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走出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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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窑洞生活点滴

“干爹给我们买了本书,银贵让我先看,我想看完了赶紧还他。”老二吞吞吐吐地说,“那也得先擀毡子,不擀毡子书坊都去不成了”老曾也没好气的答老二。

“晌午饭前差不多能擀完这张,赶集回来给书坊交今年最后这季的学费。”老二听了大哥的话不做声了,他没情绪了。别看这老二平常倔,可大哥的话总能说服他。他心里明白从小就渴望读书的大哥为了弟弟妹妹们牺牲了自己上学的梦,和爹娘一起来撑起他们兄妹几个的读书梦,如果大哥能走进书坊,估计书坊里没人能念的过他。

太阳晒的暖烘烘的,奶奶带着俩孙女从窑里把羊毛挪到了院子里,奶孙仨继续拣羊毛,羊毛散发出淡淡的羊腥气,黑的,白的分成了两剁,女人在任何时候都给这个世界做着最柔软的贡献,在拣羊毛这样的小事上也无一例外,羊毛在她们的努力下变的有条不紊,仿佛看见了质的变化。

一遍两遍三遍,经过反复的踩捣,挂糊,毡子有模有样了。。。。。。有志娘凉了几大碗开水轮流端给大家喝,然后把驴牵到外面的槐树下栓了起来,辛勤了两个大半年的驴终于开始了享受懒洋洋的休闲时光,晒晒太阳打个滚,好不自在。

“龙龙,俺娘带我去沟里打核桃,你去不?”邻居梅子家栓柱来喊龙龙,哧溜一下龙龙跟着栓柱出去了。那样的年代在这样的山村里小屁孩们进进出出是不用过问大人的,家家孩子多,从来就没有啥怕丢的概念。

有志娘把驴牵坡下的地边边吃草边晒太阳,然后扛了把锄头去家对面的坡上刨玉米茬了,秋天把地归置平整,玉米茬收集在一起,等猪圈里驴圈里的肥料都拉到地头盖在玉米茬子上,经历一冬天的雪的浸润,来年变成了最肥沃的有机农家肥,一年的庄稼就有了七成的丰收把握。

“志高志远:我跟你们说,这擀毡子的活不要不耐烦,我当年跟着你大爷和你二叔也是这么学的,擀了好几年才出的徒呢,一门手艺在手,啥时候都不愁,不学手艺,寸步难走,老话说的不管好听不好听,你们记着永远都好使。”老曾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教育孩子们。

在他眼里老大俨然不用他操心的,四儿子乳臭未干,现在最操心的就是老二老三,姑娘们在老曾这样的大男人思想里是不用给她们计划啥未来的,“爹,俺老师说念好书了将来才有出息,擀毡子没多大出息,”老三边喝水边反驳他爹,“爹是教咱手里先有一杆枪,你们书还没念出来不是?万一有个啥咱手里有手艺总是件好事。”有志疼爱的边给老三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一边开导弟弟,“咱哥说的在理。”老二反倒通晓了。一层。。。。。。两层。。。。。三层。。。。。。父子四个挥汗如雨着。。。。。。

有志娘扛着锄头收工回来了,把驴牵到了阴凉处,端给驴一筛子草料,又放了一盆水。回窑里准备这一大家子的午饭。“奶奶,歇会儿啊,晚夕(方言,下午的意思)再拣,咱拣的羊毛够擀几张毡子了。”老曾的小女儿娟儿体贴的扶奶奶站了起来。

大女儿花儿把拣好的和没拣好的都整整齐齐归置进了窑里,奶奶去烧了一大锅热水,羊毛毡到了收尾的阶段了,老曾把上面每一处都认认真真的检查,码的边儿整了又整,然后翻过来把另一面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给儿子们讲这毛毡拿一步要讲究。。。。。。直到孩子们都领会通透了,然后把羊毛毡晾在架子上,从早晨不到五点就开始经过父子四个近六个多小时的辛勤劳作,他们终于收获了自己满意的成果。

花儿把热水兑好,招呼父子四个去窑里洗涮,有志娘和好了面,今天中午的这面是有讲究的,叫榆皮饸饹面,看上去发淡淡的黑,顾名思义就是榆树皮磨的面,因为榆皮面硬,难消化,所以有志娘就掺了些玉米面和少量的白面,白面是舍不得多掺的,因为要交公粮还要留给孩子们往学校交,那时候学校是要交粮食的,所以少磨点麦子掺和着吃,多以玉米面,小米,玉米糁为主食。

用饸饹床往锅里压面,成就了较细的圆面条,这种看似简单的面食却是小山村里不可多得的特色美食,饸饹面的卤子是土豆炒豆芽胡萝卜,因为用了自制的老酱,虽没有肉,却在有志娘的手里变的喷香,院子里已经闻到了卤子的香味。

中间窑里老三洗涮完已经累得在炕上睡过去了,老二在窑前的阴凉处看起了书,老大在旁边不时的问这个啥字那个啥意思,换做旁人可能会不耐烦,可老二不会,他耐心的回答哥,还给哥整句整段的念,哥俩边喝水边看书交谈着,老曾给老三搭了条薄被坐在窑前吧嗒吧嗒抽起旱烟来,没人知道他在想啥,平常里老曾不是话多的汉子。

有志娘的饸饹熟了,花儿和娟儿边叫奶奶和父亲哥哥们边一碗一碗的往外端给他们,第一碗当然还是先给奶奶,中午热,石桌显然不能围坐了,大家都坐在窑前的石墩上板凳上享受这最普通的在他们眼里却是美味的午饭。

“奶,我回来了。”“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奶奶嗔怪着小孙子。梅子进来了,提着多半篮子的核桃,“大娘,给孩子们脱脱皮吃,今年仁怪饱的。”农村人的豪爽厚道就是这么直白简单,“花儿,快给你婶子端碗面来。”奶奶拉着梅子要梅子坐下吃饸饹,“就是,梅子就在这儿吃,别走啊!”窑里的正在捞面的有志娘也喊梅子,“不了,家里还等着我擀面呢,他们还在地里,一会儿都回来该吃不上饭了。”梅子边笑边把核桃倒进有志家的筛子里,“走了啊大娘!”

说是邻居,其实隔着有一段距离呢,为什么这么说呢,倒不是说两家之间隔了几户人,而是老曾家的窑洞是最下面的一层,而梅子家的窑洞在老曾家背后的坡上又是一层,在山西这个地方,很多的农村都以窑洞为主要居住地,如果从高的地方几乎是看不见窑洞,只有走近窑洞你才能看见它,或者从窑洞对面才可以看见它的全貌,山西除了山除了水就是黄土坡,虽说坡上坡下,可这邻里的关系啊真是处的应了那句老话“远亲不如近邻”,吃饭时大家会端着碗来回串门,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谁家有事只要需要大家都会互相帮忙。

趁着太阳好,老曾和有志把窑里已做好还没干透的羊毛毡都拿出来晾在架子上,并且反复的翻晒,白色的,黑色的,厚的薄的,一张毡子到别人家的炕头前都要这么反复的晾晒,干燥的毡子才不会被虫蛀,老曾习惯性的挨着摸摸看看,每一张毡子从弹羊毛到晾在这儿老曾都要仔细的监督好每一个细节,在他眼里毡子就是经过他手成就的艺术品,他不仅对自己的手艺格外苛刻,对儿子们做毡子更是严格,他希望儿子们从他手里把这祖传的手艺得到最好的传承。

翻好毡子,习惯性的午睡让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咯咯哒咯咯哒”下了蛋的母鸡从墙上的下蛋窝里飞了下来,调皮的龙龙踩了小板凳伸手把鸡蛋掏了下来,这是他最喜欢干的事,从大人到孩子,收获是每个人的渴望。墙上的四个下蛋的小鸡窝被龙龙掏了个遍,其中有一里面老母鸡还在里面卧着龙龙照样伸手进了母鸡肚子下面,老母鸡啄他两下,可鸡蛋还是被他掏了出来,掏了七个,拣了个最热乎的磕一个小口,吸溜就喝没了,这是山村孩子们最爱的小吃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