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此行苗疆贵地,是为了寻找一位失踪已久的故人的下落……这位故人当年前往苗疆便再无音讯,算着时间这位故人已经消失在苗疆数十载了……”无名老道饮下毒物泡制的酒,索性拿起筷子夹起一条蜈蚣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整条蜈蚣入了无名老道之口,直看的华如嫣、花生、逍遥异样的眼色……无名老道不以为意,心中疑惑多年的问题也该找到答案了,无名老道心中隐隐觉得此行苗疆必有所获。无名老道心中默默想着:“当年,你入得此地,又是怎么样的一番遭遇呢?你是不是也享用过这五毒宴呢?”
“让几位贵宾久等了,我已向大祭司和教主禀报,大祭司和教主现在邀请圣姑的几位朋友前去大殿相见……几位是否吃好了?”蛇姬佘沁瑶妩媚一笑,前来传递消息,引四人去见大祭司和五毒教教主。
五毒教中,以大祭司为权力最大,大祭司之命教众莫不敢从,包括五毒教教主;只是教中之事,若非极其重大之事大祭司很少过问插手。大祭司之下,有五毒教教主,领导教众,如有重大之事教主也需要请教过大祭司。
面对这一桌丰盛的“五毒宴”,几人何曾动过筷子,何谈吃好?听闻蛇姬如此说,几人赶紧逃离,跟随蛇姬而去,只见得沿路五毒教教众重重把守,道路两边毒物聚集、时隐时现、自相残杀,好不诡异新奇……
没用多久,几人便已来到了五毒神教五毒大殿。
五毒大殿内,五毒神教蜘蛛、蟾蜍、蜈蚣、毒蝎、毒蛇五毒门门主恭敬站立一旁。五毒殿内堂上设有三座,左后坐着那个佝偻身躯的老者,便是看起来毫无生机的五毒教大祭司;正中就坐的乃是五毒教教主,只是这个教主有些昏昏沉沉,唯唯诺诺,坐立不安;教主座下就坐的就是五毒教圣姑苏苏了。整个五毒教大殿显得阴冷森严,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与天下至毒的阴冷。
五毒大殿堂上圣姑苏苏一脸冷漠,与这冷漠五毒大殿犹如一体。
殿堂正中,上书四个大字:“五毒神教”。四个大字之下,雕刻一幅壁画,壁画之中,毒蛇、蜘蛛、蜈蚣、蟾蜍、毒蝎五种毒物形象犹如神物,彼此牵连结合组成一圈,此乃是五毒教的图腾。五毒教以五毒为神物,尊五毒,祭五毒,用五毒。
“拜见五毒教大祭司、教主、圣姑!”逍遥、华如嫣、无名老道、花生四人拱手行礼。逍遥瞥眼去看,只是眼中的苏苏,依旧冷漠陌生,如同此刻身处之地那般陌生。
“好说……好说……免礼……”五毒教教主忙摆摆手示意四人免礼,全然没有一点逍遥四人想象中五毒教教主应有的的威严与气度,说话声音也唯唯诺诺,却让逍遥四人有些意外。四人心中都不禁发问,“听苏苏说的,以及江湖传言,想来这五毒教教主定是个厉害的角色,但亲眼所见,就有些让人意外了……或许人不可貌相,越是这样的人,越是狠毒角色吧。”
“咳咳……”大祭司咳嗽声似在提醒五毒教教主。听到咳嗽声,五毒教教主顿时显得威严了许多,“多谢诸位在小女外出时多加帮助,诸位是小女的恩人,就是我五毒神教的恩人,本教主在此谢过几位了。”
“晚辈华如嫣有一事请教,还望教主如实告知。”华如嫣已经等不了哪些客套,急忙开口问道:“不知家父华羽现在在哪里,教主可否告知?”
“原来这位就是故人之女,生的真是秀丽动人。”想必五毒神教教主早就知道会被这样问,也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只听教主答道:“多亏了令尊的药剂,我才能这么快的恢复,待我已无大碍,令尊已于前几日离去了。”
华如嫣心中暗暗想着,“这……这样的答案,还是令我无法相信。”但却要问想必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华如嫣想到往日里父亲华羽对自己的疼爱,如今找不到父亲的下落一时间竟有些气急,却又没有办法,转眼看着逍遥,眼中寻求着帮助。
逍遥向华如嫣点点头,仿似再跟华如嫣说着,“我一定会帮你的。”
“既是如此,我等再次感谢贵教款待,这几日行路很是辛苦,请准许我们今夜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就离开此处。”逍遥开口说道。
华如嫣心中一怔,甚为不解,不知道逍遥为何要这般,正要发作之时,只见逍遥向着她微微一笑,华如嫣渐渐领会逍遥之意,“要问是问不出什么的,看来只能靠自己去找了。”
就在这时,一时沉默不语的无名老道突然开口道:“老道却也有一事请教教主,贵教教众都非汉人,为何五位门主却都是汉人姓名呢?”
“这个么……”五毒教教主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是因为……”五毒教圣姑苏苏开口道:“实不相瞒,家母是汉人,嫁给家父之后,五毒教内,只有家母一个汉人,所以家母十分思念中原家乡,家父为了缓解家母的思乡之情,便命人仿造汉人房屋建造房屋,命五毒门主取了汉人姓名,每日有事召唤五位门主之时叫的是汉人姓名,以此来解家母思乡之情。”
五毒教五位门主其姓氏分别为“谢”、“朱”、“吴”、“楚”、“佘”,取“蝎”“蛛”“蜈”“蜍”“蛇”之音,五毒教以五毒为尊,连取汉人名字也要取五毒之谐音。
“那教主真是有心了……能有这样的相公,想必教主夫人肯定很幸福吧。”无名老道叹道。
“家母多年前已经去世。”五毒教圣姑苏苏冷冷的说道,不愿再提起这些事情。
“那实在令人惋惜……”无名老道说着,抬眼望去,只见那五毒教教主面色漠然如常,而圣姑苏苏面色冰冷,最后的五毒教大祭司蜷缩在座,让人无法辨识表情若何。
无名老道转眼望了逍遥一眼,心中默默的想着:“若如逍遥所言,圣姑是假的,怕是连这教主也是假的吧……”逍遥从无名老道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了同样的怀疑,对着无名老道微微摇头。
“哈哈哈哈……无名老道平生最喜与高手交手,五毒教教主称霸苗疆,几乎未曾踏足中原武林,能和五毒教教主过招的机会想必是极少的,今日有幸见到教主,若不讨教几招,真是人生一大憾事!”无名老道突然兴起,要与五毒教教主比试。
“这……”五毒教教主万万没有想到无名老道要与自己比试,转头去望大祭司。且说间,无名老道脚下踏着步法,右手以指做剑,已然朝着五毒教教主而去,迅疾无比,出乎意料,令在场人都始料未及。
“不可!”大祭司、圣姑、逍遥三人几乎同时出口,无名老道身法迅疾,一往直前,已无挽回余地。
五毒教教主当即一个转身,躲到座位后面,吓得浑身发抖;无名老道右手以指做剑,直刺而来,却是刺到大祭司手中奇形怪状的拐杖,无名老道右手变掌,内力相抵,顿时感受到那拐杖之上传来大祭司绵绵不绝阴冷内力。
五毒教圣姑苏苏身法闪动,手中已然多了一把短剑,向无名老道攻去;无名老道与大祭司相抗内力,无暇回身,眼看苏苏短剑就要刺中,逍遥已然踏出“逍遥游”步法,宛若一道白光踏至苏苏身前,以右掌撞开短剑,苏苏就势转身之际,逍遥心中突然想到,“眼前这个苏苏不是苏苏,或许乔装打扮,带了人皮面具假扮的,何不此时一试!”逍遥左掌顺势伸出,摸到五毒教圣姑苏苏脸庞……
“你!竟是如此轻薄!”圣姑苏苏嗔怒道,手中短剑幻化剑招,直刺逍遥,眨眼间已然刺出十几剑去。逍遥踏着“逍遥游”步法,极力躲避,圣姑苏苏一时却也无法刺到逍遥,“怎么可能,眼前这个苏苏并没有带什么人皮面具,并非乔装打扮……难道天下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么?还是,我想错了?”
“嘭!”无名老道向后退开好几步方才停下,大祭司却依旧蜷缩着佝偻的身子在座位,丝毫未有动作。
“这大祭司,才是五毒教武功最高深莫测之人!”无名老道心中默默叹道。
“停手。”大祭司突然开口,圣姑苏苏听了,也只得罢手,冷冷的看着逍遥像是看着仇人一样,“大敌当前,留着力气去对付侵略而来的明军。”大祭司冷冷的说道,听者莫敢不从,“是!”早已跃跃欲试出手的五毒门主齐声答道。
“哼……”圣姑苏苏瞪了逍遥一眼,转身而立。
“哈哈哈哈……想不到五毒教这教主是假的,这圣姑也是假的。”无名老道突然捅开了这个心照不宣的秘密,“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前辈你……”逍遥身法闪至无名老道身边,对无名老道此番这般沉不住气有些不解。
“他们越乱,我们越有机会。”无名老道低声向逍遥解释,静观大祭司、圣姑、五位五毒门主的变化。
一百一十四、祭祀·教主(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五毒神教大祭司依旧蜷缩在座,面无表情,毫无生机,只是那咳嗽声更显得大祭司苍老了许多。
五毒神教圣姑苏苏双眼之中满是怒意,有些吃惊的看着无名老道、逍遥等人,满是怒意的盯看着逍遥,心中暗想道:“那人刚才那般是有意轻薄与我,还是在试探我是否乔装打扮,带着人皮面具么?他真的与她相熟吗?”
“什么……教主是假的,圣姑也是假的……”五毒神教五位五毒门主此前早就有所怀疑教主是假,但也只限于怀疑,碍于大祭司谁也不敢多言,而今却是由刚来的几个外人捅出这个大家心中都有怀疑的秘密,蝎君谢人王、蛛王朱九龄、蜈神吴不忧、蜍圣楚震天四人彼此相视一望,眼神之中都没有太多的意外之感,反倒都是早知如此只不过现在被点破而已的意料之中之感。
“教主此前深重内伤外毒,虽已治愈,但却并未恢复如初……”大祭司冷冷的开口说道:“你们不相信自己人,不相信我的话,却要去相信刚来这里不到一个时辰的几个外人的话么?”
听了大祭司的呵斥,五位五毒门主低头不语,谁人也不敢多言,但谁的心里都不服。
这一行费劲千辛万苦,只为寻到父亲的下落,现在却是在为其他事在此多费口舌,华如嫣焦急的大声说道:“我别无所求,只想知道我爹爹的下落!还请大祭司告知!”
逍遥知道华如嫣心中所急所苦,看了华如嫣一眼,继而说道:“大祭司、圣姑,适才我等多有得罪,我在此先陪个不是……”逍遥躬身一拜,继而起身接着说道:“我们几人历尽千辛万苦前来贵地,只是要寻到华前辈的下落,对于贵教教中之事,断然不敢有半分插手之意,还望大祭司体谅华前辈之女冒死寻亲之情!将华前辈下落告知!”
语到深处,令人动容,只是大祭司仍旧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咳咳……咳咳……”大祭司又咳嗽着,并未对华如嫣和逍遥的请求作答。圣姑苏苏冷冷开口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华前辈已经离开了。”
“那么,就请圣姑说说我身上所下盅毒的事情吧?”逍遥开口道。
“什么盅毒?”圣姑苏苏一脸茫然。
蓦地,一道黑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直至逍遥身前。这黑影不是别人,却是五毒教大祭司。饶大祭司垂垂老矣之躯,竟有如此身手,身法之快,令人震惊。
逍遥与那个身材佝偻毫无生机的枯瘦老人双眼对视,顿时只感受到心中不尽寒意。
“怪不得找不到那样东西,原来是被藏在你的身上了……”大祭司冷冷说道,蓦地伸出左手,逍遥甚至都没有反应去躲避的时间,大祭司枯瘦如骨的左手手指已然落到了逍遥脖子上。
“啊……”花生、华如嫣都是一声惊叹,几人心中不禁暗叫不好,“这大祭司身法之快,武功之高,深不可测,当世少有,大祭司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制住逍遥,只要他的手指在逍遥脖子上稍微一动,那逍遥的性命岂不是……”
时间仿佛都在那一刻静止,逍遥心中不禁一冷,不知大祭司此举而已,暗暗想着“大祭司要取我性命,只需要动动手指头而已……其实,死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大祭司手指挨着逍遥的脖子,却并未下手伤害逍遥,好似在查看着什么。
“‘三尸虫’——上尸彭倨,中尸彭质,下尸彭矫,乃是我五毒教立教之本,丫头竟是那么任性胆大,竟然以此为盅下盅,以此为盅下盅在这样一个外人汉人身上……”大祭司自顾自言自语,冷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五位五毒门主不敢目视,在场之人无人敢去打断大祭司。
片刻之后,大祭司竟然缓缓收回手指,缓缓转身,佝偻的身躯自顾移动起来,就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走了几步,大祭司突又笑道:“哈哈哈哈……好心机,好心机……唯有下盅之人,才知解盅之法,以此为要挟……将盅下在这样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汉人身上,水人又能料到呢……丫头,真是好心机……”
大祭司自言自语说些什么,或许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大祭司加快脚步,走到教主之座前,伸手拉起那个瑟瑟发抖躲在座位后面的教主,拉着教主坐在教主之位,那教主已然满头大汗。大祭司缓缓走到教主之后,右手拄着的拐杖缓缓抬起,落下,登时,整个五毒大殿竟在晃动一般,“啊……”大祭司张口清啸,如此瘦小佝偻的身躯竟能爆发出如此巨大惊人的力量!
大祭祀一怒,天地为之变色!整个大殿放佛瞬间被一阵暗黑气晕笼罩。
五位五毒门主吓得跪地不起,圣姑苏苏大气不敢出,逍遥、华如嫣、花生、无名老道面色骇然。
“我说谁是教主,谁就是教主!我说谁是圣姑,谁就是圣姑!”大祭司喝道:“我说谁是五毒门主,谁就是五毒门主!”
“谨遵大祭司法旨!”五位门主、圣姑苏苏俯身答话,几近哭腔,显然对于大祭司这般的动怒极为害怕。
而后,大祭司佝偻的身躯缓缓向后走去,走到自己的座位就坐,“咳咳……咳咳……”咳嗽声中,嘴角竟有血滴滴下来。大祭司伸手拭去嘴角血迹,五位门主、圣姑苏苏却看在眼里。
“此番明朝大军侵略而来,不日相邀的彝族、傣族、傈僳族、拉祜族等各位族长前来共商结盟抗敌之事,事关苗疆生死存亡,不容有失,待到这些事情解决之后,再来说我五毒教这些时日发生之事,你们听清楚了没有?”大祭司喝道。
“是,属下不敢有违!”五位五毒门主齐声答道。
“四位客人,老家伙今日累了,等到明日老家伙再将所有事情给几位一个交代,不知这样可否?”大祭司转眼望着逍遥、华如嫣、无名老道、花生四人,等待四人的回答。
逍遥、无名老道、花生看着华如嫣,这个问题应该由华如嫣给与答复。华如嫣心中思量颇多,终究还是开口答道:“既然大祭司感到累了,就依大祭司之意,但愿大祭司明日能给我们一个好的答复。”
大祭司微微点点头,圣姑苏苏开口道:“毒蛇门门主安顿好客人,其余门主可以退下了。”
“是。”五位门主齐声答道。逍遥、华如嫣、花生、无名老道在蛇姬佘沁瑶的引路下退出了五毒大殿,由蛇姬佘沁瑶安排了一住处。其余四位门主恭敬退下,彼此眼神之中,多了些许异样浮动的光彩。
整个阴冷的五毒大殿就只剩下大祭司、五毒教教主、五毒教圣姑。
“大祭司爷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圣姑苏苏缓缓开口。
大祭司摇摇头,苍老的面庞疲倦不堪,深深隐藏在黑色披风背帽之中,大祭司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要保住五毒教……我要保住五毒教。”
“把他们都杀了吧……”圣姑苏苏恶狠狠的说道。
“你……下去吧……”大祭司的拐杖伸出指着就坐在五毒教教主之位上之人。五毒教教主默默转入后堂。
“丫头,你记住了……不能杀他们……绝对不行。”大祭司冷冷的话语让苏苏不敢贸然行事。
“你……也下去吧……”大祭司伸出拐杖指了指圣姑苏苏。苏苏有些不情愿的起身离开圣姑之座,缓缓离去……
整个阴冷的大殿就只剩下同样阴冷的大祭司——这个身躯佝偻疲惫不堪的老人昏昏入睡。许久的时间里,这位老人夜不能寐,整晚的睡不着,只有每日里不知何时能至的睡意让他睡上很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