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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程全的成全(一)

很多年轻人喜欢对身边的恋人说出永远,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告诉你它到底有多长,有的人从青丝到白首,有的人走着走着却散了,疼着痛着也就这么了却了残生。。。

(一)

1986年春

那一天那么暖,漫天的柳絮就这么浮在半空摇摇晃晃,一阵风起,雪白透过阳光肆意的飞扬飞扬。。。

河水洗过的沙滩白的发亮,热闹的沙场早已是人头攒动,装沙工们肆意的谈笑着,这也许是他们最闲暇的时光,

“运沙队来了”!随着一声呼喊,工人们瞬间化作另一番光景,大家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大铁掀,磨刀霍霍。

沙子需要在规定的时间装满,谁也不敢懈怠,要知道一车沙子可是能够赚上五分钱,这对于在场的每一位都称得上是巨款。

新任的运沙队长程全看着热火朝天的沙场,突然一个女孩就这么直戳戳的映入了眼帘。因为她在强壮的装沙工里实在是很瘦弱,小小的身躯就这么努力的将和极不相称的大铁掀一次次的扬过头顶,身后长长的麻花辫一次又一次的随着身体摆动。

远处的英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突然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深入骨髓,她慢慢的抬起被白布包起的手掌,果然鲜红色的血珠还是这么赤裸裸的倒映了出来。

“给。”英秀的耳边就这么突然响起好听的男声。

当英秀反应过来,一个清秀的脸庞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面前,手里拿着一瓶伤药。

那时候阳光映在他的脸庞,那微笑的眼睛就这么刻在了英秀心里。从此再也没有人能替代他的位置。

那年英秀16岁,程全20岁。

(二)

“英秀这孩子不容易啊,一个女孩子却比男人都能干。”

“那能有什么法子呢?一个重病的娘,一个念书的哥哥,还有两个吃奶的弟妹,一大家子人就靠她和她爹,不干不行啊。”

这是程全听到的关于英秀的所有,他看着远处那个瘦弱的身影,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这是个怎样勇敢的女子。

“英秀和我们一起回家吧。”热情的同伴呼唤正在整理工具的英秀。

“不了,你们先回吧,我今天得去瓜地里看瓜。”英秀转过身来迎面看到了他,然而不知怎的,英秀竟然下意识的低着头闪躲开了,绯红的面颊,跳动的心脏让她不知所措。

“你的手好些了吗?”程全叫住了想要逃离的英秀

英秀停住了脚步,右手下意识的握住口袋里的伤药,她的手其实已经好了,可是她现在不想还给程全,因为这个是她喜欢的温暖,再过两天就两天,一定还给他。

英秀没有回答,只是停下了几秒钟,她甚至不敢回过头,哪怕说一句谢谢。她逃开了。。。

程全看着慌张离去的英秀,还没有好好的说一句你好,我叫程全。

对于以地为生的农民来说,这满地绿莹莹的西瓜无疑是生存的命脉,家家视如珍宝,可是最近出现了偷瓜贼,有多户人家遭受了损失,为了防止偷瓜贼的光顾,家家支起了小瓜棚,棚棚相连,西瓜地成为了瓜农们的第二个家。

英秀家的瓜田因为是在山洼,因为地方偏僻倒也安全些,可是英秀爹也不敢掉以轻心,每日在瓜田里坚守着。今日也是因为事情不得不脱身,于是英秀不得不在山洼里度过。

夏日的夜透着一丝丝的闷热,清风拂过山涧的杨树叶,沙沙声与虫鸣声一唱一和回荡在山洼里。

借着微弱的月光,英秀看着手里的伤药,眼前浮现出一张微笑的面庞,英秀的嘴角微微的扬起。

一颗星一颗星就这样绕着墨蓝的的天空星星点点。

山洼里真的很安静,安静的有些怕人。英秀其实是害怕的,一直以来她怕黑却从来不敢讲,她怎么能讲呢,她会一次次的攥紧拳头告诉自己不可以。

“簌簌簌簌”瓜棚外响起了脚步声,虽然很细小但是还是引起了英秀的警觉。

“是谁?”英秀大声的叫喊着,汗毛早就立了起来,颤抖的右手举着微弱的手电筒四下张望。

风轻轻的擦过睡着的西瓜地,周围依然是树叶声,虫鸣声还有就是英秀那紧张到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跳声。

“难道是我听错了?明明是有脚步声。”英秀诧异着,又自顾自的回到了瓜棚。

星光下程全紧紧的捂着一个瘦高的男子,拉着他朝远处走去。

“疼疼疼。。。”瘦高个子的男子揉揉自己的肩头。

“小六子,你是想来偷瓜的吧?”程全审视了一眼眼前的男子。

“我说程全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就是路过对就是路过!”小六子狡辩道。

“路过?半夜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你不说实话小心打碎你的牙。”程全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拳头。

小六子瞬间就怂了,“得得,不就是顺几个西瓜吗?不拿就是了。”

“记住,以后让我听到你再打这家的主意,我就打断你的腿。”程全作出最后的警告。

“行行,您是大爷,您说什么是什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大爷?”小六子一副奴才样。

“滚。”程全狠狠的驱赶道。

瓜田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一船星光,载一双人,一人在船头,一人在船尾,相守不想见。

程全看着瓜棚里微弱的灯光,他很想保护她,从看见她的第一眼。

瓜棚里的英秀,重新躺在了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和紧张,反而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放松。不知不觉中,竟然在徐徐的微风中闭上了双眼。

英秀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对她微笑着,“你好,我叫程全。”男子微微的笑着。“你好,我叫英秀”在梦里的英秀没有闪躲,而是很勇敢很开心的介绍了自己。

人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想也是这样吧。瓜棚里甜睡的英秀嘴角上扬,瓜棚外的程全嘴角上扬。这个夏天他们都守护在自己想要保护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