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飞蝠妖逃回之后,次日与貂妖商议道:“我本以为可以完全奴役蝠民使唤蝠兵。可昨晚一战,我所率蝠兵能够逃回来的不过十分之三,其余不是被杀死,则是趁乱各自逃命去了。所以依我看,依靠他们守卫蝙蝠洞是根本不靠不住的,只有凭借我们妖兵上下齐意,你我戮力同心,才可共渡难关永保此洞。石敢为那个贼神今已被我咬伤,一旦入夜必会魔性大发,此时已不足虑。但是他的两位兄弟却不可小觑,他们所率上邦大军守在洞外虎视眈眈,所以我等片刻大意不得。”
“贤弟不必想得太多。既然你有嗜血神叉在手,更兼洞口气墙作为天然屏障,纵然是只蚊子也飞不进来。既然打他不过,我们就坚守不出,让这帮贼神干着急!”
飞蝠妖从之,乃决意坚守,再不肯出洞冒险。
还不到一天的工夫,甘露已从她师傅圣手女仙那里讨来了如意神网,石敢言也与风姐等人做好了诛妖的准备。可是一连过了三日,就是不见飞蝠妖的动静。泰山神于是对众神说道:“想必是那只飞蝠妖已听说两位女神前来相助所以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出战。倘是如此,那么我们两万大军岂不坐吃山空,粮草何以为继?倒不如我去洞口痛骂飞蝠一番,激他来战!”
却听甘露劝道,“不可。那厮已知大神的手段,你就是骂遍他八辈子祖宗,他也未必敢出来与你相斗,倒不如让小女子前去。本来妖兽就不知深浅,摸不清我的底细,反而更容易小看于我。如此,亦可让妖兽见识一下我嘴皮子上的功夫!”
听了风神的表述,石敢言马上表示赞同。
风姐来到蝙蝠洞外,对着洞口一顿大喊:“飞蝠妖兽,快快出来受死!”
守在洞内的妖卒立刻向内报告:“将军,洞外有位女神正在叫骂。”
此时,飞蝠妖正倒挂在蝙蝠王宫的房梁上休息,一听此话却哈哈大笑:“那就让他们骂个够。哼,他们妄想把我引出洞外。我决不上他们的当!”说罢,又独自荡起他的秋千来。
“将军,辱骂您的是一位十分漂亮的女神!”
飞蝠妖一听,忙从房梁上翻身跳跃下来,两只妖眼光芒四射:“你们这群兔崽子为何不早说?我倒看看这位女子如何漂亮。快把我的嗜血神叉取来!”
妖卒们急匆匆把神叉抬到飞蝠妖面前。飞蝠妖绰起家伙就闯出洞来,一见甘露顿时吃了一惊:“世上竟有这等绝色女子,实在是上天的造化!我若是能够把她生擒活捉,然后带到洞中作我的将军夫人,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飞蝠妖举起神叉使劲拍打双翅向甘露扑来。甘露为了把飞蝠妖引离洞口,故意不亮出兵器,反而装出一副柔弱可欺之貌。所以此时见飞蝠妖来势汹汹,她倒也不敢怠慢,立时提起身子向远处逃去。飞蝠妖紧拍双翅在后边穷追不舍,边追边喊:“美人休走!你若是怕我,就乖乖地投降做我的将军夫人;你若不降,我定会用手中这把神叉把你身上戳出几百个窟窿!”
很快,甘露就把飞蝠妖引到了上邦大营的上空。风神这才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如意神网并回过头来向空中一抛,恰被那飞蝠妖撞个正着,一头栽入网里并从空中跌落下来。石敢言和石敢当兄弟俩迅速把飞蝠妖控制在当场。
虽然飞蝠妖被神网裹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但他口中依旧不服气:“你们这些家伙枉称大神,居然以美色诱惑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算拿下蝙蝠洞又有何光彩?若论单打独斗,不见得我会输给你们!”
飞蝠妖兽之所以这么说,是故意激石敢言放他回去。但是什么都逃不过元帅石敢言的观察。嵩山神计较之下,遂决定将计就计,欲以自己的法力威慑妖兽,并在众士卒面前巩固一下自己的威信,于是侧过身子对雨妹和石敢当说道:“烦请两位速去守住蝙蝠洞洞口,以防这厮不战而逃。”
见二神匆匆离去,石敢言又回过头来对风神说道:“纵然是妖王蚩尤在我面前我也不曾惧怕过,他这区区一只小妖算得了什么?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女神不妨收了神网让他与我斗上几个回合,叫他死得也甘心。”
风神连忙瞅了瞅飞蝠妖兽,又瞅了瞅石敢言元帅,直笑得嘴边露出两个酒窝:“也好。趁此机会也让这只妖兽和众多义卒见识一下元帅的手段!”说罢乃默念咒语,如意神网便自行从飞蝠妖的身上脱落并迅速收敛起来飞回风神手中。
飞蝠妖虽然手脚得了自由,但他自知无路可逃,只好举起三股神叉硬着头皮向石敢言刺来。嵩山神亦知这神叉的厉害,自是不敢小觑,所以迅速从腰间抽出他那两把飞镰扔向空中。
就连飞蝠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这嗜血神叉一旦碰上嵩山神的飞镰便被削作多截迸出老远。可飞蝠妖还是不肯罢休,手中虽拿了半截叉柄却疯了一般要跟大神拼命,最终被嵩山神裁得身子支离破碎,两扇翅膀也被砍断飞出老远。
这一幕直看得在场所有义军将士万分解气连连叫好,夸元帅神勇无敌。而风神更是连连拍掌哈哈大笑:“元帅真是好身手!杀只妖兽居然像切瓜削萝卜一样干脆!”
可石敢言心下却不这样想,“今日怎生赢得如此轻松,居然还没施展法力便把飞蝠妖兽给灭了!他的三股神叉既然是神兵利器,却又如此不经切削,这究竟是何缘故?难道是上天在暗中助我?”
嵩山神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心中以二弟为重,便从地上拣起飞蝠妖的一只断翅大步流星地来到羁押石敢为的木笼子面前:“来人呢,快快打开木笼放我二弟出来!”
三日来,笼中大神已被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他的胳膊被自己的牙齿咬得血肉模糊,把个好端端的华山神折磨得半死不活。此刻他正蜷曲在笼子一角闭目养神,忽听元帅言语,连忙睁开神眼:“大哥休要管我!我可不想出去伤人。你们快些杀了飞蝠妖替我出口恶气!”
此时风姐甘露也已赶来,听了此话不禁哈哈大笑:“华山神莫再固执。那只毒蝙蝠早已被你家兄长砍成了肉泥。你且看仔细,元帅手中拿的就是那只飞蝠妖兽的一根断翅!”
石敢为听了半信半疑。石敢言连忙从士卒手中夺过钥匙打开木笼,并把断翅递到华山神面前:“二弟,快些吃下去并速速好转。本帅还等着你上阵杀敌呢!几日前妖兽把你害成这样,此刻也应当吃了他的肉,补一补身子,岂不妙哉?”
一听此话,华山神忽地夺过蝠翅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直逗得风神笑弯了身子:“想不到华山大神也是性情中人,够豪爽!莫说是大神,就连小女子也巴不得把来妖兽的肉啃上几口,尝尝是啥滋味!”
“风神误会了。本帅之所以让二弟去啃妖兽的肉,只是指望着能够化去二弟身上的蝠毒并早日康复。”
石敢言正说着,却见华山神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身上的抓伤挠伤,胳膊上的咬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神体完全变成原来的模样,精神焕发,英姿飒爽,好不威风。直看得两位神仙目瞪口呆,浑如梦里一般。
且说石敢当与雨神共同守在蝙蝠洞外,正时刻提防飞蝠妖逃回洞来。却见貂妖手持大头铁棍正走向洞口。一见两神守在外面,妖兽连忙回头向洞内躲去。但是不见两神追来,这才明白过来:“我倒忘了。洞口被一堵气墙堵着,这两个贼神如何闯得进来!倒不如我去挑衅他们一番,让他们干着急!”
想到这里,貂妖便又回过头来走到洞口。此刻两神与妖兽相隔咫尺,仅仅被看不见的气墙隔着。石敢当连忙抽出辟邪剑向貂妖刺去,却没想总被气墙给挡了回来,直乐得貂妖合不拢嘴:“你这贼神,有本事就进洞来杀我,没本事就赶紧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这大头铁棍绝不留情!”
貂妖说罢举起铁棍向泰山神砸去。因铁棍在妖兽手中与妖兽相连,更兼貂妖入洞之后早已饮过洞内溪水,那堵气墙自是遮他不得,得泰山神及雨妹赶紧跳离洞口闪在一旁。石敢当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这只妖兽好不知耻!有本事就快些出洞来与我大战一番。靠气墙死皮赖脸遮挡算什么能耐!”
“本妖既知你的厉害,自然不敢跟你正面交锋。只要能保得住自家性命,保住这蝙蝠洞不被你们攻破,我用何等方法你管得着吗?”
一听貂妖如此无耻,雨妹也忍不住回应道:“想不到大神受窘,就连小妖也会得志。你这貂妖还不知道吧。那只毒蝙蝠早已被我等捉住,此时性命难保。你却还敢在此撒泼使赖,张狂不休!”
一听此话,貂妖立时愣住,身子软了下来:“若真如此,岂不是大势已去?我倒不如躲到洞里睡上一觉以静候其变。反正谅你们贼神纵有千变万化,也决计闯不进来这洞来。”
貂妖想到这里,立即收了大头铁棍,正欲回到洞内,却被那只折了右翅的疯子蝠民宁仁手攥一把铁叉拦住去路。貂妖大惊:“你这疯子来此作甚!莫不是想拿根铁叉吓唬我不成?”
却听宁仁咬牙切齿骂道:“睁开你的贼眼瞧瞧,我乃蝙蝠王帐下的宁仁将军!当初你们是何等猖狂,何等可恶,油榨了蝙蝠王后我又是何等痛苦!为了替蝙蝠王报仇,替蝠民血恨,我这才自折右翅装疯卖傻忍辱偷生,却遭你们百般凌辱,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一直等到义营将领杀到此地。我看今日你是难逃一死!”
“笑话!你区区一介亡国残将,何来本事敢夸下如此海口?且看我的大头铁棍如何收拾你!”
面对张狂得意的貂妖,宁仁却显得出奇地冷静:“你这貂妖不要忘了,我手中这把嗜血神叉总不会不认得吧。他可是我辛辛苦苦千方百计才从飞蝠妖那里偷偷替换出来的。想必此时飞蝠妖早已丧身洞外命赴黄泉,你又如何能活得过今日?对付你们这帮妖兽,我不屑使用自家兵器!”
宁仁说罢举起三股神叉迎住大头铁棍厮杀开来。这蝠将宁仁虽然折了一根翅膀,但他的瘸腿却是装出来的,更兼胸中怒火正炽,积郁心头许久的愤恨一时间迸发出来,愣是追着貂妖不要命地厮杀。貂妖见自己招架不住,连忙呼喝左右妖卒:“小的们快上!抓住这厮我重重有赏!”
眼见妖卒们密密匝匝地扑上来,宁仁浑然不惧。因为他已看见所有飞蝠兵立在外围只是观阵,冲到阵前的却只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妖兵,这让他信心倍增。毕竟那些飞蝠兵都是他的原班旧卒,谁敢对自己原来的将军有所不敬呢?
此时宁仁使出全力把三股神叉耍得密不透风,把妖卒们扎死扔得满地都是,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具干尸,令貂妖看了心惊胆寒。
泰山神看了此刻情景高兴万分,忍不住大声喊道:“你这貂妖刚才不是还在猖狂得意吗?原先的劲头儿都到哪里去了?宁仁将军,快快杀死这只狡猾的妖兽!”
却听雨妹喊道:“宁仁将军,休要理会妖贼。快些把我们带入洞中,好让我们也帮你杀个痛快!”
一语点醒梦中人。宁仁听了连忙杀出洞外,迅速牵起两位大神的手杀进洞来。石敢当立刻耍起他的辟邪剑,对着妖卒们一阵乱砍;甘霖赶紧抛出她的绿梭镖,冲着妖卒们一阵猛抛;宁仁自是挥动手中嗜血神叉,向着妖卒们一阵猛刺。使得妖卒们成片地倒下,好不痛快!
貂妖一见大势已去,怕又无法逃脱,连忙摇身一变故伎重演,化作一位妖卒假装受伤躺在地下装死,妄想逃过一劫。妖卒们一见没了领头的,慌忙抛出兵器跪地求饶。那些旁观的飞蝠兵们原本都是宁仁手下,此刻也都收了兵器聚在宁仁身后听其指挥。
见大局已定,宁仁连忙命令身后蝠兵:“快快打扫残局清理现场,准备迎接上邦大军入洞!”
飞蝠兵们听了赶紧行动起来。忽然有个飞蝠兵大叫,并且还拍打着翅膀,“真是奇怪了!有只妖卒身上居然没有一丝伤痕。难道他是被吓死的不成?”
宁仁听了哈哈大笑:“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倒是逃脱了貂妖,实在可惜!”
石敢当听了,连忙劝道:“宁仁将军不要大意,且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径直来妖卒尸体面前,弯下身来猛地拽起妖卒一只胳膊扔出老远。但是尸体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却无任何反应。宁仁赶忙劝道:“大神何必多心!它既然死了,难道还会复活不成?”
甘霖见状也连忙赶过来对着尸体踢上两脚,可尸体还是丝毫没有反应,乃对泰山神说道:“果真是死了。就算活着,一只小卒又能起什么作用?我看还是算了。”
“雨神此言差矣。神妖对阵丝毫马虎不得,放过一妖将遗患无穷。更何况那只貂妖诡计多端,屡次装死骗人,我们不得不防。”
石敢当说罢,乃从妖间拔出辟邪剑,对着尸体猛地扎了下去。只听‘哎呦’一声,貂妖立即现出原形口喷鲜血而死。这一幕直看得宁仁惊叹不已:“还是大神有眼力。如若不然,又叫这厮逃脱了岂不可惜?这些妖兽的诡计实在太多了,简直防不胜防!”
待到蝠洞收拾干净以后,宁仁乃命飞蝠兵取来许多水桶并装满蝙蝠王宫里那口神泉里的溪水送出洞外,让上邦义卒们喝个净尽。如此,石敢言所率两万大军毫不费力地拔兵入城。
石敢言于是大摆庆功宴,犒劳有功将士。席间,雨妹再次听了宁仁忍辱之事,忽然泪如雨下,令蝠将吃惊不小。风姐甘露赶紧笑着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我这雨妹一向多愁善感,所以常常忍不住流泪,望将军不要见笑。”
甘露说着捧起酒杯,把雨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接到杯里。没想到这更令宁仁纳闷不已:“两位女神相貌如此美丽,行为却是如此古怪,真是让人费解。”
听此,风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将军还是有所不知。我这妹妹的一滴眼泪,要比金子还要珍贵。它可以让你断肢再续,死肉重生,比仙丹妙药还要灵验百倍。”说罢,玉手蘸起泪水,一点一点地涂抹于宁仁右肩。
不一会儿,宁仁的右翅便又可以活动自如了,这让他兴奋不已,口中说道:“多谢雨神的眼泪!能够重新飞起来的感觉真好!”
看到这幅情景,元帅石敢言也由衷地叹道:“当初宁仁将军自断右翅忍辱负重,并暗中把飞蝠妖的神叉换掉,为我义军斩妖除魔立了大功,实在令人佩服。既然蝙蝠王已死,若论守卫此城抵御妖兽,自然非宁仁将军莫属。本帅这就上表国主,请他准奏。”
宁仁只好谢过石敢言。
见席中只有华山神默默不语,雨神亦自开口:“华山大神甘受折磨不忍害人,这等气度,小女子也是万分佩服。倘若小女子能够天天陪在华山大神身边,那该多好啊!”
甘霖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地流下来。石敢为见状,赶忙还之以礼:“雨妹此言,实是羞煞在下。其实在下也是巴不得与雨妹这样多愁善感的女神相伴一生不离不弃。那可是在下的无限福缘啊!”
华山神还没说完,却见甘霖的泪珠子嘎然而止。众神无不欢呼雀跃。
上邦义军还算顺利地攻破了蝙蝠国,石敢言下一步的打算就是趁着妖王在赶树城被围无暇旁顾之机迅速攻取哑人国,剿灭据守在哑人国里的鬣狗精,借机扩大上邦的领土。
自从上邦义军收复糊涂城开始,他们就是借着这样有利的时机趁机扩大自己地盘的,而且炎帝也是这样想的。结果,上邦义军顺利地夺取了糊涂城、尖角国和蝙蝠国,可谓是战果累累。而至今,下邦义军虽然苦苦征战却连一个赶树城还没有拿下来。但是为了诛妖大业,他们不得不一再地坚持,不给妖王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这比起炎帝当初把妖兽这股祸水千方百计引向下邦的做法简直有天壤之别。