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黑玫瑰与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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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九)图拉肯男爵

(九)图拉肯男爵

1835年秋季的一天,伦敦的街头笼罩在浓雾之中,清晨,一辆马车打破了沉寂已久的街道。马车朝着法兰克林大街驶去,在车上,坐着一位年轻人,他穿着和色的西装,带着一顶礼帽,帽檐被压得低低的,看不清他的长相,唯一引人注目是他茂密的络腮胡。他右手拿着拐棍,左右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在摇摆的车厢里,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那是从前留下的后遗症,一到阴雨天,手指的关节就会不停的颤抖。

那份报纸的头版头条,写的是国王去世的消息,几乎所有的版面,都是有关国王的报道,和一个叫做查理,未满十六岁的男孩登上皇位的消息。他放下手中的报纸,踌躇的看着窗外的城市,在晨曦中无比的安宁,一切都还在睡梦之中。报上还说,国王的葬礼将在明天一早举行,那足够让他做完该做的事情。马车在法兰克林大街西侧停了下来,那位年轻人在车夫的搀扶下,走出了马车。他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这糟糕的天气,而是因为他复杂的心情。

十年了,他离开这里已经整整十年了,然而,他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回到这里。早些时候,他刚刚走上码头的时候,他就去拜访了那位罗兰先生,他曾经给予了他最大的帮助,就算是已经过去了十年,他也依然记得那位慷慨善良的先生。但他的房子已经空无一人,变得残破不堪。他问过邻居,得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在三年前,罗兰先生因为肺结核而去世,他救过别人的命,却永远也挽不回自己的命。他冒雨站在罗兰的墓前,给他献上了一朵黑色的玫瑰,在那里站了许久,才离开了那座墓园。

法兰克林大街1882号,以一座破旧的二层小楼,他已经通过关系,把这栋小楼买了下来。没有知道,他穿着光鲜亮丽,为什么要买下这栋房子,看上去像是马上要塌掉似的。他一步步走到台阶之上,每一步都让他浑身颤抖,仿佛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站在大门前,食指在门板上轻轻的叩击。过了大概十秒中,大门被一位老妇人打开了,那位老妇人打开了一条门缝,左右看了看,这才放心的把他让进了里屋。

“先生,他们都在等你,楼上第一间。”老人礼貌的接过他的外套,转手挂在了衣架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借着微弱的天光,他朝着楼上走去,老旧的楼梯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之中显得格外突兀。在那个时候,他甚至怀疑斯特可能不会来了,自从上次分别,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虽然他们之间经常通信,但他的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但当他打开大门的时候,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所有的朋友都来了。看见他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欢迎这位重要的老朋友。

“很高兴见到你们,请坐。”斯特把他让到了主宾的位置,那个靠窗的位置。所有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把长剑。“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今天是黑玫瑰联盟成立的日子。”这个男人就是艾伯特,不过,他的朋友都尊称他为图拉肯男爵。他拿出一张羊皮纸,在上面庄重的写下了几行字:1、永远效忠联盟2、永远保密3、不抛弃自己的朋友。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联盟的黑玫瑰旗帜,艾伯特写完之后,把他交给朋友们传阅。然后所有人起立,都站在那面旗帜前,举起右手,宣誓从今天开始效忠黑玫瑰联盟,效忠那位图拉肯男爵。他们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那位老妇人端上了最美味的菜肴,招待这些重要贵宾,她是艾伯特的管家,名叫萨沙,她和他们一样,家人全部死于教会的迫害,这栋房子就是她的,不过,现在已经被艾伯特买了下来。

现在,黑玫瑰联盟还是个非法的组织,不过一周之后,这样的状况就会改变。国王去世的当天,教会又一次独揽大权,虽然如此,老国王的势力却依然存在,国王依旧保存着修改宪法的权利。艾伯特只需要参加国王的葬礼,说服年轻的国王,建立他们的合法地位。整个晚餐时间,他们都说着那个大计划,但现在,他们还不足以和教会抗衡,接下去的一周里,他们必须立刻扩展他们的影响。

但那天早上,艾伯特没有急于展开自己的工作,而是让他的朋友们,在街头散发些传单。他又一次回到了父亲的庄园,自从他那天离开,他也有十年没有回到这里,他坐着那辆马车,心情忐忑的回到了那里。那座庄园已经没落,花园里盛开着红色的玫瑰,但却已经长满了杂草。门上的油漆已经脱落,不用钥匙就可以打开大门,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他来到父母的墓前,献上了院子里的红玫瑰。

过了这么久,他已经忘了父母的长相,在墓前,他闭上了眼睛,却只能看见熟悉的背影,父亲穿着军长,和穿着红色风衣的母亲站在一起。他回想起从前发生的一切,嘴角微微的上扬,眼泪却不自主的流了下来。一整个上午,他都留在庄园里,修剪花圃的杂草,把房间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坐在原先自己的房间里,虽然墙壁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透过那扇窗户,却依旧可以看见,那一望无际的葡萄园。虽然现在,那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直到中午时分,他才念念不舍的离开了这里,要不是当年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回到这里居住,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他的回忆。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吃过中饭,他急匆匆的去拜访了几位大人物,他们都是些贵族或是勋爵,虽然国王已经去世,但他们却仍有很大的影响。那些豪华的居所,大多都建在皇宫的附近,整条街区都可以看见华丽的宫殿。一路上,艾伯特看着那恢宏的建筑,他愁眉不展,想象着接下去该说些什么,虽然,他早早的就想好的,该如何应付那些人。

他第一个拜访的客人,是一个叫做比尔的人,和艾伯特一样,他同样是一个年轻人,之前艾伯特并不认识他,他是通过朋友得知了那个名字。他住在林荫大道上,整个街道最豪华的建筑,就是他的宅邸。他的身份可不简单,是那位新国王的导师,他上过战场,一只耳朵听不见了,一只眼睛也不太好使。除此之外,艾伯特几乎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他沿着那条大街一直走下去,远远的就看见了那座建筑。

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他虽然已经无数刺预演过会发生什么,会说些什么,但他还是感到莫名的紧张。他敲响了大门,那扇精致的松木大门,散发着森林般的清香,包裹在黑色的油漆之下,大气而又庄重。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了,是一个身穿围裙的女人开的门,应该是他们家的女佣。他问艾伯特是谁,有没有预约,他并不认识眼前的那个男人,当听说艾伯特并没有预约的时候,她说她主人不能接待他,于是关上了大门。

“他现在一定焦头烂额,我是来帮助他的。”艾伯特对着关上的大门大喊道,他甚至觉得自己疯了,凭什么那样大喊大叫,自己甚至不知道,她只是个女佣,到底会不会为他打开大门。但就像他的猜想一样,大门被又一次打开了。那个女佣打开了大门,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满脸憔悴的看着艾伯特。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他就是比尔勋爵,他挥了挥手让女佣退下,满脸困惑的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似乎再说,就凭你,你能帮得了我?

“你可以叫我图拉肯,如果你不愿意叫我男爵的话。”他推开半开的房门,朝着里面走了一步,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为什么操心,也许我能帮你。”比尔满脸疑惑的,把艾伯特请进了门,亲自给他让座,并给他泡了杯咖啡。从外表看,他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男人,穿着劣质的西装,瘸着一条腿。但他却气宇不凡,走到桌前坐下,一路上尽然听不见他的喘息声,举手投足之间透着高贵,一定受过最好的教育。

“你知道什么,怎么帮我。”比尔先是回到里屋,换了一件西装,这才出来接待这位客人,心想,最多也是个骗吃骗喝的,大不了请他吃一顿罢了。

“我不是骗子,明天我就要进皇宫,请恕我不能说更多的,但如果我成功,请你加入我们。”艾伯特似乎看透的那个男人,每一句话都刺中了他的心底。比尔看见眼前的男人,心里一遍遍想着他说的话,如果他可以改变一切,那么,加入他们又有什么不好。思考了片刻之后,他还是答应了那个男人。

简单的对话之后,艾伯特向那家人告别,他还要去拜访很多家,喝完咖啡,他就离开了那里。一下午时间,他用同样的方法,敲开了十二家贵族的大门。所有人听了他的话之后,都是嗔目结舌,偶尔会遇见一些不相信他的人,他就会反问他们,知不知道图拉肯勋爵和他的酒庄。提起那些尘封往事是需要代价的,但在此时,那些事情却像重磅炸弹一般,炸翻了伦敦的每一条街道,那些贵族聚在一起时,都会偷偷议论,那个陌生的男人到底是谁。

虽然,一切都安排妥当,尽管如此,他也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后天的朝阳。那天下午,他办完了所有的事情,并没有回到法兰克林大街,那栋温馨的小屋,而是去了街角的红灯酒馆。那是整条街最大的酒馆,平常入夜之后便人来人往,但那一天却生意冷清。他点了一杯威士忌,坐在角落里,听着那位黑人乐手,弹奏着好听的爵士乐。他不知道,自己和特纳已经擦肩而过,只不过自己晚了十年而已。

正在此时,从门口走进了一个怒人,和其他人不同,没有迷人的蓝眼睛和金头发。她的肤色和她的头发一样,呈现出与众不同的棕黄色,不过在他的眼里,那位女士是最漂亮的。艾伯特已经喝的微醺,这么多年南来北往,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欲望,那个女人穿着暴露,像是走错了门似的,坐在了吧台前面。艾伯特的眼睛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借着酒劲,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她是对面妓院的**,和艾伯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从小就生活在灯红酒绿之中,自己的母亲也是个**,在某一夜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但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正是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让艾伯特深深的为之着迷。因为,他和别的**不同,虽然看上去,像是刚和别人干完事似的,但她的眼神却流露出淡淡的哀愁。仿佛游离在这座城市之间,却永远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短短的几步变得特别漫长,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脚步歪歪倒倒,虽然,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双腿,但他还是像个酒徒那样,踌躇的向前挪动着。当然,这和他陈年的腿上有关系,他站起来的时候,显然忘记了这一点。他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但那太过勉强,和那些在妓院的人没有什么分别。那个女人早就看见了他,但艾伯特依旧天真的以为,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但他显然没有发现,酒馆里只有他们两个。

“小姐,我能请你喝一杯吗?”他虽然喝醉了,但他的大脑却无比的清醒,他相信,在这样的时候,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

“先生,你喝多了。”她慌张的站起来,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忧伤的双眼并没有看着那位,好像醉醺醺却衣着华贵的男人。

“我只是想要请你喝一杯,没有其他意思。”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女人心想,没有意思?那才怪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可以到对面找我。”她依旧保持着礼貌,递给艾伯特一张名片。但艾伯特看都没看,就把名片放进了口袋。虽然如此,他看见那位女士的眼眶微微泛红,像是刚刚哭过一场。艾伯特指了指架子的第三排,侍应从架子上拿下了一瓶香槟,只要稍微识货的人都会知道,那可能是这家店里最贵的酒。“不,我不可以。”她低着头,看着杯里的啤酒,对于艾伯特的举动,自己简直受宠若惊。

“如果你不想回去,今晚可以去我那。”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虽然东倒西歪,老实说,他不笑的时候,好像要更帅一些。“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紧接着问。

“他们都叫我小鸭子。”当他们四目相对,她又一次低下了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似乎这样能让她不再害怕。

“我是问你的真名。”艾伯特清楚的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抓住她的手,她一定会跟他一起回去,回到那栋老屋去。

“凯特,我叫凯特。”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叫作什么,但不过不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也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化学反应,也许,还有酒精的作用。

那晚,艾伯特买下了那瓶最贵的香槟,他们走在秋日的寒风之中,朝着1882号走去。那晚,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难忘的一晚,他看着凯特渐渐的如梦,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沉沉的睡去了。也就在那晚,他说,自己是回来完成一些事情,等事情办完之后,就会带着她远走高飞。凯特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话,可这一次,她差一点就信以为真了,不过,等待尘埃落定之后,她又一次回到了现实。

次日清晨,他在柔和的阳光中醒来,他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温暖的阳光,但他的身边空空的,虽然还能感觉到昨晚的一切。她已经离开了,留下了一桌的早餐,一杯咖啡,和一封短信,就好像她没有出现过。信上写道:谢谢你给我一个愉快的夜晚,但我必须离开,这里不属于我这样的人。她的字体非常漂亮,艾伯特静静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然后,萨沙走了进来,把一封邀请函交给了他。

看来他努力社交得到了回报,不知是谁,帮他弄到了国王葬礼的邀请函,抬头上写着的是黑玫瑰男爵。他没有时间为此伤感,当他收到邀请函的时候,他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但当他看见桌上的早餐时,他又不由的心如刀割,但他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拿上两片面包,立刻跑出了大门。这是秋日之中,少有的温暖,他本可以享受这样的阳光,但他的的脚步却无比沉重。

而且,随着他朝着皇宫一步步走去,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重。终于,他站在了皇宫过得大门口,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就在一墙之隔的围墙后面。面对着高大的围墙,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从前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但他不允许自己那样。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生活,已经从加拿大发生了改变,最后,他想起了凯特。

但他一想起,弗兰克回来参加国王的葬礼,他还是无法熄灭内心的怒火。他突然想起了罗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名字了。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顿时感觉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勇气,大步朝着大门走了过去。那是一道高大的门,几乎有十米那么高,几乎是他见过最高大的建筑,两个卫兵正站在城门口。他拄着拐杖,目不旁视的朝着大门径直走过去,他知道,卫兵会把他拦下来,但他根本不理会那些,仰起头走了过去。

和他想的一样,那两个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高个的把他拦了下来,然后,问了他一些弱智问题,什么他是谁,知不知道擅闯皇宫的下场。直到艾伯特拿出了那份邀请函,那个卫兵疑惑的接过信封,缓缓的将它打开。当他看完了欣赏的内容,他似乎更加疑惑,他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黑玫瑰男爵竟是眼前的那个男人。由于长期缺乏运动,他的身体显得有些臃肿,特别是那条瘸着的腿。

但他反复的看过邀请函之后,他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他实在无法想像,几乎无人不知的黑玫瑰男爵,怎么会是个这么普通的男人。穿着一件翻新的西装,虽然整洁,但却开不出一丁点,哪怕是一丁点,男爵应该拥有的富态。但邀请函毕竟是没错的,那两个卫兵,也只好把他放了进去。国王的棺材已经放在了后门口,所有人都站在棺材前面,他们都在等待着。艾伯特几乎穿过了整个皇宫才来到那里,他的另一条腿也快要废了。

他看见了弗兰克,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张脸,尽管,现在他的脸上满是络腮胡,眼角也多了几条皱纹,头上也夹杂着白发。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站在弗兰克的身边,白净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风吹雨打的痕迹。艾伯特想不到,那个年轻人就是他的弟弟,士别十年,他一点都认不出他的弟弟,原先那个胆小的男孩已经不复存在,他的眼神平静,面容透着别人少有的坚毅,似乎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那个小国王,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只有艾伯特看到,他全身都在颤抖着,只是他穿着宽大的衣物,要不是那样,他应该已经尿裤子了。国王下葬之后,那位年轻的国王就会坐上宝座,但在他十八岁之前,依然由教会执掌大权。大概早上九点,送行的号角吹响了,按照惯例,国王的尸体将会葬在九十三号墓地,和历代的国王葬在一起。他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后,至始至终都没有人注意到他。

葬礼结束之后,比尔勋爵帮他支开了侍卫,所有人都离开了目的,年轻的过往独自站在墓碑前,在偷偷的哭泣。此时,艾伯特走到了他的身后,俯下身搂住了那个孩子,他感到十分诧异,以为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会离他而去。艾伯特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只红色的玫瑰,放在了墓碑前面。那是一位优秀的国王,一定会有很多人记住他。男孩注视着艾伯特的一举一动,他是那样的特别。

“你叫查理,对吗?”艾伯特看着那个男孩,他早已经泪流满面,对着艾伯特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了头。

“请问你是谁?”他问艾伯特,在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皇宫里,没有人会和他那样说话。

“我恐怕不能告诉你,就当我是个不存在的人吧。”恐怕,他说的是真的,为了保护那位新国王。“但我正在做一件事情,可以改变这个国家。”他拿出了一枚黑玫瑰勋章,放在了查理的手里,那个时候,查理并不知道什么黑玫瑰联盟,以及众人皆知的图拉肯男爵。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说的话让查理好奇,但又不禁让他猜忌,然后是深深的恐惧。查理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以及即将发生了什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一定熬不过这两年。如果你听我的,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这样说就简单多了,查理终于可以理解他说的了。

“我该怎样做?”查理问道,向所有孩子一样,不用他说,查理也知道,即将要发生一些大事。

“让我们成为合法的组织,我会帮你除掉教会。”说完,艾伯特站起身,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然后离开了墓地。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报仇,杀掉一个弗兰克,还会有另一个人接替他的位置。艾伯特,发誓要结束那一切,他甚至不知道,今天的谈话到底会不会奏效。

说完,他便起身走出了墓园,男孩回头看着那个奇怪的男人离开,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接下去,就是漫长的等待,老实说,连艾伯特自己都没有想到,一些进展的那么顺利。他还活着,仿佛重生了一般,在他重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觉。在过去的十年里,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无法入睡,就算是睡着了,也会被恐怖的噩梦惊醒,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所以,从外表上看上去,他要比同龄人要老一些。

他睡了整整一天,从那天早上一直睡到了夕阳西下,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那么好了,当他醒来看到窗外的夕阳,他感觉仿佛在做梦一般。紧接着,他就想起了凯特,在黄昏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像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他想起了那张名片,于是,他跳下床,从衣架上手忙角落的拽过大衣,把那张名片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那是一张已经泛黄的名片,上面写着妓院的地址,还有她的名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了。

在那个美好的黄昏,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街角的妓院,不过,他只是站在街道对面,看着那里来来往往的人群。终于,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女孩,她依旧穿着暴露,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肩上,在夕阳中显得无比的诱人。艾伯特多么想冲上去,告诉她,自己要带她离开那里,以后再也不用去那儿了。但当他看见凯特身边的那个男人时,他却停下了脚步,凯特对着那个男人笑着,然后挥手告别,转过身后却又满脸漠然。他看见了一个冷漠的女人。

那天,他没有上前与她相认,也许她在那里会更加安全,而自己,必须完成还没有完成的事情。他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当他大门的时候,出现了让他惊讶的画面,他没有想到,那天,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来了。包括那位比尔勋爵,很多人挤在那间狭小的客厅里,把房间挤得水泄不通,几乎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男人,一个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机会。

于是,艾伯特将刚才的事情,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看着那些人,全都是相信他的人,他几乎是含着泪走进房间的。他们的脸上或欣喜或悲伤,但艾伯特看见每个人的眼里,都是满满的希望。这一次,他不想让任何人失望,所有人都往后退去,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男人,转眼间,就让出了一片门口的空地。艾伯特并没有准备,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辜负那些人,看着沉默的艾伯特,所有的人都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那一刻,艾伯特心中的火焰猛烈的燃烧起来,他多么希望能够立刻铲除整个教会,可另一半的他却知道,现在的黑玫瑰仍然势单力薄。那天,他并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一些鼓舞士气的话,什么不会让他们失望的话。随后,就让他们回去了,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坐在餐桌前,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他的腿伤越来越严重,自从回来之后,他连站立的时间,都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接下去,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每天都会准时的站在妓院的对面,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有时他看见凯特和别人站在一起,但大多数时候,他却什么也等不到,在经过无尽的等待之后,只能孤零零的回去。这段时间变得特别的漫长,到了后来,他几乎已经是废寝忘食,他又一次失眠了。这样的漫漫长夜,几乎他过去的十年都要漫长,终于有一天,他等到了那个人。

那一天黄昏,他听见有人敲门,当时,他正在房间里看书,当他走到客厅的时候,萨沙已经打开了大门,他看见了年轻的国王,站在房间的中央,正在等待着他。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那里,看见艾伯特从楼上下来,他立刻迎了上去。他们一起坐在了客厅的摇椅上,斜阳从窗外照在地面上,管家按照艾伯特的嘱咐,关上了最好的红茶。他们先是寒暄着最近的生活,问道彼此的新生活是否习惯,对于他们来说,那都是个全新的开始。

“那么,我们之间的事情谈妥了吗?”艾伯特礼貌地询问国王的意见,或许现在他并不是国王,而是一个最好的朋友。

“不,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能把黑玫瑰合法化,但你现在直接听从我的命令。”这看上去也算合理,但对于艾伯特来说,并不是那样的。

“如果是那样,那你将把我的朋友陷入危险之中。”没有法律保障,意味着,一切都可能将被历史重写。

“你想改变,那这就是代价。”那个男孩站起身,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男孩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艾伯特坐在那里,看着他离开,原本美妙的午后,谁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看来,他们必须立刻改变计划。

但他坐在房间里很久很久,直到夜幕低垂,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将来仿佛重担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起了那晚,所有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举起右手,这是贵族间最尊贵的礼遇。时间一点点的推移,艾伯特的大脑里一片混乱,连晚饭都没有去吃,就独自出门去了。他想要出去走一走,可能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灵感,已经时近午夜,在寒风中,似乎刺骨的温度把他的大脑冻结了,他什么灵感也没有找到。

他朝着道路尽头走去,想在那家酒馆里喝上一杯,和上次一样,酒馆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几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他坐在角落里,点上了一杯威士忌。不久,他就感觉胃里灼烧的感觉,那是因为他没吃晚饭的缘故,他感觉头昏脑胀,这一次,他真的喝醉了。但这也许就是命运,在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的母亲走了进来,坐在他的对面。她穿着那件红色风衣,微笑着,几乎让他忘记了所有烦恼。

这是一个预兆,他一直相信那一点,他一开始以为那是酒精产生的幻觉,是告诉他这是个无法完成的几乎,他应该带着自己的朋友重新开始。但后来,事实证明那是一个反论,艾伯特揉了揉眼睛,刚才的那个身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她依旧穿着红色的风衣,但那张连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女人。原来那是凯特,这就是他愿意相信命运的原因,她穿着红色的风衣,显得更加的熟悉。

自从那天之后,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去,艾伯特微笑着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凯特并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她看得出面前的这个男人眉头紧锁,似乎有很多烦心的事情。当然,来找她的人都是寻开心的,他满脸微笑却透着绝望,自从那天过后,凯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没有能力带给他快乐。除此之外,他的外套虽然陈旧,但每次都会洗的干干净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座城市的人,太爱以貌取人,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这些,所以,艾伯特不得不在人前表现出自己的非凡气度,以此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和她在一起却完全不同,凯特依旧点了一杯啤酒,和上次不同,他们只是看着彼此。在之后的很久,他们都没有说话,就算她没有穿那件红色的风衣,艾伯特也一定会选择沉默。自从上次离开之后,她每时每刻都会想着那个男人,很多年,她都没有那种感觉。

“上次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率先打破沉默,如果,她再不说些什么,他们很有可能这样对视整整一个晚上。

“我上次说了什么?”艾伯特故意装糊涂,但他的笑容出卖了他,于是他只好向她坦白:“过些日子,我会带你去加拿大。”

“这算什么,是承诺吗?”有时,她宁愿分清楚什么是谎言,什么是实话,这让她自己也很困惑,完全不像是自己。

“我想问你个问题。”他突然改变谈话的方向,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你觉得,你的一生中什么最重要?”

“那就是你烦恼的事情吗?”她关切的从对面坐到了艾伯特的身边,拿出一个小本子,一本已经泛黄的本子。那上面记录着她每天晚上陪睡的人,以及他们离开时给的小费,和她自己的感受。“我有时会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但你不必为此苦恼,想做就去做。”那晚,她似乎从只言片语中,知道那个男人必须完成的事情,如果要不是那天晚上的相遇,她一定不会为一个人停留,她说完之后,就离开了那家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