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走出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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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二虎之爱

“哥,你来。”做饭窑里的烟让花儿无法好好的绣她的《上山虎》,于是花儿把阵地转移到了中窑的炕桌上,虽然没了做饭窑里的火,可是中窑里并不冷,窑洞独特的冬暖就体现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里,花儿的第一幅《上山虎》终于收工,“哥,没咱姑绣的好吧?”“我先瞧瞧”有志拿起花儿的手艺仔细端详,“可以,绣的不赖啊!”经过前一阵子姑姑的指点和那些数量不小的小花毡的历练,花儿的手工已经和姑姑差不了多少了,《上山虎》和姑姑的虽说稍差了点儿,但挂起来一看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花儿,再绣一幅。”“哎,行嘞!”

二虎和刚子走进顺子家,“顺子”“哎,在嘞!”“顺子,你瞧,咱今儿卖的钱,活的更抢手。”刚子兴奋的和顺子分享,二虎把钱均分成三份,“我不能要这么多,二虎哥,刚子,你俩费老劲跑镇上卖呢,我咋能和你俩一样多呢,不行。”“见外了不是?你都倒炕头了,我俩跑跑腿儿算啥呀!赶紧养好了咱再多去抓几只不比啥强,自己兄弟还你多我少的那有啥意思?”二虎不高兴地说,“就是,二虎哥说的是。”顺子拗不过二虎和刚子只好收下啦。

“二虎哥,那我回家了,歇一半天咱就进山。”刚子告辞了二虎回家了,快走到自家院的时候,被冬梅等住了,“干啥呀?”二虎疑惑的问挡他路的冬梅,“我有话跟你说,你跟俺上来。”木讷的二虎跟着冬梅去了窑顶上,再从窑顶上上了后面的大路上。

他俩曾无数次在这条路上跑着追着,夏天的傍晚杨树上会不停的往地上掉一种会轻飞的黑豆一样的小昆虫,他们管它叫“黑豆蚊儿。”他们一起抓黑豆蚊儿回家喂刚孵出的小鸡娃儿,二虎还会爬到柳树和杨树上给冬梅用杨树枝和柳树枝拧迷子,冬梅用迷子吹着好听的调儿,春天,在北边被人们刚平整的土地上,他们曾经逞能,从上面高高的地边儿跳到下面的地块儿上,蹲的腿麻疼,“我腿不会动了”小冬梅坐在土里不站了,“我瞧瞧我瞧瞧,你是不是瘸了呀?”二虎从土地上站起来来不及拍屁股上的土赶紧要把冬梅拉起来,“哈哈哈,你才瘸了呢,你还拐了。”......这条路上路旁边的土地山充斥着两小无猜的两个孩子太多的回忆,仿佛还只是昨天的事儿。

“俺要出嫁了”“知道”“你没啥要跟俺说的?”“说啥呀?”“榆木脑袋”冬梅恨恨的盯着二虎说,“订婚前俺叫你跟俺娘提亲,你为啥不?”

二虎没有回答,冬梅不知道,不是他不去,而是他还没去,冬梅娘就上他家拉家常,“二虎娘,冬梅有人家了。”“啥人家?”“冬梅她妗给介绍的一户大村的人家,小伙子在工厂里上工,家里住的是房子,那娃长的也俊,人家家天天有白面吃,听说那娃念过书,咱冬梅总算不用在咱这穷山沟里受苦了,人家拿了两床缎子被面来提亲嘞?”冬梅娘喜滋滋的和二虎娘聊天......

一旁的二虎愣愣的听着,后来的话他再也没听进去,他知道别说是两床缎子被面,他家一床都拿不出,人家家天天有白面吃,他家的白面只敢少搭配点吃,吃顿饸饹都得搭配玉米面儿和榆皮面儿来吃。

二虎没去冬梅家提亲,可这些冬梅压根不知道,冬梅是个泼辣的姑娘,听说有人要来家里提亲,她怕爹娘相上别人,赶紧的让二虎先提亲,她心里只有自己那个憨厚善良又有点二愣子劲儿的的二虎,怎么容得下别人呢?

春天种地二虎回来她家地头帮忙,秋天收秋时二虎还在她家地头忙活,从小一起长大知己知彼的一对儿人儿早已两情相悦,只差了捅破这张窗户纸而已,单纯的冬梅不顾姑娘家的害羞主动让二虎去她家提亲。

“二虎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冬梅羞答答的把二虎叫到窑顶的大路边儿,虽说是大路,只是通往地里和山后几个村的路,除了农忙时很少有自己村里人在这条路上往来。

冬梅咬着小辫,脸红彤彤的,“二虎哥,你想娶俺不?”冬梅一字一顿的咬着小辫问二虎,二虎脸一下就红了,“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啊?”“傻瓜,那你不上俺家提亲?”“俺上你家提亲?”冬梅的提议让二虎猝手不及,“对,上俺家提亲,俺妗多管闲事要给俺介绍一个,说过些日子就要上俺家说道说道。”

冬梅是村里数得着的长得好看的姑娘,有人来提亲并不意外,可二虎一听不高兴了,“你妗凭啥给你提亲呀!你才多大呀?”“咋的?你不高兴了,婆家再不挑也得挑三家,还不许俺家挑挑了?”冬梅边偷笑说边偷瞄二虎......

玩笑归玩笑,冬梅还是让二虎及早去提亲。可冬梅娘来二虎家说的那番话让二虎没法去执行冬梅的提议,村里的二憨媳妇去年才因为一家人口多吃不饱饭树上的桃还是青桃时就摘下来用锅煮着吃吃了半个来月,最后生下来个瞎眼儿子,这样的事实在冬梅娘的那番话里对冬梅的未来是给予了新的希望的。

青石村历来靠天吃饭,遇到旱年,他们得挑着扁担跑好几里路下黄土坡跑到宋家村的井里去挑水,人是勉强喝上水了,可地里把人累死也浇不过来呀!女人们一年身上难得有几个能穿上花红柳绿的新衣裳的,冬梅跟了自己仍然得过这样的日子。二虎心里的煎熬冬梅不会知道。冬梅只知道二虎心里是有她的。

“你不想娶俺?”“你倒是说话啊!”“你有毛病?”“你说有就有吧!”有志终于来了一句,“我要嫁给别人了”冬梅再也憋不住了,“你心里有别人了?是不是”冬梅咆哮起来,“二虎哥,你现在要去俺家提亲俺和你去,俺可以退婚,这是新社会。”二虎没有吭气,“你就是不想娶俺。”二虎依然没有吭声,“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冬梅哭的有些歇斯底里了。

“冬梅,听说人家家里稀罕你,人也不赖,你好好跟人家过日子吧!”二虎心里只是这么想对冬梅说,却没说出来,冷风吹痛了冬梅哭红了的双眼和脸颊,也吹痛了二虎的心,冬梅从地上雪堆里抓起雪朝着二虎身上扔过去,这一幕在以前的冬天里也如常的发生,冬梅照着二虎身上脑袋上边跑边扔边笑,二虎也不停的朝冬梅扔,那幸福宛如停留在昨天却挥之不去。

而今天,二虎的脸上,头上,脖子里全是冬梅扔过来的雪,衣服上的雪往下掉,头上的雪顺着脸颊往下流,和着二虎的眼泪,“我答应人家求婚是为了气你,谁知道你是真不想娶俺。你混蛋,你孬种”任凭冬梅哭到吼到声音嘶哑,二虎很想把冬梅搂在怀里,可就是像被冻住了纹丝不动,冬梅踉踉跄跄的走了,只剩下二虎吹在冷风里。

“我是孬种我就是孬种。”二虎像一只悲伤又愤怒的狮子朝后山跑去,一屁股坐在一堆雪上,任凭冷风吹,眼泪飞,两只手抱着头无助的哭喊,冬梅家的窑洞里,二虎娘有志娘和梅子正帮着冬梅娘给冬梅缝着红棉鞋。欢喜和忧愁从来都是一对孪生兄弟,有人哭就有人笑。

“这雪真不小,爹,花毡和炕毡都卖完啦!”“是啊!有志也拿不出几片毡子了,这一冬天没想到的是毡子成了最抢手的货。”

“爹,有志哥啥时候来呀?”美珍靠着柜台愣愣的问老掌柜,老掌柜偷偷地瞄了女儿一眼,“咋了?我闺女这是想有志了?”“爹你咋还会胡说呢?我是想让他赶紧再送些花毡来,我就待见收钱的感觉,真痛快。”美珍边说边搓手,好像还收着钱,“财迷精,一天眼里就想着钱。”

“不图收钱您开这店儿干啥呀?没有老财迷怎么会有我这老财迷呀?对不爹?再说了一辈要比一辈强,这是老话吧?我得比您更爱收钱不是?”“嘿!你瞧你这张小嘴儿,都能去砍柴禾了。”

“这是年,就是咱过年的年,你几岁了就叫年龄多大了,记住了没?”龙龙坐在火台上的小板凳上,有志拿着旧毛笔沾着水在火台上写字教龙龙认字,龙龙已经跟有志学会了十以内的加减法和简单的汉字,只要闲下来就教龙龙认字,写字。“龙龙长大了想干啥呀?”奶奶问龙龙,“大哥你长大了想干啥呀?”龙龙天真的问话让有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就想擀毡子。”“大哥,你想擀毡子是因为擀毡子好玩吗?”“哥擀毡子是想让龙龙坐上小汽车嘞!”“哥,那我就想长大了坐小汽车。”“行啊!可坐小汽车得认字会写字会写对联才能坐小汽车,所以要好好学习才能去城里坐小汽车,懂吗?”“懂了。”

又是星期六下午了,“银贵,走,咱回俺家。”志高喊银贵一块回家,“俺想回家看看俺娘和豆子顺子嘞!”“雪还没化呢,咋回呀?听话,咱就住俺家,后天早上一起来上学。”“行,走,回。”哥仨叫上娟儿和三虎在冰天雪地里往青石村回了,这已经不是银贵第一次住志高家了,银贵志高志远这哥仨向来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