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行为一般都和家庭有着很大的关系。老师也到莫小宝家里做过沟通,但那个莫老头总是护着自己的儿子。莫老头早些年生的都是女孩,后来又找了个女人,50来岁才得的这么个宝贝,所以莫小宝金贵得很!莫老头听到老师的投诉,根本就没把这当一回事。他反而觉得孩子在班里横行霸道,是很值得骄傲的,而且他总能找出各种借口搪塞老师,比如被人投诉说他儿子拿笔戳人家脸,莫老头就说可能是不小心碰到的;比如说踹别人凳子和屁股,莫老头就说我们家小宝爱抖腿不是故意的;又比如说天天指使他同桌干活伺候他,莫老头就说别人肯这么做说明他儿子有领导才能。
莫老头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土财主。他开的砖厂就在离观音庙不远的地方,倚在山脚一侧,一边是山,一边是一条恶臭的河,厂区内,满眼望去全是砖,一排一排地码着。开工的时候,搅拌机隆隆作响,风起处沙土打得人睁不开眼,硕大的砖窑就像一个伏在地上的怪兽,当中一个大烟囱肆意地放着黑烟。
这两年这行不景气,政策不再支持使用实心黏土砖,城里的工资又不断提高,工人都跑到城里去打工了,莫老头更加难以为继,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损招。他找人从城里的火车站、天桥底拉回来一些智力有问题的流浪汉,放在厂里干活,并加以严加看管。这些智障不用付工资,给些菜汤米饭就能活,一天能干上12个小时以上的重体力活。这些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有的还嘴歪眼斜流口水。他们或填土或拉砖,悄无声息地干着活。动作稍慢或者不熟练,看管的工头马上就打。
有人告发莫老头,莫老头到了派出所,却口口声声说他是慈善家,“我们从不打人,傻子身上的伤是他们自己互相打的。我这是在做好事,这些痴呆聋哑人我如果不收留,他们会被冻死、饿死在大街上!”
就是这样一位“慈善家”,有一次却闹出了人命。
那天,莫老头的手下又给他弄回来一个新人。莫老头很高兴,吩咐头几天要给顿杀威棒,让他学学规矩。第一天干活,那个新人的情况还好,只是累了个半死。可到了第二天,那人的噩运来了,全身酸痛地拉着一车砖送到窑里,不想车却翻了。工头一个板砖就撂了上来,那个流浪汉想反抗,却遭到了更狠毒的殴打。“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太想死了。”接下来的几天,由于体力透支,这个新人在工作中频频出错。动作慢了,砖拉翻了,摆砖的位置不对,都要挨打。经常是他还在低头躬腰干着活的时候,一些砖头就会像雨点一样飞过来,砸到他的臀部、腰部、头部。“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下次会好好干的。”他早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连连求饶,但这丝毫不起作用。他头部的伤口开始流血、溃烂,但他依然要瘸着腿勉力干活。那天晚上,他连床都没爬上去,就在地上睡着了,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钱乃一味良药,有明目张胆之功效。那人的死是第二天中午被工头发现的,莫老头得知消息后慌了,他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他决定马上找地方把人给埋了。但事情却出了意外。
这是一个炎热的中午,小任哥下课后没有午睡,他带着妹妹出去玩,秋月作为小任最好的姐妹,也自然尾随。小孩子不懂事,田间地里到处疯。小任哥有一个秘密基地,在砖厂拐过的一个山坳里。在这个几乎从来没人到访的地方,却是他们玩耍的天堂。然而这天,他们却看到了他们不应该看到的一幕。莫老头和他的亲信,拖着那个在砖厂里死掉的人,来这儿埋人。
那天的太阳很大,刺着人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大地好一片苍茫茫。那一刻,世界都窒息了,小任哥直觉地意识到他们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拉起妹妹就跑。
莫老头听到了动静,大惊失色,他急忙循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但他却只看到秋月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一个小土包后面,还有隐约的人影窜进了远处的树林,莫老头急忙叫亲信去追。
秋月并没意识到,她已经酿下大祸。
“小妹妹,你刚才和什么人在一块?”
秋月呆呆地愣在那儿,一脸发懵,
莫老头一把揪住秋月的衣领:“给我说话!”
秋月只是看着莫老头狰狞的表情,不自觉地感到害怕,她的身体不知所措地纠结在一起,甚至忘记了哭泣,这本是一个小孩子在害怕的时候最应该表现出来的行为,可那个时候,秋月完完全全地傻掉了……
在树林里,小任哥和妹妹就像两只被恶狗追赶的兔子,摔倒又爬起,没命地往前跑,浑身脏兮兮,湿漉漉的。终于,靠着树林的隐蔽,他俩总算逃过一劫。回到家里,桂兰嫂问发生了什么事?小任哥将看到的实情说了,并拉着桂兰嫂的衣袖说,不信我带你去看。桂兰嫂的脸上露出了恐怖的表情,她不但没有安慰一下孩子,反而发了疯似地打儿子,打完后罚他跪在屋里:“我叫你上学不好好呆在学校,就知道在外面晃荡!”
“妈,我们还是先去那儿看看吧,”妹妹愣在一旁,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打哥哥,“秋月还在那儿呢。”
桂兰嫂又一巴掌呼在女儿的头上:“今天看到的事你们要敢在外面说一个字,我就撕了你们的嘴。”说着,桂兰嫂打电话给老师请假,说孩子生病下午不回学校了。
小任哥和小任两人噤若寒蝉……
另一边,莫老头的两个亲信回来了,他们什么人也没抓到。莫老头倒吸一口凉气,他恶向胆边生,一把揪住秋月的衣领,他看着旁边挖的那个大坑,他在想是不是把秋月也一块埋了。
秋月那时只会带着哭腔和绝望,机械地不停地小声重复着:“叔叔,我想回家,求求你了,我想回家……”***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