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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诗 清风识字莫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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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船山,就是鼎鼎大名的王夫之,湖南衡阳人,曾于衡阳举兵抗清,后又在南明桂王府谋事,终生未剃发蓄辫,号称完发以终。他在学术上颇有成就,《四库全书》就大量收录了他的著作。墨涵是因为读了他的《宋论》而仰慕不已,后来又寻了他的词作来读。

而在座的人中,也就胤禩知道这完发隐逸的事,旁的人对王船山却是一概不知。

“涵儿,这词作你是从何得来的?”胤禩克制着心里的忧虑,不让墨涵察觉。

墨涵却不以为意:“书里看的,怎么了?”

胤禛却无法慢条斯理:“什么书,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着的?”

墨涵有些不服气:“你们都没读过么?船山的《潇湘小八景》《潇湘大八景》是很生僻,但的确值得一读,我才教给弘皙他们的。”

“我不跟你讨论学问,你只说怎么见着的?”胤禛继续追问。

墨涵却不乐意他的盛气凌人,胤禩却知道关系重大,忙哄着她,她才说:“我是当真不记得了!看的书那么多,总是南书房里有的吧!”

“这在宫里是决计没有的!你记不得了不要紧,你不是会编瞎话么?赶紧想个合理的解释,不是对我,是对皇阿玛交代。”

胤禩也急了:“涵儿,皇阿玛定是要你交待,你一个养在宫里的格格从哪里得知这避世遗民之言。”他看着胤禛,“皇阿玛怎么知道词的出处?”

“我也是才刚从位老翰林处打听来的。说是多年前湖南曾有密折奏报,有书生于衡山回雁峰请匠人刻词于石上,大有追怀旧朝之意。其时三藩之乱初定,皇阿玛也未太在意,本来民间隐匿的文人就多,只叫把那石刻磨平,书生永不录用了事。而当时寻得的词作到皇阿玛手里只有三阕,除大八景的平沙落雁外,还有小八景的岳亭雪岭、青草渔灯。后来四海升平,皇阿玛不知怎么就想起此事,一心要集齐十六阕大小八景。结果湖南的官员以白费力气收场,竟说这王船山是真隐士,诗词不传于世。皇阿玛大为光火,再不许人提这船山,说他是白读了圣人的书,没有兼济天下的气度。”他一气说完,大家都紧张起来。

胤禩循循善诱:“涵儿,再仔细回忆一下,你的记性是最好的,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墨涵心里哪里不急,只是这词是她穿越之前读的,让她此刻如何穿凿附会个出处。

胤禟忽然一拍桌子:“我记得七哥收了一幅赝品,是米芾的潇湘八景的图和题诗,就请七哥作证说这词是附着那画一起寻到的。”

“不成!”墨涵不愿连累老实人,“只消皇上多追问几句,七爷立马露馅。”

“涵儿,你怎么想起写这些?”胤禩都不免要责备她。

墨涵却装得无辜:“我看不过是写景悲怀之作,不知道存了什么兴亡之叹。”

谁知胤禛又掏出张纸塞给胤禩:“你看她还录了些什么,这是我在弘晖手中见到的。若这个也落到皇阿玛手上,她还有命强词夺理么?”

胤禩只匆匆扫视,已是胆战心惊,“满目江山无熟处,一曲林峦新造。”“娇面胡风吹皱,拼与红颜消受。”“同作南冠楚囚”,字字句句刺目。

他站起来拉了胤禛至里间商谈片刻,出来吩咐道:“十四弟今日先别回宫了,就陪墨涵先呆在这里。胤锇回宫去找十五弟他们几个小阿哥,胤禟去五哥那里,胤祥去七哥那里,孩子们这几日都在各家府里,你们去把除了潇湘八景外的所有诗词文章要回来。大哥那里由我去,太子那里就有劳四哥。这事三哥应该还没听到风声。”

“三爷才是最麻烦的,他又懂诗文又存心和我过不去。”墨涵嘀咕道。

这道理胤禩、胤禛早就想到,被她点破心里更烦。

墨涵还不识好歹,嬉笑着对胤禩说:“要不我去求三爷?”

气得胤禩黑着脸吼她:“好好待着!九弟妹、十四弟,你们看着她,不许出门!”又伸臂,请胤禛先走,胤禛回头嘱咐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在皇阿玛跟前辩白。”说完拂袖而去,胤禟与胤祥也赶紧穿了靴子跟出去。

兰兮试着问:“墨涵,你叔公家不是出事了么?就说是他家的书里见着的,不就行了?”

墨涵顿时灵光闪现,鞋都不穿就奔出去,结果那几兄弟还站在院子里商议,都恶狠狠的凶她:“你做什么?”

墨涵赶紧讨好的笑着,给胤禟使个眼色,让他过来,耳语了一番,胤禟也不说话,直点头,把那等着的几个人看得心发麻,到末了,胤禟竟是喜形于色。

她又厚着脸皮对胤禩笑笑,自觉回屋。

胤禩与胤禛同时追问:“她又是什么鬼主意?”

胤禟打着马虎眼儿:“她说顺便想到个赚钱的法子,所以很乐呵。”

墨涵回屋热情的握着兰兮的手说:“兰兮,太感谢你了!及时给我提了醒。胤祯,陪你九嫂回府,我得赶点东西。你们自便了!”

她进了里屋,还闩上门。

兰兮狐疑的问:“我只是随口一说,宽她的心,真成么?”

胤祯哼一声:“九嫂,你和她相处的时日太短,还不知道她的习惯,就冲着她握你的手,肯定在胡说。你的法子是真的行不通,索府被抄,凡是有字的纸片都不能放过,哪里这么容易栽赃的?”

“那墨涵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晓得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是有什么人要倒霉了!”

兰兮把个匣子交给胤禟,他略看看,又小心锁上。

“你和墨涵背着八哥他们做事,可要稳妥!”

“你放心,我和她搭档,是绝配!”

“墨涵也这样说,她还说──”

“肯定没好话!”

“她说你是女人,她是男人的话,肯定要娶你作小老婆。”

“那谁是大老婆?”

“我啊!”兰兮早忘了笑不露齿的闺训。

胤禩在书房把所有信札找出来摊在书案上,凭记忆搜寻,还好在宫里时墨涵用姓氏笔画排序的法子帮他整理过,否则在上千的信函中要筛出那有用的两件是谈何容易。

绮云也不敲门,推门进来,正对着胤禩坐下。

胤禩也不理睬她,把裕王门人沈某的信取出来,单看前年六月的,其中提及三阿哥胤祉暗中结交几个没落遗民的子侄,私自求购本朝已禁的古籍。想来这样的把柄换得回墨涵摘录的反诗了。墨涵曾与他探讨过玩物丧志的道理,说了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四兄弟看押囚犯,却被人以物相诱、贻误大事的故事,三哥此次不是就栽在过于好集古了么?胤禩自己其实是没有什么特别痴迷的爱好,他和墨涵一样,是什么杂书都看,什么艺术都懂一点点,却又仅限于懂,而不求甚解。真若说有什么痴迷的,哪里是物,而是她这个人。但同样的道理,自己跻身储位的争斗,不就是置墨涵于险境么?墨涵又天生招惹是非,虽然不是她的本意,可她自身散发了太多光芒,若非太子、老四对她皆有情意,十个墨涵都难保性命。

胤禩将其他的笺札收入柜中锁好,就要离去,却被绮云一步挡在门口。

“胤禩,你就这么不在乎这个家么?就舍不得多呆片刻么?”绮云压抑着怒火。

胤禩却是冷冰冰的:“八福晋,小心你的肚子!有身孕的人好生静养就是了。我早说过,贝勒府由你做主,我么,由我自己做主。”

“为什么你对我这样冷淡,对她却有万般柔情?”

“绮云,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冷漠,心里只装着自己。直到我遇到墨涵,是她改变了我。所以你并不吃亏,有没有她,我对你也只能如此。”

绮云发疯般把衣服扯开,解了绑着的绳子,除下布包:“你满意了?你就是心疼她给你怀的野种,却不愿意碰我一下。你这样折磨我,就不怕我去告诉皇上么?”

“随你!你说得还少了么?我巴不得你去告诉皇阿玛!最好说我打算休了你,娶墨涵进门。十四弟就要指婚了,太后正愁没人能把墨涵留在宫里呢。你随意,就算你身后有十个安王府,为了护她周全,我也不惜斗个鱼死网破!”他一脚踏上那个布包,“就算这辈子没有子嗣,我也会等她!”

绮云把气撒向桌椅,却听见胤禩在吩咐管家:“八福晋的胎没了,去宗人府勾了报备!”这新婚的第一年就是如此的冰冷,她招呼着丫鬟收拾东西,回额附府。

“你不是说让加新嘎的新主子收拾他,怎么这次又嫁祸给他?”胤禟按照墨涵的吩咐,从墨涵预设的路进了加府,把她依照加新嘎那个衰人的衰字写的《王船山词集》,放在了墨涵屋里,只要老康一问就推到他的头上。想来他已杀了两个人,这样收拾他算是轻饶,好歹墨涵不愿意对一个穿人老乡赶尽杀绝,只希望加新嘎今后别再视人命如草芥。

“灰撒了没?”墨涵久未回去,那书上自然是该结灰的。

“我知道你心细,你吩咐的,我还会不照办么?特意交代了的。”

“那就好!”

“老三那里,八哥已经摆平了,你放心!”

“你现在嘴里好多黑话!”

“再多也比不上你教给我家兰兮的多!”

“胤禩交待,你带他去喝花酒!”

“旧账你都要清算?”

胤祯在车下等得不耐烦了:“你们好了没有?还要多久!”

两张俏脸气变形了,十四的话引来宫门前的侍卫盯着墨涵和胤禟,都以为适才车中──

到了乾清宫,墨涵刚跪下,就发现旁边跪着候旨觐见的三个老头中有曹寅。是了,年底,织造运送龙衣进京了。另外两位必是苏州织造李煦和杭州织造孙文成了。曹寅也见了墨涵,就从中间挪到她旁边。不及他招呼,墨涵就低声说:“皇上要责罚我,大人千万别求情!”说完,墨涵移到三尺外跪着。

李德全出来宣织造进去,又去通禀墨涵来了,老康也没新花样,又是那句“叫她滚进来”。墨涵慢腾腾的起身,揉揉膝盖,正在讥诮老康的词语匮乏,她期待的臭骂却如期而至:“那个小畜牲还在磨蹭什么?”这话新鲜!有意思!把千古一帝气成这样,我墨涵真有水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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