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莫宇杰的车停在了超音速超市的门口。
“老大，我走了！”萧敬臣下了车，快步往店里走去。
“慢走，小臣！工作顺利！”莫宇杰从车窗里探出头，冲萧敬臣的背影挥手。
萧敬臣走进了店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了一连串的响声，清脆悦耳。
“宇杰，谭骁他们要请我们去什么地方？”曲雪瑶问。
“去翠泉河边上烧烤，”莫宇杰重新发动了车，车慢慢地往前驶去，“算是野营吧。是他的一帮初中同学组织的。有几个同学突然不能来了，想请我们几个去。”
“翠泉河？那儿不是被污染了吗？”
“现在没事了，已经被弄好了。那个厂已经被关停了，现在那儿又重新被种了很多树，草地也恢复了。”
“那到底是去哪边？是上游还是下游？”
“上游，那边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大片树林，还有河谷什么的具体的他也没跟我说很多，就说他跟李韬都去了好几次了，很好玩，也没出过问题。”
“是上午就去吗？还是下午去？”
“下午去就行，晚上烧烤。谭骁说，他们几个还需要准备准备，准备一下烧烤用的那些铁槽子啊、竹签子什么的，还有帐篷、睡袋之类的。”
“帐篷？”曲雪瑶来了兴趣，“晚上要住在那儿吗？”
“对啊，第二天早上再回去。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呢，大家一块唱歌、玩游戏什么的，”莫宇杰笑着说，“那地方不太好开车，走夜路的话可能会出事故。雪瑶，你还记得那次我们一块去参加那个夏令营的事吗？”
“嗯，我当然记得，”曲雪瑶点头，“当时我们”
就在这时，前面的那辆白色面包车突然停了下来。莫宇杰只好猛踩了一下刹车。
“哎呀”曲雪瑶没坐稳，身体猛地前倾了一下，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搞什么？差一点撞上啊！”莫宇杰不满地冲前方的面包车喊了一声，回头扶住曲雪瑶的额头，“雪瑶，你没事吧？”
“嗯，没事，没事，”曲雪瑶摆摆手，“没撞到。”
莫宇杰松了一口气。车继续往前开。这次他开得慢了很多。也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路开始变窄了，从双向两车道变成了单向两车道。
“宇杰，你以后开慢点吧，”曲雪瑶说，“别老是这么快，也别离前面的车那么近。”
“嗯，好，”莫宇杰笑着点头，“谨遵领导的指示！”
“谁是你领导啊？”曲雪瑶笑着拍莫宇杰的脑袋。
“哦，对了，”莫宇杰说，“雪瑶，一会你给罗珊打个电话吧，问他们能不能去。如果她不能去，就叫老赵一个人去吧。”
“还是要给他们俩创造机会？”
“这不叫‘创造机会’吧？”莫宇杰笑了笑，“听起来好像他俩是同性恋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曲雪瑶也乐了，“我是说，给他们俩制造缓解矛盾的机会。”
“我知道，”莫宇杰打方向，让车往右拐，“这个事我还得跟谭骁商量商量，然后再让他跟他那几个同学说说。不过我觉得这不大可能，毕竟这是人家的活动，很难照顾到我们。”
“那就只能到时候再说了，”曲雪瑶靠回到座位上，“他们去几个人？我们去几个人？”
“他们大概能去十几个人吧，”莫宇杰用左手握紧方向盘，右手摁开放在手刹前空槽上的手机，“大约十四五个人。谭骁说，他们租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大面包车，既拉人又拉东西。我们嘛海川肯定是不能去的，要养伤；小臣也要上班；周俊扬要回家；袁启轩我没跟他说，我觉得最好是不带着他，免得惹来麻烦。”
“那就是六个人去了，”曲雪瑶伸出手，“你，我，珊珊，嘉明，还有大豪和小豪。”
“你也去吗？你明天不排练吗？”
“明天排练暂停了，后天再排练。再说了，我可以去给他们做好吃的嘛。”
“那我可就该担心了，”莫宇杰开玩笑，“万一他们被你迷住了咋办？谭骁说，那里面女同学就两个，大部分都是单身的男人。”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啊？嗯？”曲雪瑶笑着在莫宇杰粗壮的胳膊上轻轻地拧了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莫宇杰连连摇头。
“好啦好啦，”曲雪瑶笑笑，“那样我们这车刚好能坐下六个人但必须有一个人坐最后面了”
“到时候再说啦。”
“那几点集合？从哪儿走？”
“下午三点，到谭骁家那边。我先把他们几个都接上，等人都齐了，再一块去谭骁那儿，三辆车一起走。”
第二天，莫宇杰的越野车准时地出现在了赵嘉明家的小区门口。小区的大门却紧闭着，看门大爷说什么也不肯开门。
“拜托，大爷，我只是进来接个人，一会就走”莫宇杰弯下腰解释。
“不行，非本小区的人进门必须登记，”看门大爷板着脸，指着大门上的铁牌子，“而且必须说清楚是找谁。”
“我们都已经说了啊，找四号楼二单元402室的赵嘉明。”曲雪瑶说。
“对不起，我这儿的电脑里查不到这个人。你们要找他，就打电话让他出来吧。”
“老赵怎么还不下来？”莫宇杰抬起头往小区里面看。四号楼距离大门很近，一瞅就能看到。楼前的防盗门上贴了好几张广告，有保健品的，有英语补习班的，有旅行社的，重重叠叠，几乎快要把整扇门都遮住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赵嘉明才从楼道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还戴着一副墨镜，看上去跟他平时的形象反差很大。
“老赵！”莫宇杰大声喊道。
赵嘉明看到了莫宇杰众人，几步走出了小区大门，来到了莫宇杰面前。
“你怎么还戴墨镜了？”莫宇杰问。
“那儿不是在半山腰上吗？阳光不是挺足的吗？”
“珊珊呢？”曲雪瑶看了看，没看见罗珊，“她不来吗？”
“她一会直接去那边。”
赵嘉明直接走向车的后门。当他看见靠在车后座的两边的许天豪和郑天豪时，他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嗨。”许天豪靠在左边的位置上，象征性地向赵嘉明抬了抬头，招了一下手，像是对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说话一样。
郑天豪规规矩矩地坐在右边，啥也没说，只是招了招手。
“小豪。”莫宇杰喊了一声。
郑天豪当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立马往左边挪了挪位置，把右边的位置让给了赵嘉明。赵嘉明二话没说就坐了上去。
莫宇杰也没多说话，立马发动了车。
车稳稳地向谭骁家的方向驶去。许天豪始终歪着头靠在车窗边上，头也不抬，眼也不睁，好像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一样。赵嘉明也一直低着头看手机，什么话也不说。郑天豪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感觉无比地憋屈，有话也说不出来，只好也跟着一起装睡。
莫宇杰和曲雪瑶都很平静。看到许赵两个人没有再吵起来，曲雪瑶放松地喘了口气。莫宇杰反而是有点紧张。他尽力把车开得很稳，耳朵里不断地回响着许天豪的那番话。
“老大，我知道我这样跟他吵不对。我也知道那是我的错。我会改的。我仍然会干好我自己该干的事。但我绝不会向他道歉。我觉得我没有对不起他个人。就算我有错，我也绝不像他说的那样。‘祸害’这个词，当年苗向军那混蛋也用过。我实在是不能忍。如果你要怪我，我真的没办法。”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了谭骁家楼下。谭骁家的门口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四周一片空旷，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两大堆没人清理的建筑垃圾，都是些碎砖、破瓦、碎瓷片之类的东西，东边一堆，西边一堆，看上去像是陵墓前的两座阙。就在这两堆垃圾的旁边，各停着一辆面包车。东边的那辆是黑色的，上面坐满了人。右边的那辆是白色的，比黑色的那辆要整整大了一圈，很明显是用来拉货的。车上只坐了三个人，都是男的，都穿着T恤和短裤。其中两个人坐在前排，另一个人在后面整理着菜和肉，还有各种调料。罗珊正靠在白色面包车旁边玩着手机。
莫宇杰把车开到了两辆面包车中间，停下车。
“珊珊！”赵嘉明下了车，向罗珊走去。莫宇杰也跟着下了车，但他是向那辆黑色面包车走去。
“吱嘎”一声，黑面包车的副驾驶舱的门被打开了。李韬从车上走了下来，冲莫宇杰打了个招呼。
“谭骁呢？”莫宇杰四处看了看，“还没下来吗？咱们什么时候去？”
“他还在楼上呢，”李韬往谭骁家所在的那栋楼指了指，“烤炉上面生了点锈，他正在跟几个哥们一块擦呢。很快就下来了。”
“你好，莫哥！”“莫哥好！”黑面包车的门被全打开了，车上的男男女女们纷纷向莫宇杰打招呼。
“你们好！”莫宇杰回礼道。
“哎，莫哥，你这身蓝衣服很酷哎！”一个小女生说。
“哪里啦，没有。”莫宇杰笑着摆摆手。
“队长，”赵嘉明拉着罗珊走了过来，“一会珊珊坐哪辆车？坐我们的车吗？”
“啊，就坐我们的车吧？”莫宇杰回过头去，“后面不是还有个座位吗？我让小豪上后面去吧？”
许天豪默不作声地拉开了车门，下了车，靠在车边上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哎，老许，”郑天豪探出头来，冲莫宇杰那边看了看，又向许天豪挥着手，“要不我上后面去坐吧？”
“不用了，”许天豪摇摇头，“我去后面就行了。他们肯定不愿意挨着我。”
“老许”郑天豪还想劝他。
就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赵嘉明和罗珊已经走了过来。他们连看都没看许天豪一眼，直接就上了车坐下。罗珊先上了车，坐到了最左边。赵嘉明紧挨着她，坐到了中间。
“莫哥，你们来啦？”谭骁气喘吁吁地抬着一个小型的铁槽子，走了过来。在他后面，还跟着两个男人。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衣服，个头不是很高，但身体都比较结实，一个人抬着另一个铁槽子，另一个人双手提着两副支架。
“嗯，我们来了，”莫宇杰连忙跑到谭骁面前，帮他抬着铁槽子，“你们弄了两个烧烤架？”
“嗯，”谭骁点头，“大伟弄来的。这俩货看着不大，搬起来还挺沉的”
莫宇杰二话没说，一把把整个铁槽子都搬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白面包车的后座前面。
谭骁拉开了门。莫宇杰把铁槽子横过来，直接塞进了那两大堆肉食和蔬菜之间的空位里，就像拿一块蛋糕一样容易。
车里的人们同时把眼光投向莫宇杰。有的是惊讶，有的是敬佩。
“这没什么啦，”莫宇杰耸耸肩，拍了拍手，“我这人没啥别的特长，就是力气大，还会打球。”
“莫哥，这些都是我的初中校友，”谭骁介绍说，“他们基本都不怎么会打篮球，也不怎么看篮球。”
“嗯，没啥，”莫宇杰从口袋里掏出纸，擦了擦手，“我们走吧？人都到齐了吗？”
“嗯，都到齐了，”谭骁往两边的车上看了看，点了点人数，“走吧。”
一路上，三辆车一直按照顺序往前开着。黑面包车在前，白面包车在后，莫宇杰的越野车夹在中间。众人一直都没有碰到堵车，就连红灯都没碰上几个，很快就出了市区，上了国道。
赵嘉明和罗珊一直在后座上聊天，有时候还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莫宇杰不得不打开了车上的广播，让广播声压住了两人的谈话声。曲雪瑶则戴上了耳塞，靠在了座位上，闭上眼养神。
郑天豪回头看了看许天豪。许天豪整个人蜷成了一团，缩在后排座位和后备箱之间的那个小座位上，不像是坐着，更像是蹲着，头靠在座位上，看不见表情，一点声音也不出。
在国道上开了半个多小时以后，一座小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