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飞狼绝狠被金钩穿了琵琶骨锁于木笼之后,他一连哀叫了几个时辰,故意装出疼痛难忍的样子,以至于苦苦哀求看守他的义卒:“求求你行行好,快把穿着我骨头的金钩去掉吧。我都快要疼死了!”
却听士卒答道:“你这妖兽一向作恶多端,就该受这样的折磨!更何况元帅已经吩咐过,谁要是被你这魔头逃脱了,就必须受军法处置。我可不想因为你而被元帅砍了头!”
“求你积点阴德吧!我也没让你放了我,我只是恳求你帮我尽量减轻痛苦,让我少受些罪。你若是怕我逃掉,完全可以取根大绳来,先把我从头到脚缠个遍,然后再取下这把要命的金钩。你就行行好吧。我真的要痛死了!”
这位义卒本不想与妖兽过多纠缠,但却经不起妖兽的苦苦哀求,只得私下计较道:“我就用根大绳把他缠得结结实实让他动弹不得,谅他也逃不掉,免得再来无休止地纠缠我。”
想到这里,这位义卒果然取来一根大绳,把飞狼妖兽从头到脚包括双翅在内捆了个结结实实,缠得是里三层外三层,浑如蚕茧一般。至此,他才放下心来,并帮飞狼把锁着琵琶骨的金钩取出,嘴里说道:“我已帮你把金钩拿掉了。倘若再敢来烦我,我就用长矛捅了你,叫你不得好死!”
没等义卒说完,却见飞狼嘿嘿一笑,捆绑他的绳索突然尽数脱落,就像是脱衣服那般容易。直把这个义卒惊得呆立当场,反被妖兽夺去长矛刺透胸膛而死。等其他义卒们听到动静急忙跑来相助时,飞狼早已不知去向。众人只好赶紧去禀报元帅。
石敢言听后不禁叹道:“这只飞狼真是诡计多端,让我们防不胜防。若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一刀结果了他!”随即,他就派出石敢当和甘露带了一队义军火速向城下追来。
飞狼妖兽逃出义营,径直来到哑都城下,对城上的妖卒们喊道:“快些打开城门放我进去!我乃鬣狗将军的兄长飞狼是也。还不快打开城门!”
妖卒们一见,顿时慌了手脚。不开城门吧,怕飞狼怪罪;开了城门吧,又怕上邦神将混入城内。最后只好先去报告鬣狗精。
鬣狗精只好亲自爬上城墙来加以辨认。一见飞狼躲在城下大吵大嚷,而且他的身后不远处还引来了无数义营将士,其中就有泰山神石敢当和风神甘露,反倒让这个平时凶狠残暴的鬣狗精一时间没了主意。
见鬣狗精迟迟不开城门,飞狼急得直跺脚:“鬣狗贤弟,快开城门!赶紧放我进去!”
由于石敢为曾经冒充过飞狼,结果导致鬣狗精反倒认为城下的飞狼成了假的。他想,“要是真正的飞狼兄长来到城下,根本不需要打开城门,他就会直接飞到城里。眼见城下这只飞狼似乎飞不起来,那么他应该不是真正的飞狼兄长。”
想到这里,鬣狗精就冲着城下的飞狼破口大骂:“贼神石敢为,你这次休想再来骗我!莫不是又想骗取我的宝贝不成?不要以为你变成飞狼兄长的模样我就不认得你了。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如果真是飞狼兄长,他就会自己飞进城里,根本用不着打开城门!”
城下的飞狼一听急了,“你这只可恶的死狗!我现在若能飞得起来,又何必叫你打开城门呢?咱们大王派我来帮你守城,你却把我挡在城外。究竟是何道理?”
“反正你飞不起来就不是飞狼兄长!天底下哪个不知飞狼兄长可一翅千里啊!他岂会被这堵矮小的城墙给挡住?你断然不是我兄长!”
“你这只死狗真是固执!我被贼神捉去后曾被穿了琵琶骨。如今两肩伤重,又如何能够飞得起来?”
眼看着石敢当和甘露带领的义军越来越近,城下的飞狼忽然急中生智:“再说了,你告诉我你那把隐形宝刀的弱点就是:倘若此刀被神仙的尿液浇过,它就会立刻现出形来变成一把破刀,失去原有的一切威力。”在说话的同时,飞狼还强忍着疼痛拍打几下翅膀,试图飞离地面飞入城去。
直到这时,鬣狗精才知道这竟然又是一次误会!虽然他十分痛恨飞狼说出自己宝刀的秘密,但却是敢怒而不敢言,所以只好命令妖卒打开城门,及时把飞狼接应到城里,并且连连赔不是:“都怪小弟眼拙,没能认出兄长,让兄长受惊了!”
飞狼听了不但不高兴,反而狠狠地给了鬣狗精两巴掌:“你这该死的鬣狗精!眼看着追兵将近,你却硬是不让我入城,到底是何居心?”
鬣狗精强忍着疼痛,却连一句话也不敢反驳。虽然他对待哑民可以残暴得无所不用其极,但是眼前的飞狼妖兽手段比他狠,地位又比他高,教他不忍都不成啊!
等回到哑王宫后,飞狼渐渐气消。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了变相如意扇,于是摸摸怀内,见宝贝还在,这才放下心来。可是转眼之间,他忽又大叫:“糟糕!”
鬣狗精忙问其故。却听飞狼精懊悔地答道:“上邦贼神捉我之时,我情急之下居然把斜月弯刀变小吞到肚里去了。不知怎样才能够取出啊?”
听到这话,鬣狗精虽然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兄长不必大惊小怪。宝贝既已在兄长肚里,谅他人也抢不了去。兄长只需等到出恭之时把它从谷道中屙出来就行了。”
听了此话,飞狼这才放下心来,并慢吞吞地自怀中取出如意扇,叹道:“我此番独闯上邦贼营,险些把命丢在城外。贼营的势力实在不可小觑啊!除了姓石的三个贼神,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妞儿帮着贼营。其中一个所拿的布袋和神网亦是一等一的宝物。我们若是硬拼,恐怕要吃大亏。所以只能智斗,多在这把如意神扇上作些文章出来。”
“兄长所言甚是。那上邦贼营势力如此庞大,我们只有与他玩弄计谋才可稳保这哑邦城池牢牢掌握在我神兽族手内。不知兄长打算在这把变相如意扇上作些什么文章?”
飞狼绝狠此时忽觉口渴难耐,连忙呼叫妖卒侍卫端上茶水并侍立一侧。绝狠把茶水咽入肚里这才答道:“贤弟不必多虑。我只消像这样把宝扇轻轻一摇,独自变个贼神出来,不就可以混入贼营制造混乱了吗?只要贼营一乱,我们就可倾巢出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飞狼说着便把变相鹅绒扇瞄准侍从扇了下去,立时就见一个活生生的石敢言出现在两只妖兽面前。鬣狗精一见忍不住开口大叫:“妙!实在是妙!兄长能有如此见识,上邦贼营岂能不乱?”
可是那位侍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见自己穿着元帅的盔甲立在那里,实在尴尬极了,于是哀求两妖:“不知飞狼将军把我变作了什么样的人。小的恳求将军还是把我变回自己原来的相貌吧!”
飞狼正在为自己的把戏洋洋得意,见侍卒苦苦哀求,于是大笑着答道:“这还不容易?本将军只消补上一扇,包教你立即现出本来相貌!”
他说着又把鹅毛扇轻轻一摇。却不想这一摇,倒令两只妖兽吃惊不小。原来那个侍从不是别人,正是鬣狗精苦苦寻找的哑王旧时将军金华!
鬣狗精一见喜出望外,庆幸地叹道:“本将军曾经千方百计苦苦搜寻,却反倒让你藏到我的眼皮底子下来了。真乃天助我也!”
金华目睹两只妖兽脸色煞是难看,马上意识到自己露了馅,连忙化作一股清风逃离了哑王宫。
逃出哑王宫,金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王子殿下,你为什么不听劝独自跑出来,害得末将一路苦找!既然没去哑王宫找妖兽复仇,那么你现在又躲到哪里去了呢?”
正在他焦急难耐之时,他忽然又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来:“不行,险些误了大事!飞狼妖兽妄图利用变相鹅绒扇搅乱上邦大营,我绝不让妖兽奸计得逞。必须尽快告知上邦诸神才行!”
想到这里,金华立刻伏下身子化作一只猫头鹰飞出哑邦向义营飞去。
来到义营辕门前,金华迅速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恢复了本来面目,倒把义营守门士卒吓了一跳:“你是不是城里的妖兽,来这里做什么?”
金华连忙抱拳施礼:“请速去禀报石敢言元帅,就说哑人国将军金华有要事相告。还请行个方便。”
义卒听说有要紧之事,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跑去报告石敢言。
此时石敢为与哑邦王子早已回到了上邦大营,并把自己探听到的情况向元帅一一作了禀报。忽听士卒来报,说金华将军正在辕门外求见元帅。于是偕同众神跟在石敢言身后来到辕门口。
一见哑邦王子安然无恙,金华终于放下心来:“谢天谢地!王子啊,你让末将找得好苦!自你赌气离开之后,末将生怕你去找妖兽报仇惹出大祸,故而悄悄潜入了哑王宫,却没想到你早我一步来到义营之中。多谢上天保佑!”
哑邦王子乃向诸神介绍与金华认识。寒暄已毕,石敢言乃问:“不知金华将军有何要事相告?”
金华遂把飞狼绝狠打算利用变相如意扇搅乱上邦大营之事说与众人听。直听得风神不禁紧咬玉牙:“这只妖兽真是可恶!我们还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攻打他呢,他倒反过来先算计上我们了。若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当初借泰山神的辟邪剑一剑宰了他,免得惹出如此大的麻烦来!”
“女神不必急躁。妖兽既然想来搅乱我们大营,我们不妨来个先发制人。既然这两只妖兽的底细我们全部摸清了,那么抓住他们也就容易了许多。所以本帅决定,待明日一早,立即发兵攻城,无论如何也要他们出战才行!”
众神听元帅下了命令,立即各自回营提前去做准备。
第二天天一亮,石敢言就命令泰山神石敢当率领三千虎贲,去城下向妖兽挑战。临行前,甘露递给石敢当一个拴着细绳子的葫芦,神秘地笑道:“请泰山神带上这个葫芦。若是那只鬣狗精手持隐形宝刀与你对阵,你只要趁他不注意,及时打开葫芦咀儿把里面的液体洒在他的宝刀上,就可以制服他了。”
见甘露笑得那样迷人,石敢当连忙接过葫芦系在腰间,同时也会心地笑了:“还是风姐想得周到。有了你的这个葫芦,本神就再也不怕那把隐形宝刀了!”
原来昨日他们追逐飞狼到哑邦城下的时候,飞狼情急之中道破了隐形宝刀的玄机,是以各自己记在心上。
不过他们俩之间的谈话却让其他大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尤其是石敢为,生怕泰山伸出什么差池耽误了攻城大计,所以劝道:“三弟啊,千万不要小看了那只鬣狗精。他的隐形宝刀可厉害着呢!就连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对付他呢!”
见兄长误会了自己,石敢当赶紧解释道:“二哥,你就放心吧!昨天飞狼逃到城下之时,情急之中说出了隐形宝刀的秘密。小弟此去,定能毁掉那把隐形宝刀。”
来到哑都城下,石敢当首先摆好阵势,而后便对城墙上大骂一番:“飞狼妖兽,你爷爷石敢当在此,快快出城与我决一死战!你若不敢出战,定然是昨日被穿破琵琶骨吓破了胆!鬣狗妖兽,你日日躲在城里欺压哑邦百姓,却不敢正眼瞧我们众神一眼,头缩得比乌龟还快。世上哪有你这种欺软怕硬的妖兽?简直胆小得要命!”
城上飞狼听了,暴跳如雷:“这个可恶的贼神,净揭你我的短,让我在众妖卒面前跌尽了颜面。是可忍孰不可忍!贤弟,快去城外把他砍死,也好博回我们的颜面!”
“兄长,万万不可。咱们本想用计扰乱贼营,却不曾想贼营率先来攻。定然是因为昨日哑将金华走脱告密,上邦贼神由此先下手为强,让我们的计谋来不及施展。此次若是出城迎敌,正好中了贼神的下怀。”
飞狼绝狠只得作罢。
可是到了中午,石敢当还在城下骂个不停。后来,就连甘露也来到了阵前,帮着泰山神痛骂妖兽。飞狼终于坐不住了。他气愤地对鬣狗精说道:“贼神们实在太嚣张了。我简直要被气疯了!若是还不出战,传扬出去,教你我如何在众兄弟面前立足?因我有伤在身,暂且飞不起来,故请贤弟速速出城与那贼神厮杀一番。城中且由我来坐镇!”
“可是先前兄长误泄了我这宝刀的秘密。我若出战,恐怕凶多吉少啊!”
“贤弟怕他作甚?只因当时情势危急,也怪不得我,何况贼神也未必记在心上。贤弟就请放心出战,为兄在城墙上为你助威!”
见飞狼说话斩钉截铁,鬣狗精不敢违背,只得硬着头皮出战。
鬣狗精跨上战马出了城门,急命妖卒摆开阵势。石敢当见他出了城门,不禁暗暗高兴,于是拍马迎上前去。一神一妖迅速纠缠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
泰山神早已知道鬣狗精这把隐形宝刀的厉害,所以不敢用辟邪剑与之硬拼。更兼隐形刀无影无形,让石敢当无法琢磨,刚上来便处在下风。
其实不论妖兵还是义卒,只要是观战而不明内情者都会想,那只妖兽赤手空拳,而泰山神手持利剑,为什么反倒令妖兽处处占上风,而大神却步步后退呢?恐怕这只能算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了。
沙场之上,虽然泰山神处于下风,可是每当鬣狗精做出向他劈来的架势,他都会轻巧地避开。妖兽见连劈大神不着,于是转移了目标。他先是假装一刀劈向大神,得泰山神立即从马背上跃入空中。紧接着妖兽又一刀砍向大神坐骑。可怜这匹战马连哀嘶的机会都没有,立时就被劈作两半倒在地上。石敢当一时无马可依,只得落回地上,落在妖兽马前。鬣狗精见状不禁暗暗高兴。
正当他又要举刀打算结果大神性命的时候,忽听石敢当大呼:“王子,你快从后面攻击他!”
鬣狗精一听吃惊不小,立刻回头去看。恰在这时,泰山神迅速取下腰间葫芦并打开葫芦咀儿,把甘露的尿液洒向鬣狗精,溅得他满身都是,煞是刺鼻。
此时鬣狗精方知中计,可为时已晚。但见他手中的宝刀恍惚了两下就现出形来。初时光芒四射,而后光泽渐渐消退,最后变成一把黑乎乎的废刀。
鬣狗精一见顿时傻眼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泰山神大喝一声从地上跃起。一把辟邪剑轻而易举地送进了妖兽的胸膛。
正在城墙上观战的飞狼见状,忙令妖卒放箭。可是妖卒们放出的利箭全部落在了脚下,连一根也没射出城外。
原来,见城墙上妖兵纷纷向城墙垛子聚拢,一直守在城下的风神甘露就赶紧张开风布袋把风全部收起来了!
等妖兵放箭完毕,风神又悄悄地把风布袋中的所有风尽皆放出。一时间风云突变,大风裹着尘沙向城中刮去,直刮得妖兵全都睁不开眼睛,无法应战。石敢当看准了时机,忙令义卒撞开城门杀进城去。而后大军也顺利地开拔入城。飞狼见大势已去,只好灰溜溜地逃回了赶树城。
入城后,石敢言摆了庆功宴,大赏有功的将士。席间,哑邦王子终于道出了自己心中憋了许久的秘密。
原来,哑王因为祈雨之时辱骂了佛祖,遭佛祖降罪,令哑邦全民永缄其口,以赎罪愆。所以三百多年以来不论王族还是贫民,从未说过一个字一句话。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哑人国。可是两年前王子突然第一个破了戒,“三百多年了,我邦未曾有一个人说过话犯过戒,就连狗叫是什么声音都不知道,甚至连草鸡下了蛋都得飞到高处拍拍翅膀跳跳舞。再这样下去我非得憋死不可!虽然父王强令我们不许言语而改用手势,可是谁知道佛祖的惩戒是真是假呢?就算私下里自言自语几句,谁又能听得到?”于是他率先破了戒。
可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佛祖观音都在暗中盯着呢!没想到他刚一破戒,不久就听说了水神头触不周山之事。再过不久便见妖孽横行,人间生灵涂炭!这冥冥之中似有定数。做人就应抱定信仰始终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