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告诉我,说有一个叫鹏飞的人来找过我。我没说话,母亲却越加好奇!
“他是隔壁干部家的孩子,我认识他!”
我仍不做声。
“你们在学校很熟悉吧。”
“不但熟悉,而且还非常熟!”
“达伊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看这孩子不错,家境也不比一般。”
“当然了,他父亲是干部!”
“你怎么这样说呀,鹏飞可是自己主动来找你的!”
“妈,你怎么也不怕别人说咱的闲话,还什么鹏飞的!”
“达伊,错过了这座山,可就没那个店了!你自己得仔细考虑考虑!”
“万一人家考上大学了,还看得上我?”
“考不上我就叫人说去,行不行?”
“妈,你怕女儿嫁不出去呀?”
“好,好,等看榜再说!”
弟弟在一旁一边温习功课一边时不时地停下来。
“姐,你的桃花运真来了!我看,那个叫鹏飞的人倒蛮机灵,只是……”
“只是什么?”
“你说呀!”
“那别怪我多嘴!”
“说呀!”
“有点油滑!”
我噗哧笑了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母亲。
“二娃,别在那里胡言乱语,担心老汉揍你!”
看来,父母对这未来的女婿都挺满意!我和弟在一旁心照不宣。
在家里,最让我悲哀的是:他们都不过问我高考得怎么样。
在离看榜的那一段时间里,我在郭亮生的家里有好几次,他的父母对我好像都不冷不热的,似乎有点看不起我。最后我问郭亮生是不是把我不能上大学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他的父母,他说没有,并向我一再承诺,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在一起。
即使这样,我也没主动邀请郭亮生到我的家里,他也没开口说要去我的家里,我有点失望,尽管我一直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我在家里惶恐不安地打发着时间,我的精神寄托全在郭亮生的身上了,如果失去了他,我真不知道怎样活下去。
“达伊!”
父亲在另外一间屋子叫我。
“爸,什么事?”
“我看你不时地出去,榜看到了没有?”
“大概还有几天时间吧。”
“你觉得自己是否有把握?”
“可能没有!即使有,这个位置也得让弟弟去。”父亲双手捧着脑袋,长长的叹息中夹着喘息声……
“达伊,你今后要怪就怪我这没出息的父亲吧,家里实在无能为力。”
事实上只有我心里最清楚,我是考不上大学的,而要让父亲提早地过分责难自己,我心不忍。
“爸,别这样,我能顺利上完高中就是福气。你看村里梅花和我一般大,好像比我还小几岁,现在在外面挣钱了呢。”
“你别这样安慰爸,爸自己心里有杆秤!”
从父亲的口气中,若是我真的考上了大学,还有点希望呢!
“爸,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考上了你就上,弟弟下半年才上初三,谁能有把握确定他今后就一定考得上。如果没考上,父亲叫你去学缝纫技术,怎么样?”
父亲的一番话,说得我的心翻江倒海的,我倒希望奇迹出现,能中榜。现在我却极其后悔自己的不努力,父亲从前也没跟我说过,若是考上大学不让自己去读啊!
父亲的那次重病,让我的良心产生了一种误解,当然,这种结果却不是父母内心深处所希望看到的结果。他们只是为弥补在心灵上对我的亏欠所不得不做的最后打算罢了。
“学裁缝,我可以考虑,不行的话,我可以到梅花那里挣钱供弟上学。”
“你说什么疯话,谁叫你出去挣钱供弟上学,你和弟两个读书,父母都熬过来了,何况他这么一个。”
“我说的是他今后上大学。”
“那还远着呢!”
“你是怕女儿出去被人家骗走啊!”
“你知道就好!那现在就别提出去挣钱这一回事!”
“你们父女俩津津有味地说了大半天,吃晚饭了!”
母亲叫着。
这一夜,我听着父母在房里窃窃私语,辗转难眠,弟弟的屋内仍亮着灯……
梅花的名字萦绕在我的耳边,在远处,有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围绕着一个天堂般的遐想,这遐想似乎远远胜过了郭亮生爱情的诱惑力……
我是不是命中注定该为我的好奇而付出代价、遭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