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回到村子里时,村民还在为那所谓的拯救者祈祷。布鲁诺也想继续祈祷,但布鲁诺实在太累,想到呆会还要起早跟永恩去战争学院找贾克斯借三相之力,布鲁诺无奈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回到屋里睡觉。
然而布鲁诺刚想睡觉,血色的夜空突然又闪烁出刚才那道光亮相同的淡淡蓝光,而且,还夹杂着另一种充满能量的蓝光。
“那是什么?!”布鲁诺见此当即就跳了起来,看着那充满能量的蓝光吼道。
布鲁诺觉得自己已经根本不可能睡着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兴奋到睡意全无。
布鲁诺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道蓝光就是能量水晶!
只见那蓝光越来越亮,甚至照亮艾欧尼亚半个天际,然后终于露出那不规则却十分美丽的晶面和晶角,完美的证明了这就是一颗能量水晶!
能量水晶啊!被诺克萨斯抢走了两年的能量水晶,村民到死想着如果抢回来的能量水晶,现在真的是要完璧归赵吗?
布鲁诺兴奋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转身直接冲出了屋子,想告诉村民们这件天大的好事。然而布鲁诺随即发现刚才还在安静祈祷的村民此刻已经是一片欢呼雀跃,手舞足蹈的,看起来比他兴奋,显然是兴奋到了极点。
那瘦骨嶙峋的老村长,刚才显然已经喊破了喉咙,但现在又不知道那来的力气,竟然又喊了起来:“大家快看上面!那是能量水晶!那是我们的能量水晶!我们的能量水晶回来了!”
村子一片欢呼声,完全的狂欢日。布鲁诺听着也欢呼起来,不过布鲁诺很快又想到那片枫树林,心情瞬间就变得沉重起来。
能量水晶的确回来了,但死掉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过布鲁诺还是笑着,走到那片红色的枫树林里,用尽力气喊道:“大家看啊,那是能量水晶,我们的能量水晶。两年前你们的殊死保卫并没有白白的牺牲,现在我们的能量水晶回来了!”
突然间,一个酒瓶从天上掉了下来,随即就听“咔嚓”一声,那个酒瓶直接掉到地上碎开,散出一片粉末。
布鲁诺看着不由一怔,因为布鲁诺能看出,那是一片骨灰。
那是基恩的骨灰。
布鲁诺莫名其妙的这么认为,心情又兴奋又沉重走了过去,想要将骨灰重新装好。但就在这时,一阵疾风吹过,那些骨灰全部被吹飞起来。
“头儿,是你吗?”布鲁诺停了下来,平静的问道。
没有人回答布鲁诺,但疾风依旧,将那些骨灰吹落到了地面上、堆积的枫叶落叶上、还有枫树根上。
布鲁诺见此笑了起来,不在做什么,转身想离开这将这些永远铭记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这是什么?”布鲁诺刚迈起步伐,突然看到一块玻璃片,那是刚才碎开的酒瓶的碎玻璃。
那块碎玻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上面带着一片鲜红色。
那是鲜血染在了上面。
布鲁诺看着一怔,因为布鲁诺觉得自己似乎知道这些血是谁。
两个星期前,他拿着多兰之刃偷袭,刺穿了一个男人的腹部,现在他的多兰之刃上都留着那个男人的血,因为杀掉那个男人,是他的目标。
但现在,布鲁诺这个一直坚定的目标有些动摇了。
布鲁诺颤抖着拿出那把多兰之刃,看着剑上的血迹,彻底怔在那里。
虽然那血迹已经风干,但布鲁诺仍能感觉到其中微弱的符文能量。那点符文能量,和碎玻璃上的鲜血里面的符文能量是一样。
那是亚索的符文能量。
那是亚索的鲜血。
……
在荒凉的怒瑞玛的沙漠上,沙尘暴依旧在疯狂吞噬着一切。
而塔莉垭和父亲巴巴扬的酋长依旧站在沙尘暴里祈祷着。即使风沙再大,吹的塔莉垭脸庞一阵生疼,甚至有锋利小石子刮破她的脸庞,塔莉垭也没有松开紧紧合拢的手,没有睁开紧闭的眼睛。
对于巴巴扬来说,织母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塔莉垭从小就是听织母的故事长大的,在塔莉垭心中,织母就是一个完美的神,织母拥有比基兰还高的智慧,织母知道世界上一切事情,织母从来不会做错任何事情。
但现在,塔莉垭希望这个心目中无上的神织母没有那么高的智慧,希望织母并不是知道世界上所有事情,希望织母也会做些错事。
这样,织母的石书可能就会写错,然后,亚索就不会死了。
“织母啊,您应该是太累了,把石书写错了,您去看看石书,是不是该改改?还有,织母,您不要打哈欠了,我的小树苗都快要被您给吹断了。”塔莉垭胡乱的低语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酋长听到自己女儿低语,伸手抚了抚塔莉垭的褐色短发,说道:“织母不会累,也不会做错事情。而且,织母不会打哈欠。”
塔莉垭听着一阵尴尬,想微笑掩饰一下尴尬,但塔莉垭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酋长看着在石头里那棵面对风沙苦苦坚持着枫树苗,说道:“风那么大。和石书上写的一样,它活不过今天,把它拔了吧,别让它那么痛苦。”
塔莉垭很认真的说道:“亚索师父经常跟我说,坚持就是胜利。亚索师父曾经面临各种绝境,甚至离死亡只有咫尺之短,但一次次坚持,让亚索师父活到了现在。”
酋长淡淡道:“我很佩服你师父的毅力。但有时候,要勇敢面对死亡,垂死挣扎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塔莉垭道:“亚索师父说垂死挣扎是个错的词,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垂死的绝境,只要肯尝试,就会找到希望。”
酋长道:“沙皇阿兹尔想要杀一个普通人,你觉得那人有可能活下去吗?”
塔莉垭道:“当然可以。他可以加入我们,一起对抗沙皇,要是我们打败了沙皇,他就可以活下去了。”
酋长道:“他会战死。”
塔莉垭道:“战不战死不是一定的,他还是有希望活下去。而且就算战死,他也死而无憾,因为他做出了尝试。敬畏生命,是每个人都应该要做到的。”
酋长听着觉得塔莉垭实在还小,还太天真。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塔莉垭让他这个父亲无话可说。
“石书上写着你师父会死,难道你要质疑织母?”酋长无奈道。
塔莉垭很坚定的说道:“是的,父亲,我现在就是在质疑织母。我觉得织母肯定是累了,把石书写错了。”
酋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要是织母真写错了,她为什么要让疾风吹断这棵枫树苗呢?”
塔莉垭道:“织母只是在打哈欠,她没有想要吹断这枫树苗。”
酋长听着有些哭笑不得,道:“织母可从来不会打哈欠。”
塔莉垭生气的哼了声,不在理会酋长,双手合拢闭上眼睛低语道:“织母啊,我求求您了,不要再打哈欠了。”
不知道是不是塔莉垭的恳求灵验了,塔莉垭低语没多久,那些风沙竟然停了下来,那棵枫树苗虽然微弯,但依旧坚挺。
塔莉垭见此开心的直接跳了起来,像只兴奋的小麻雀一般,带着嘲笑的意味对酋长笑道:“您看,我都说是织母在打哈欠而已,现在风沙已经停下来了。”
“风只是小了点而已。”酋长平静的说着,手指微动,四周就响起墙壁碎裂的声音,随即顿时又是狂风大作,带着一大片沙尘。
塔莉垭被沙子刮的脸庞一阵生疼,忍不住抬手挡了下,这才意识到刚才一直是酋长用符文能量挡住沙尘暴,现在酋长不挡了,沙尘暴自然是扑面而来。
“我也想质疑织母,但塔莉垭,有些东西是不能质疑的。”酋长淡淡一句,转身离开。
塔莉垭听不明白,突然一阵清香飘来,塔莉垭闻着很舒服,身体却是浑身一颤。
那是枫叶的清香。
塔莉垭顿时意识到什么,回过头,便发现那棵刚才还在坚挺着枫树苗已经消失不见。
在刚才沙尘暴扑来的时候,那棵枫树苗就已经被风沙撕成了齑粉,跟着风沙飘散在荒漠里。
塔莉垭看着怔在那里,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准确的说,这棵枫树并没有输给沙尘暴,因为这不是棵普通的枫树,不然这棵枫树苗也不可能长的那么快。这棵枫树苗任何一点组织都可以变成种子重新发芽,现在被风沙吹走,或许用不了多少天,怒瑞玛的荒漠上就会多出几棵枫树苗。
完全可以说,这棵枫树苗还赢了沙尘暴,因为不久后荒漠上就会多出一片别样的红色,枫树林的红色。
“师父赢了,师父赢了,你应该高兴的啊,高兴点,塔莉垭。”塔莉垭自言自语道,揉了揉泛红的眼圈,试着笑起来,然后就笑了起来。
但同时眼泪也忍不住从眼角溢了出来。
那棵枫树苗的确赢了,但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