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太后端了参茶盅,眼风微瞟——秦弦静静坐在那儿,容光妩媚,近乎于妖冶,与宁夏倒是登对,只可惜,帝后不会成为佳偶,倒有可能是怨偶。
秦弦晓得华太后正打量着自己,便大方地让她打量。
过了半晌,她轻轻笑道:“母后可喜欢熏香?臣媳那儿有一种江南素州产的熏香,此种熏香很是奇特,不止有安神缓气的功效,还能熏衣,经久不散,清淡而温润,很是好闻呢,臣媳一直在用。如果母后喜欢,臣媳谴人送来。”
华太后眉开笑意:“真有此香?我一直寻不到一种合我心意的熏香,皇后应该早些儿献宝。”
秦弦乖巧地笑:“都是臣媳的不是,以后不会了。”
华太后含笑颔首,饮着参茶。
秦弦细长的手指抓着衣角:“母后,这些儿……陛下可有前来请安?臣媳好几日未见陛下了……”
华太后惊奇道:“怎么回事?陛下政事繁忙……”
秦弦斗胆抬眸,眉目凄楚,泫然欲泣:“臣媳无能,本不该乱嚼舌根,可是,两月来,陛下……从未留宿崇华殿……臣媳忧心陛下……”
“嘭”的一声,华太后陡然发怒,猛拍榻旁的几案:“这孩子太不象话了!”
“母后息怒!”秦弦一惊,连忙下跪,惶恐地垂首。
“起来吧,你跪我这老婆子做什么。”冷冷凤眸中,急速闪过一丝狡诈的精光。华太后怎会不知帝后的起居与宁夏的心思?又怎会不知皇后此番前来的目的?她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眼见皇后战战兢兢地坐下来,她劝慰道:“皇后啊,这事儿,我老婆子知道了,就不会袖手旁观。”
“谢母后恩典。”秦弦哀伤垂首,语声成泣,似真似幻。
“陛下尚无嫔妃,这孩子怎能如此任性?”
“两月来,臣媳独守空闺,却也慢慢明白了一些事。”
“哦?什么事?”华太后见她目光有异,不由得谨慎地问。
“陛下……也许,已有心上人。”秦弦略微垂眸,眸光却是晶亮。
“咳……皇后,你怨怪母后吗?怨我把你册为皇后,宁夏这孩子又这样……”华太后的语气似是真诚。
“臣媳惶恐……母后恩典,臣媳以及秦氏一族荣耀无双,家父与家兄无不感恩戴德,立志报效朝廷。”秦弦一字一句很是清晰,言辞恳切,却是全无提及自己。
“你可晓得陛下的心上人是谁?”华太后缓缓问道,似是无意提起。
“臣媳不敢妄自揣度,不知是否猜对了人。”秦弦直视着华太后,唇角隐有笑意。
“是谁?”华太后猝然扬声问道。
秦弦心口一窒,惧于铁血太后突然变幻的脸色,垂首低声道:“臣媳不敢说。”
华太后的眉梢掠起冷笑:“皇后既然敢来,居然不敢说?”
秦弦手指微抖:“是……臣媳认为,此事有损皇家颜面。”
秦氏女儿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华太后胸口郁积的怒气稍缓,搁下参茶盅,语声淡渺:“皇后,你要记住,你的夫君是大宁天子,是陛下,属于万里江山,属于天下万民,你拥有的,只有中宫,以及荣华富贵。”
秦弦何尝不知?然而,除了中宫之位,除了家族荣耀,她还要陛下,甚至是他的心。自大婚之夜他弃她而去,她就发誓,要他拜倒于她的裙下。
然而,他对她,只是一抹绝世的影子。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华太后谆谆教导:“皇后,世间男子无不是贪得无厌的,要赢得男子的心,也要耍些手段。你身为秦氏女儿,不需我老婆子教你吧。”
顿时,秦弦的脸颊流红一片:“臣媳愚钝。”
华太后轻笑一声,慵然起身,握住秦弦的手:“罢了,我也想早日抱孙子,只要你信我老婆子的话,宁夏会回到你身边的。”
秦弦抬眸望去,只见华太后的笑靥明艳而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