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黑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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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说服王海

我跟王海分手后,走回包房。

包房内已经没有了舞者和琴手,榻榻米上则是一片狼藉,空酒瓶子滚得到处都是。渡边怀里的姑娘已经脱去了上衣,渡边的衣衫也不整齐,裤子褪去了一半,腰带横在膝盖上。坐在最里侧的小野次郎则跟他的姑娘滚在了一起,一边相互扭打,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另一边的人们,行为更是不堪入目,不提也罢,只有一人像个正人君子似的端坐在方桌前,却是垂着脑袋睡着了。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为我服务的那位姑娘急忙给我端茶倒酒,一边侧脸看我,一边轻声细问:“先生蛮好的控制力!一个人去哪儿了?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我吗?”

“不是,不是,”我笑着解释,“你很招人喜欢。我去别的房间见了一个朋友,聊得高兴,所以回来晚了。”

姑娘歪着头瞥了我一眼,笑道:“先生看着年龄不大,倒是很沉稳。今晚好像是您买单,对吧?您是老板?”

“今晚是我买单不假,但我不是老板。”我又气呼呼地补充了一句,“我欠他们的!”

“您真会说笑!”姑娘又问,“我看先生还没结婚吧,今晚住哪儿啊?有人陪吗?”

“我没结婚倒是不假,但有人陪,我朋友。”

“您怎么老是不假不假的,逗我呢?”姑娘自知没趣,轻轻地打了我一巴掌,又问,“您女朋友长得漂亮吗?几岁了?”

“嗯……”我突然想发坏,就抬起兰花指,娇滴滴地说,“我朋友跟我同岁,不漂亮,但很帅。他是个男人,身材超好,很有钱,对我既体贴又慷慨,人老好了!”

姑娘愣住了,一脸诧异地望着我,就像望着一个外星人。

我把嘴巴贴住她的耳朵,轻声说:“其实,咱俩是同行,但我挣钱比你多。”

“啊!”姑娘惊叫一声,立刻把我推开。

“嘘──”我把食指竖在嘴前,又指了指旁边的人,“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

姑娘急忙撤到了方桌对面,给她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端起杯来要跟我碰杯。我端起自己的啤酒,跟她碰了一下,笑问:“要不要干了这杯?”

“干!”

姑娘又用力跟我碰了一下,抬手要喝。我隔着方桌抓住她的手臂,笑道:“你先回答我,咱们为什么要干了这杯啊?”

姑娘瞪着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笑了笑,说:“你不知道啊?那好,就为姐妹情深吧?”

“姐妹情深?”姑娘愣了片刻,突然爆笑,“对,对,就为了姐妹情深!干!”说罢,却不喝酒,只是一个劲地嘎嘎嘎傻笑,笑得前仰后合的,杯子里的啤酒都洒出了一多半。

我跟这个傻姑娘瞎逗了一会儿,喝了两杯啤酒,见那帮小子越闹越上劲,觉得要是不赶紧打住,他们也许还真敢给你来个集体表演。于是,我高声吼道:“嗨,嗨,时间不早了,都醒醒!该穿衣服的穿衣服,该洗脸的洗脸,收拾收拾准备走人,省得回家让老婆看出来又没法交代!”

我提前走出包房,去大厅买了单,顺便看了一眼营业执照,记住了注册老板的名字叫松本三石。我陪着我的那些所谓的手下一起走出酒店大门,并逐个把他们送上出租车。等他们走远了之后,我一转身,又走进酒店,坐在大厅里,要了一杯咖啡,拿起一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看了起来。我刚翻了几页,立刻被村上春树那简洁明快、典雅优美的文字所吸引,时间便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

当我把一本书看了差不多有一半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我放下书,掏出电话,接通后听到了王海的声音。我告诉他我就在大厅里等他,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跟王海坐出租回到我在下目黑的公寓。进了家门,我问他喝茶还是咖啡,他说有啤酒最好。

我看了他一眼,笑问:“你在酒店上班,还馋啤酒?”

“你是不知道,”王海说,“说起来是在酒店上班,像掉进了酒窖,好像酒是可以随便喝的,其实呢,我们是一滴酒都不准喝的!”

我给他拿了啤酒,告诉他随便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管够。

“你们公司不是做金融和地产的吗,”王海边喝啤酒边问,“在小樽那种穷乡僻壤还有业务?”

“我再说一遍,雇你的不是我们公司,是我。”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个我知道,”王海大咧咧地说,“受雇于你其实就是受雇于你们公司,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直说而已。你才挣多少钱啊,每月给我六十万,你疯啦?”

“我再强调一遍,雇你的是我,不是我们公司,更不是别的什么人!你听懂了没有?!”

我情不自禁地冲他喊了起来。其实,王海比我大两岁,在几年的同宿舍的生涯中他没少照顾我,因而当我冲他喊叫时,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摆了一下手,像是要扇自己的嘴巴子,并立刻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喊。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而且很重要,请你认真听好不好?”

王海喝了一口啤酒,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去了小樽之后,要装扮成从中国来的背包客或摄影家,只对风景感兴趣,对其他的一概不感兴趣,当然你可以找女人。另外,你尽量不要与当地人攀谈,更不要说日语。”

“为什么?”王海问。

“别插话,等我把话说完。”我不自觉地学会了池田大佐讲话的腔调,“从现在开始你就辞去江户人家的工作,今晚和明天都呆在这里,从网上把小樽的地图完全搞清楚。”

“可是,按照江户人家的规定,要辞职得提前一个星期,否则不给工资!”王海用抗议的口吻说。

“江户人家我帮你去说,他们要是不给你工资,我给。”我回答了他的提问,接着说,“后天一早你乘火车直接到小樽市,然后坐汽车去小樽湾,如果没有汽车,那就只能步行了。”

“雇当地人的汽车不行吗?”王海问。

“不行!”我说,“你只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不能雇佣私人车辆。另外,你要记住,你不会日语!”

“为什么?”王海不解地问。

“为了安全。”我还不信任王海,不能跟他说的太多。

“安全?”王海一脸诧异,“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会要命吗?”

“要命不至于,”我冷冷地笑了笑,“但是,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少胳膊少腿还是很有可能的。”

“啊!”王海拼命地摇脑袋,“那我不去了,为了挣你这点钱还得搭上胳膊腿,太不划算了!”

“按我说的做,你就没有任何危险!”

“那……”他用怀疑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那要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呢?”

“如果遇到了危险或困难,”我特意强调了“困难”这两个字,“你就停止一切活动,立刻给我打电话,然后找一家安全的旅店等我去找你。”

“你会来吗?”王海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我就是一个骗子。

“你说呢?”我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置朋友于危险之中而不顾的人吗?”

他很认真地把我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说:“我觉得是!”

“那就算了!”我很生气地摆了一下手,“今晚等于我啥也没说,你明天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别,别,我逗你的。”王海陪着笑脸道了歉,又问,“这事能干多长时间?要是只有十天半个月,我辞职就不划算了。”

“最少一个月,不够一个月我按一个月给你算钱。”

“一个月之后呢?”王海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目光。

我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要是粘上毛比猴子还精!我笑道:“这件事情要是办得漂亮,以后你就跟我干了,长期雇佣,终身合同,工资你说了算。”

“真的?!”王海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圈,然后说,“可是,口说无凭啊。”

“我以人格担保!”我以手抚胸,作发誓状。

王海撇了撇嘴,又耸了一下肩,没有言声。很显然,他并不相信人格这种东西,尤其是我的人格。

无奈之下,我只能使出杀手锏:“江户人家的老板我认识,而且关系很好。如果跟我干了一段时间,你觉得不满意,随时都可以回到江户人家。我一分钱不少你的,江户人家也不会刁难你。”

“听起来倒是挺好的,可……”王海瞟了我一眼,“可是空口无凭的,我怎么……”

我立刻掏出电话,问他:“你们老板叫松本三石吧,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

“算了,算了,我听你的就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