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了,坟场的呜咽之声,渐渐静了下去。我在坟场搜寻有无花缠的身影,忽然,一个黑影闪过,向坟场外逃去,我确定那是花缠,跟了过去。
一路来到了玺印街的府衙监狱,这监狱比上次来时荒凉了许多,听说自上次的狱卒犯人的昏迷事件后全转移到了新修的军狱了。
果不其然,花缠来到了地下一层,青铜大门门前,停了下来。几丝黑色的丝线从花缠身上穿出,顺着青铜门的细缝伸入门内,就这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忽然门内一阵剧烈的晃动,接着长啸声振动这整个空间,顶上簌簌落下砂石,花缠还仅仅的站在那儿,面目冷漠。
渐渐,晃动停止了,一阵灵压顺着黑色丝线朝花缠袭来,我飞过去,斩断丝线,护住花缠。那灵压打在我背后,如利剑穿身一般。
花缠还是呆滞的看着我,可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想奋力冲出。
门内响起几声阴冷的笑声。我带着花缠出了监狱,向元记布莊飞去。
好痛,看来首领是想让花缠重伤,是要惩罚花缠么。我体质不如从前,抱着花缠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背后如火炽一般的疼痛。
我晕倒在了元记布莊的门口,朦胧看见花缠蹲下来,看着我,流下了眼泪。
醒来,看到元逸枕着头睡在床边,看起来这里并不是客栈。
我支起身子,头还是痛,背后疼痛的感觉好了一些,可是依旧难忍,估计要好好静修数日,才能恢复。
元逸被我惊醒,他看见我醒来,起身,对我说,“青小姐,你醒了,师傅看见你昏倒在门口,将你扶进来,让我照顾你。你好点了么,我去叫师傅。”
“好点了,麻烦了,元逸。”我低头道谢。
元逸离开了房间,一会儿,元生来了。
他到我床边,向我深深鞠了一躬,“青姑娘,让你受苦了。谢谢你找回了花缠。”
我摇摇头,“元师傅,不必如此大礼,花缠找回来就好了。被强大的阴灵控制,如果没法消除这控制,花缠还不知何时又会消失。”
花缠也走了进来,她现在恢复了意识,看到我,眼泪又止不住了。
“花缠,好久不见。”我笑着对花缠说。
“青,青,谢谢你,因为我你受了伤。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我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少,每次我消失了意识醒来就在店内房间中,可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花缠面色苍白,走路轻飘飘的,放佛飘零的柳叶。
元生过去扶着她。
“应该就是那契约所致,我说过,元生,该偿还恶果了,你想让花缠摆脱痛苦,而我替花缠受的这一击,是那阴灵的警告,让你莫要忤逆。”
“他是如何知道?”
“这恐怕就是契约内容。我看见在府衙监狱下,花缠你身上有黑色丝线穿出,那是何物?”
“不知,我有时确实发现身上有几处若隐若现的的丝线缠绕。”花缠轻轻挽起衣袖,我看到她小臂上缠了几卷通透细线,我发现,那细线竟阴气逸动,有生长的趋势。
“花缠,我见你那丝线变黑伸入青铜门中,可否让我试试,那丝线到底为何?”我觉得这细线定是关键。
“好。”花缠答应。
我抬起手,引导花缠手臂上的丝线抽出,将它连在眉间,忽然,那细线变黑,花缠昏倒,我看见了元生在床边守着花缠,看见雁翎,看见坟场,玄灭与那官差,看见迅速后退的房屋与树....
影像一闪而过,我抽出那丝线,将变黑的细线斩落,感觉额头冒出冷汗,双手颤抖着撑着身体。
花缠又醒来了,看着我如此,不安的说,“青,怎么了,我是不是真的变为了邪物。”
“不,不是的。那阴灵操纵你为他在地面的眼睛,替他收集这地面的信息,丝线让你无意识,这样他才能让你更多的收集到他想要的东西,如果更甚,可以通过你来让他意识在地面上活动,想必这几日坟场阴气****就是那灵控制你与地面联络。”我回答,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这样。都怪我。”元生很是懊恼。
“原来如此,我也有准备了,不知道未来会如何,能和你再次相见真的很好,如果最后的时间和元生再一起过一段快乐时光,我就满足了。只是...若这样影响到人间事,如何是好,我担心了百年,想过自己魂飞湮灭,可也放不下元生。”花缠垂下眼眉,一会儿又看着我。
我看着花缠,也轻轻的对她笑。“花缠,你不要担心,你放不下元生,就和元生在一起,其他先不论了吧。元生,你先好好照顾花缠,一定要寸步不离。”
“这一小方镇灵石让花缠拿着,应该能抑制那灵的控制。”我拿出最后一小块镇灵石给了元生。
“谢谢青姑娘。你且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再送你回去。”
“嗯,好的。”
元生扶着花缠走出了房间,我也躺下,想睡一觉,可无法入睡,疼痛和纠缠在一起的思绪,像被裹挟在厚厚的丝茧之中。
千古的怨恨纠缠着执念的爱,难敌天地。
不知何时睡去。
翌日清晨,浅眠听见响动,睁眼看到元逸端着水盆进屋,便坐了起来“青小姐,你醒了。你先梳洗,早餐准备了豆浆与肉包,不知是否喜欢,还有苏绣伞,昨夜给你缝好了,今天我一并给你带回去吧。”元逸看着我,腼腆的笑着。
虽然见着元逸就这样闯进来,有些恼怒,不过见他也是可爱,就算了吧。
“谢了元逸,还麻烦你了。”我低头道谢。
元逸摸了摸头,“青小姐,你收拾好,就摇这铃,我就在外屋。”
说完,跑了出去。
我撑着床沿慢慢起身,后背的痛感并不太多消退,恐怕还是要回去用灵石修养,这身体越来越不如以前。
忍着痛,穿衣梳洗好,摇了摇桌上的铜铃,听了门外一阵小跑声。
元逸扣了扣门,“请进。”我回答。
元逸端着一个圆盘开了门,放在桌上,“甜豆浆和肉包。青小姐先吃饭吧。你怎的脸色还是发白,要不我去给你在老贾家的药铺抓副养身的草药。”元逸关切的看着我。
“多谢关心,我回客栈自有用药,无须挂心。”
元逸还是看着我,眉头皱着,在想些什么。
“元逸,还不出来。”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清亮稚嫩的女声。元逸回过神来,“青小姐,我先出去了,等会吃完摇铃。”
“好。”
元逸又跑了出去。定是有贵客啊。
吃完早食,休息了一会,运气调理了一番,痛感稍有缓解,也不能长久,还是得快回客栈。
然后摇铃唤元逸,这次隔了一会儿,元逸带着苏绣伞和一个藏蓝染布包裹进来。
“青小姐,我给你带了一块沉香,我爱香,这是我前几日用积蓄买的上好沉香,你回去在屋内点燃,能舒缓身体。我已经叫了力车停在门口,来,我扶你出去。”
“嗯,好。有劳了。”
元逸扶我出门,经过店内。我看到有一个容貌豆蔻年岁的稚嫩少女,衣着干净利落的一身素布衣装,疑惑的看着我。
“木灵,你等等,元师傅马上就出来了。”元逸对那少女说,少女呆呆的点了点头,她看着我,忽然闪过一丝警惕,又恍然大悟似的笑了,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元逸安置我在力车上坐好,他也坐上来,替我打着苏绣伞。
“那女孩是谁。”连着两天遇见怪人,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木灵么?她是易将军心腹部下木副官的妹妹木灵,她来替易将军采购些布料。木副官,你应该见过,就是上次替你送回那穗花发钗那官差。”
“他?”那我昨日所见就是那木副官了,兄妹二人都如此怪异。
“那元师傅呢?”想着那些事头疼得很,还是确定下已知的事吧。
“师娘好不容易回来,师傅一直守着师娘。”
“嗯。”阳光下,体内气息变得有些紊乱,又加剧了疼痛,我紧紧抓着元逸的手臂,额头上细细的汗珠沁了出来。
元逸看着我,不再说话,让力车师傅加快了速度。
一路忍着痛楚,元逸也无抱怨,为我打着伞,焦急的看着我。
到了客栈,元逸背着我下车,快步走进客栈,我伏在他背上,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