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正和男朋友林林吵架,她中午刚好下班。今天是星期天,林林不上班。
吵架的原因又是林林打牌搞赌博了。说来也是,一个月上班那么累,好不容易挣得那么一点钱,却用来打牌。虽然有时赢,但是这样下去总是令梅花担忧。现在两个人在外面租了房子,除了房租及每一周在家改善一次生活之外,两个人一千多一点工资便所剩无几了。这让梅花想起未来的生活总是不免心寒。
林林却不听梅花那一套,总觉得自己在朋友面前失去了面子,面子——管个屁用。
我当然是站在梅花这一边的,可我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劝林林应该避避风头。既然你们两个人已经生活在一起了,总该为对方想一想吧,否则就该各奔东西,何必在一起整天拌嘴呢。生活,工作不好,多累人!
“梅花,你也别吵了,林林不是走了吗?”
“他这个狗东西,真让人失望,想当初他追我那个样子,现在到手了,却是这个样,我真后悔!”
“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林林突然又不知从哪个角落站出来补了一句。
“林林,你说的,好!今晚我就搬出去!”梅花说完就哭着跑了。
“林林,你怎么这样说话呀,快去追,快去追!”这是一个名叫杨光的同伴在劝阻。
林林只是沉默了,却依然像个木头人似的不动。
“还不快去,不然真有你后悔的!”杨光是林林最好的伙伴他们在一起已经有好几年了,算是同甘共苦过来的。
即使杨光推搡着林林追上去,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林林只得硬是撑着。
这时,杨光的老婆何玲走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我在路上看见梅花边哭边跑,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不说。”
“你为什么不上前拦住她?”
“下班了,刚吃完饭,到底是怎么啦?又是为了打牌的事。我说林林啊,梅花为你打牌输钱多伤心,多失望!她已经不止跟我说过五六次了。梅花就这样跟你好了,作为一个男人,你也该清醒地想一想。如不是看着你和杨光是多年的好朋友,我才不管你们的事呢!”
在一旁,杨光恨恨地盯着何玲。
“怎么,你也去打牌了?”
“哪敢?——老婆……”杨光说完,周围阵阵拍手大笑。
“达伊,吃饭没有?”
“吃了。”我回答着何玲的问候,心顿生悲凉。我连一个和我吵架的人都没有啊!梅花相对于我来说,她似乎比我更幸运。
我现在住在公司的大寝室里,今天下午终于有半天时间。我本想好了,下午给鹏飞打电话,可好几次偷偷走到电话旁边都没有打。我反反复复如此,在一般人正常的眼里,林林不去追梅花,这个任务是应该交给我啊。我们毕竟是同村的好朋友好伙伴。去年来S市吃住都在梅花这里,而今年情形还不是一样,而且找工作进厂,还不是她去找的熟人,最后才进的厂。虽然今年再次来,我已是把她这里作为跳板,但是眼前我的处境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啊!难道我就这样“忘恩负义”了。
“玲玲,梅花又往哪里走的?”
“是往那个方向,恐怕是回住处了。”何玲边说边指着梅花他们住的方向。
我心里稍感轻松,遂决定去看一看梅花。
这时林林也跟在了我的后面。
“林林,你怎么这样啊!你还跟我说你是多么地爱她,难道是这样爱她的?你不知道,我在梅花面前说了你多少好话,说不一定她现在正埋怨我呢!你看,刚才我怎么敢替你追上去解这个围,让梅花在朋友面前失去自尊!”
“这都怪我的犟脾气!”
“那现在我陪你回去,赶快向她道歉。保证今后不再打牌了;相信她是会原谅你的。但你的态度一定要诚恳,要让她相信你有这个决心!”
“达伊,我知道了,谢谢你。”林林说完就在我的面前消失了。
重新去跟鹏飞打电话,我的脑海中又闪现出这个念头。即使我现在不打,但我非常清楚,我是迟早也会告诉他,我已经又来S市了。尽管这打电话的念头一有空就往我的大脑中钻,可我仍然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打最合适。
我不能和郭亮生刚刚分手就去找他啊。更何况这一切还都要我亲自去告诉鹏飞(假如我真的打了电话给他,说话的主要内容是免不了要提这些。如果我还把这些当作秘密,或者当作等待的一种奇迹,那是不是大傻瓜呢)。
我停在路口,不知要到哪里去。这个时刻,眼前的人和车特别多。我的心情就和眼前的这个世界一模一样,特别复杂,而同时又莫名其妙地生了一些仇恨。
柯胜——我突然想起了这个充满阳光的名字。这个从前曾让我生了少许内疚的名字……现在……为何当初要为了那个姓郭的退缩呢?让他的手作为解释我仇恨的武器吧。
对,他现在肯定回学校了——柯胜,我要让这种情感把姓郭的撕碎。我咬牙切齿,可终觉没有多少力量。因为我们毕竟天各一方。我们只能任凭各自的想象把一些幸福和痛苦来延续。它们都是抓不住的,就像那虚无飘渺的梦境,只能凭借心灵的力量。
我把郭亮生的影子时而扩大,时而缩小,但总是抓不住的。如果他在我面前,我又能抓住他吗?——我表示怀疑:一个人总该有他自己的灵魂,却没有听说两个人共有一个灵魂;假若有,那也许仅仅是一种神秘的切合吧。
我不再相信一切事物的念头,可能是造成我现在如此悲观的最有力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