师弟,这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也帮不上你,只盼着你早日想清楚早些抽离出来。”
笙箫默默默点头,白子画虽然为人孤冷,但到底是关心他的,时时为他考虑。
白子画连茶杯都没碰就起身要离开,临走时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她离开你,于你,于她,皆是好事。”
笙箫默抬起头看着白子画,刚要说话就被白子画打断,“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这么做。”说完就下了销魂殿。
笙箫默愣怔了一会儿,好半天缓过神来才端起手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轻轻皱眉。
茶凉了,就变成苦的了。
茶里的苦涩从嘴里一直蔓延到心里,离开的确是最好的,只是,他舍不得。
墨凌汐觉得自己最近好像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她最近半个月里每天都要等到天将近破晓之时才能睡着,或者说是一定要到破晓之时才有困意,而她再醒来时必然已经快要到黄昏之时。
而且那个怪梦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她甚至在最近的一次梦中梦到了那个人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汐儿,我来接你了。”
她虽然想要躲着笙箫默,可是她如今这个状况倒是不必刻意躲了,因为两个人的作息时间居然能完美的错开。
这天晚上墨凌汐依旧没有睡意,依旧等到笙箫默已经睡下了她才出了房间去打扫销魂殿。
其实笙箫默并未睡着,每天晚上笙箫默都在观微于她,却从不曾告诉她。
他看见她出了房间,提了水开始打扫。
他们两个,一个默默地打扫,一个静静地看。
笙箫默看得出神,直到屋外的雨滴声将他惊醒,他推开窗子看去,外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掉了雨点,不一会儿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笙箫默凝神观微墨凌汐,发现她正坐在落英园中。
墨凌汐看着眼前的这几棵桃花树,心里一阵阵刺痛。
大概是自己和笙箫默这两天在“吵架”,无人顾及到它,墨凌汐发现它们的树枝已经有些枯败,根也有些腐烂地厉害,整棵树一点精神都没有,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墨凌汐满是心疼的看着这几棵树,要把它们救活吗?可是真能救得活吗?就像她和笙箫默之间,还有得救吗?
墨凌汐呆呆地坐着看,连下雨了也未曾注意到,笙箫默皱紧了眉,就算是不愿见他,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大半夜坐在地上淋雨到底是要折磨自己还是要折磨他!
笙箫默此时已经顾不得两个人之间尴尬微妙的关系了,他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墨凌汐身旁,拉起墨凌汐:“凌儿,下着雨呢,快回房去。”
墨凌汐被他拽的一愣,待到反应过来时看见是他,心里突然就有些莫名地气闷,于是挣开了他的手,继续沉默地坐在地上。
笙箫默不禁动了气,她就算不喜欢他也该顾念他爱重她的心意!
此时雨已经越下越大,两个人谁都顾不上设结界避雨。
笙箫默看她倔得很,只觉得一股火猛地蹿上心头,连带着知道她不喜欢他的愤怒,避着不见他的委屈,还有现在看她淋雨的心疼,这些全都化作了冲上他心头的那把火。
笙箫默加大力气将她拉起来,喝到:“墨凌汐!你这些天到底在别扭些什么!我问你你什么都不说,我依了你,你躲着我,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你到底还想干什么!若是平日我也就随你去了,可现在是半夜,又下着大雨,你不回去睡觉偏要在这儿淋雨!你想干什么!”
墨凌汐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差点扑到他怀里,她的脸上全是水滴,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看见他眼里的惊怒交加只觉得心口痛的几乎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的嘴张了张,好半天才委委屈屈地挤出一句话:“我,我只是睡不着……”她说的是实话,最近几****觉得自己夜里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而自己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笙箫默以为她还在别扭敷衍,冷声道:“就算睡不着也不必在这儿一直淋雨,回房间去坐着不行吗!”
笙箫默的手掌宽厚温暖,墨凌汐看着那双手如今正握在自己的手臂上,手臂上全是他的温度,这温度几乎让她贪恋,可是雨水的冰冷却又让她清醒。
笙箫默的双手只温暖了她的手臂,可是这漫天的大雨却是冷了她的心。
墨凌汐看他也是满脸雨水,浅色的长袍被雨水打的湿湿的贴在他身上,她忍不住伸手将他脸上被雨水打湿的几根头发捋到脑后,然后轻声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阿笙,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再给你送伞了……”
笙箫默上一刻还因为她为他捋头发的细小动作而心中一颤,可下一刻在听到她那句话的瞬间突然就愣住了,他想起他就是在墨凌汐给他送伞的那一次突然感受到了她不一样的心意,如今情景重演,她说她再不能给他送伞了,这是不是等于明确的告诉他她真的对他……并不是那种感情……
真残忍,连最后一丝幻想都不留给他。
笙箫默沉默了一瞬,然后轻轻松开了抓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